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茅真君突然聽到莫淵的這個傳音,別的先不說,心裏頓時一陣鬆快。


    天空中,紫雷與仙光纏鬥,但氣勁的交錯卻不再如先前那般激烈。雙方的攻勢逐漸減緩,彼此默契地留了餘地。


    三茅真君以秘法迴音:“你要說要假裝平手……小友此言當真?”


    “自然。”莫淵平靜地迴答道,“晚輩雖有些許本事,但也不願與三位前輩結怨。況且我借貴地修行已是叨擾,若再當著其他人的麵勝了三位,豈非更加不敬?”


    “所以晚輩有一個條件,隻要三位願意接受我在茅山修煉,我就可以配合三位,假裝打個平手。”


    三茅真君默然。


    莫淵這句話說得口氣很大,但他們也清楚是事實。


    不禁長歎口氣,互相傳音討論起來:


    “二弟,三弟,你們怎麽看?”


    “這小子並非等閑之輩,繼續打下去,恐怕也難有勝算。”茅固真君臉色凝重,“與其死纏爛打,不如給彼此一個台階。”


    茅衷真君也點頭表示讚同:“他的話中並沒有什麽惡意,還未曾向茅山弟子下重手,倒也有可商量的餘地。”


    最終,三人交換了眼神,達成一致。


    茅盈收起威壓,再次傳音迴應莫淵:“既然小友有意化幹戈為玉帛,那我茅山自是樂意