出得城來,腳下聚炁,一步一丈。


    小調悠揚,響徹方圓。


    馬靈耀吃下最後一顆山楂,將竹簽插在背簍上,搖晃著撥浪鼓,嚐試著各式麵具。


    冬季蕭瑟,風景單一。


    他玩上好一會,興頭低了,覺得有些無聊,趴在背簍邊上。


    唐肅玉察覺到他的情緒,抬起袖子輕拍。


    青色小龍跌到背簍中。


    敖青吞吐雲霧,四爪生煙,繞著馬靈耀遊曳身軀。


    不知為何,馬靈耀無端生出厭惡情緒,伸手抓住敖青脖子。


    “哎哎哎,你這娃娃,輕點、輕點,喘不過氣了!”


    敖青試圖掙脫,卻發現渾身有力無處使。再用神識探查,對方身上一絲道行也無。


    “仙童,救命!要死龍啦!”


    唐肅玉出聲製止,讓敖青盤在自己肩頭,給馬靈耀講故事。


    他適才反應過來,背上那位爺可是龍族殺星。


    哪吒不過是殺幾個巡海夜叉、西海太子而已。


    三眼元帥第一世鬧龍宮、殺東海龍王;第二世封帥後與金龍太子交惡,大鬧南天門後,再鬧龍宮;第三世更為厲害,堪比翻版大聖爺。


    四海龍王何其無辜,動不動就是殺劫、死劫,抽筋、剝皮、砍頭樣樣不落。


    希望這輩子他和龍族後裔關係和睦些,別動不動急眼起殺戮就行。


    唐肅玉覺得自己也得做點事努力下。


    “敖青,將秘境的事講給他聽吧。正好迴到巴陵後,也該傳授些神通給靈耀。”


    踏空而起,五炁托身,化光飛往巴陵。


    敖青學著人間說書先生,一爪拍在雲霧上,配上“啪”的聲響。


    “話說南海三聖島,勢鎮汪洋,威寧瑤海;集天地精華、聚六州靈氣。其中有座招搖島,乃是鴻蒙初判而生、清濁相離而成,瑤草奇花不謝,青鬆翠柏長春。”


    唐肅玉忍不住插話道:“果真?我分明記得師父說過,三妖島是魔君大戰後,神通道法崩裂陸地所化。”


    “哎,仙童你這就有所不知。”


    敖青下意識想要捋一捋龍須,抓空後聲音萎靡下來:“青丘、跂踵確實如此,招搖島卻不同。”


    “哦?不妨詳細說說。”唐肅玉來了興致,“秘境的事,晚些我親自講給靈耀聽。”


    原來在上古時,陸地麵積遠勝於此時,那時共劃分十六州。


    人族作為天地寵兒僅僅占據十州左右。


    三州歸精靈妖怪,一州荒蕪死寂、一州人妖交雜、一州屬先天神靈。。


    而應龍後裔自古就居於海上,那時名喚三仙島的島嶼上。


    蓬萊、方丈、瀛洲三島。


    其中又以蓬萊島為首。


    仙島上龍、龜混居,或是其他海中精靈化形上岸。


    彼時龍族統領三仙島,風調雨順,少有紛爭,成仙成神者源源不絕。


    瀛洲島鮫人名傳天下,號稱萬金難求一寸紗、神通難換一滴淚。


    陸上十六州互有攻伐、兵戈,卻影響不到三仙島。


    許多修士成功登仙後,會選擇拜訪三仙島,以求上島定居,遠離人世。


    再不濟也要住在仙島附近的零星島嶼上。


    “後來——”敖青略略停頓,“老祖宗說,天下多情者唯青丘狐、瀛洲鮫為最。”


    魔君身具狐、鮫血脈,卻成為最無情之人。


    他立下宗門傳承,以修行迅速、神通廣大著稱。


    名喚合歡宗。


    “等下!”唐肅玉出聲打斷,“你說什麽宗門?”


    “合歡宗啊。”


    敖青一臉不解:“仙童聽過?此名有什麽特別嗎?”


    “咳咳。”


    唐肅玉斬去雜念,輕聲問道:“合歡宗是不是隻招收資質不凡且容貌出眾的弟子?”


    “那倒不是。”敖青搖搖頭,語氣篤定,“合歡宗不分資質、不看根腳,更沒有容貌區別,全憑緣分。況且生靈化形千奇百怪,容貌評定各族大相徑庭。”


    他驕傲的說:“比如應龍後裔,以外形越像始祖越好;再好比某些鳥獸,或是羽翅鮮豔、或是頭角崢嶸、或是體型魁梧等不一而足。”


    “啊!哦,是我想錯,你繼續。”


    合歡、合歡,有著愛情圓滿、消弭恩怨、吉祥長壽的象征。


    宗門建在洞天福地中,祥瑞遍地,機緣處處。


    靈禽玄鶴伏寶樹,壽鹿仙狐藏林中。


    潮湧銀山魚入穴,波翻雪浪蜃離淵。


    玄騰老樹相纏,金獅玉象隱現;青冉冉老柏千株,色蒼蒼萬節修篁。


    煙霞散彩,日月搖光。


    敘不完的靈福地,道不盡的賽天堂。


    無數修士、精怪向往、朝聖之地。


    彼時魔君還不是魔君,人稱自在仙人。


    地隻神仙稱兄道弟,七曜星鬥坐而論道。


    雖說收徒看似不嚴,但緣分難說,天意不明。合歡宗實際弟子並不多。


    其中十位最是出名。


    分為天、地、人、鬼、神、陰、陽、病、境、心十聖。


    後來不知為何,十聖一夜間墮落成魔。


    “記載中,十聖功德受天地認可,無法作偽。老祖宗猜測,魔君看似教導、實則以魔念侵擾汙染十聖。”


    “待得時機成熟,引誘十聖墮落,為禍人間。”


    那時十聖成魔,自在仙人封閉宗門,自斬道果退去仙位,下山誅殺。


    亂象初起,十六州多生動蕩。


    仙神佛陀不可隨意幹涉人間。


    更何況踏足仙境尚淺的仙人完全不是十魔對手。


    不乏出手後道果枯萎、天人五衰的仙神佛陀。


    故而十魔兩兩聯手,在人間肆無忌憚。所到之處,生靈塗炭。


    三仙島除外。


    病魔、境魔強攻方丈島,被島上仙人聯手擊退。


    轉而攻擊其餘兩島亦是無功而返。


    “老祖宗的老祖宗那會年輕氣盛。見病、境二魔退去,一時意氣風發,號召三仙島有誌仙人,殺出仙島,清理十魔。”


    敖青歎息一聲:“不成想落入魔頭陷阱,全軍覆沒。”


    其中過程,誰也不知。


    當應龍嫡脈的頭顱掛在招魂幡上,立在蓬萊島前時,應龍後裔不顧後果,傾巢而出。


    海中精靈、島上精靈感同身受,結陣相助。


    南海打的日月無光,星辰隱匿。


    最終病、境二魔隕落,三仙島生靈死傷慘重,十數位仙人僅存活兩位,餘者或是不幸遇難、或是失卻道果。


    海麵血腥、怨氣衝天而起,死寂一片。


    地府鬼神甚至無法靠近拘魂。


    欲壑也是在那時突然出現,瞬息間吞沒所有怨魂,徹底恢複南海。


    “再後來就是自在仙人取得無數生靈信任,忽然背叛,自號魔君,意欲毀滅天地,發動魔君之戰。”


    敖青意猶未盡:“個中詳情,老祖宗也不知道。”


    巴陵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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