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完畢,從西仙源離開後,莫淵的心態和以往有了一些不同。


    之前,他擔憂北海冰原還有黑蛟他們的情況,總是想要急於成就九天生基大法,修煉時心境裏也有“雜音”。


    但經過劉奉林前輩的點撥,張兆期前輩的考驗,他忽然有所頓悟,再次領悟到“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第六、第七和第八福地——南田山、玉溜山以及青嶼山,皆坐落於東海附近。


    而東海素以碧波萬頃、氣候溫潤聞名,莫淵此次打算放慢腳步,決定在修煉之餘,也把這一次夢中之旅當成一次遊覽的機會,好好領略一番洞天福地的秀美風光。


    他先來到了第六福地南田山。


    南田山大約隻有六百米高,卻因為四麵起伏的群山有雲霧繚繞,使得整座山脈仿佛與天相連,自成壯麗景色。


    莫淵緩緩落地,特意像普通人那般,沿著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登山頂。


    因為沒有一口氣到達山頂,所以中途他聽見了瀑布的轟鳴聲。順著聲音拐過去,一條猶如銀河傾瀉的百丈飛瀑出現在他眼前。


    那瀑布自天空而下,如蛟龍直撲山穀,聲勢浩大。莫淵立於瀑布旁,閉目感受那衝天的水汽與磅礴的靈氣在體內迴旋,隻覺通體舒暢。


    他幹脆坐在瀑布下方修煉了一會,成功修煉出第一個分身,以這條瀑布為核心,布下了生基大陣的第一個點。


    “走吧。”莫淵抬頭看了看南田山山頂,繼續攀登。


    待到山頂,他的眼前豁然開朗——廣闊的高山台地上,森林茂密生長,翠綠的樹林隱沒在雲霧中時隱時現,行走在台地,就好似踩上了雲端。


    “難怪會被譽為‘天頂’。”莫淵輕聲感慨,信步遊覽其中。


    隨意找了處僻靜之地,把剩下的分身修煉完成,然後離開了南田山,乘船前往第七福地玉溜山所在的玉環島。


    他剛剛登島,就在海邊瞧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一個老漁夫正坐在海岸邊修補漁網,看上去怡然自得。莫淵驚訝的是,這裏應該是他的夢境,除非像劉奉林、張兆期那樣的地仙前輩,怎麽可能會有普通人出現?


    難道是隱藏了身份實力的前輩?


    但莫淵確認好幾次,都看不出對方有什麽修為。到達他這種境界,哪怕是真仙降臨,也很難在他的眼力下隱藏身份。


    他站在原地遲疑的時候,那個修補漁網的老漁民抬頭,瞧見了他。


    對方主動地和莫淵打起招唿來:“小夥子,你是來玉環島遊玩的嗎?”


    莫淵走過去,近距離觀察。注意到對方身形虛幻,其實不是很穩定,但老漁夫卻對自己的“異常”半點沒有察覺,依舊熱情地說話:“你可是來對好地方啦!”


    “沒錯,我聽說這裏風景秀麗,特地來看看。”


    莫淵迴答老漁夫的話,有點明白過來對方是什麽情況了。


    有時候,人與人的夢境是能夠相連的,這也是所謂托夢的原理。


    玉環島有著第七福地的玉溜山,本身靈氣充沛,所以眼前的這個老漁民,應該就是一個不小心闖進來的夢中倒影,並不是真正的人。


    老漁夫還在自豪地跟莫淵介紹玉環島:“……俺們這地方可是‘東海碧玉’,你知道嗎?古時候可是名士雲集之地,像那什麽,王羲之、謝靈運,甚至連陶、陶——”


    “陶弘景。”莫淵替他補充。


    “對,陶弘景,他們全都來過這裏!”


    莫淵笑了笑:“我不光知道這些人來玉溜山修煉過,我還知道張廌真人也在這裏修行過,山上還有一個他留下來的‘仙人洞’,是與不是?”


    “嘿,小夥子知道得不少嘛!”老漁夫笑起來,“你說得不錯。那玉溜山本名還叫木榴山來著,後來因為避錢王諱才改了名……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去看看。”


    “我自然會去。”莫淵跟老漁夫道了聲謝,就與這個夢中倒影告別,轉身前往玉溜山的仙人洞。


    仙人洞的洞口形狀很奇特,是呈“人”字形,幽深曲折。


    莫淵走進洞中,隻覺四周寂靜無聲,仿佛與外界隔絕。洞壁上還留有古人鑿出的窩槽,想必是當年修行者用來搭建休息之處。


    他在洞中盤膝而坐,開始修煉。


    ……


    布置完玉溜山的生基大陣,莫淵前往東海附近的最後一處目的地,第八福地青嶼山。


    剛剛到達此處,帶給莫淵最大的感受,就是這裏的一切都充滿著各種各樣的“古”韻。


    古樹、古廟、古寨、古道,好似手邊、路邊看到的任何一個不起眼的事物,都透露著悠久的曆史氣息。


    尤其是古樹。


    莫淵在青嶼山上瞧見了一株巨大的苦櫧樹,它樹幹粗壯,枝葉茂密,樹齡粗略判斷,大約能有六百年。


    像這樣的古木,哪怕沒有成精,本身也具有一定的神異之處。


    莫淵毫不猶豫,直接在這棵樹下打坐修行。伴隨著他吸引靈氣匯聚而來,身後的古木樹葉發出“嘩嘩”的搖擺聲響,仿佛在向他道謝。


    有古木的遮擋庇護,莫淵在青嶼山的修煉也十分順利。


    他在青嶼山完成修煉之後,已是午後時分。此時雲霧未曾散去,陽光正好。


    莫淵略一調息便不再拖遝,直接施展禦風術騰空,朝第九福地鬱木洞前進。


    鬱木洞坐落在玉笥山的南側,山上三十二峰雄偉險峻,其中以三會峰下的鬱木洞尤為神異。這座福地不僅是第九福地,同時也是三十六小洞天中的第十七洞天——大秀法樂洞天。


    想來這樣的地方,絕對不會無人占據。


    而確實在鬱木洞,關於“九仙飛天”的傳說是如雷貫耳。


    傳聞,秦始皇的時期,為了躲避驪山徭役,孔丘明、何紫霄等十人避隱玉笥山,他們在山上遇到一名仙人,贈送了十尾鯉魚,讓他們在山上鑿池,然後把鯉魚飼養在池中。


    後來十人在山中潛心修煉,九人都意念堅定,唯有何紫霄因為性格喜好出遊,所以修行不專。最終養在池子裏的十條鯉魚中,有九條化龍,載著孔丘明等人乘龍飛去,唯獨留下了何紫霄在人世,兜兜轉轉修煉成了一名地仙。


    “劉奉林、張兆期前輩皆心善和藹,但不知這位何前輩會是何等性情?”


    莫淵輕輕落於山前,看著綿延不絕的玉笥山群峰,心頭思緒不斷。


    他不認為何紫霄身為地仙,無法發現他的蹤跡。既然莫淵來到了對方的地盤上,那麽他們肯定要碰麵。


    “不管對方是什麽樣性情的人,總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莫淵落定心神,不再多想,“我隻要先表明我自己的態度就好。”


    他向上登山,徑直前往何紫霄所居住的那大名鼎鼎的“何君洞”去。


    到了洞府門前,莫淵站定,向內傳遞了一絲靈力進去:“晚輩莫淵,前來拜訪何紫霄前輩,請問道友在否?”


    洞內沒有迴應,但莫淵感受到一股神識籠罩向他,知曉是對方探查的意念,而沒有輕舉妄動。


    片刻後,從洞府內緩緩走出來一名道人。他麵色白淨,舉手投足間盡顯仙風道骨,但又透著點懶散的氣質,正是地仙何紫霄本人。


    “沒想到我竟能遇見一個從夢中而來的‘客人’,”何紫霄的語氣冷淡,“說罷,特意來拜訪,所為何事?”


    他既然問了,莫淵便直言不諱:“晚輩正在修煉一門名為九天生基大法的神通,想借貴地靈脈一用。還請前輩準許。”


    “你可知你在說什麽?”何紫霄說,“此地乃吾隱居之處,非尋常修士可隨意進出。你要在這裏修煉?抱歉,我這裏不允。”


    莫淵心中一緊,但麵上依舊保持平靜。他明白這樣的拒絕並不意外,鬱木洞是福地也是洞天,像何紫霄這等身份的地仙,自然不會輕易允許他人打擾。


    但莫淵也不是輕易肯放棄的:“還請前輩通融。我隻需要借用靈脈片刻就好,保證不會影響到鬱木洞的靈脈狀況。”


    何紫霄仍舊拒絕:“不必多說了,我意已決。我何紫霄在此地成仙千年,絕無拱手把靈脈讓人的道理。”


    話已至此,莫淵清楚,雙方之間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了。


    “既然如此,看來我們就隻能靠實力來說話了。”莫淵收迴請求的姿態,雙手垂在身側,淡淡地說道。


    何紫霄驚訝地看著他,甚至以為自己幻聽了:“你什麽意思,你這話是要挑戰我?”


    莫淵說:“靈脈乃天成,本該屬於所有人。既然前輩要獨自占有,那也不能怪晚輩不客氣——前輩不允也無妨,我願意與你鬥法一場。若我勝了,請把鬱木洞的靈脈借給我。若我敗了,晚輩甘願接受任何處置。”


    “你倒是好大的膽子,說出這種話,是不怕我直接出手殺了你?”


    何紫霄身形未動,但周圍的天地靈氣瞬間瘋狂湧動,如潮水般聚攏至他的周身,帶來一股極為強烈的壓迫感。


    莫淵也不甘示弱,彈指幾下,四周的靈氣也隨之唿應,與何紫霄的氣勢分庭抗禮。


    何紫霄瞧莫淵竟然能扛住他的氣勢,真的來了幾分興趣。


    他身後浮現出紫色的雲霧,陡然化為九條紫龍,帶著唿嘯風聲撲向莫淵。


    “既然你這小輩要鬥法,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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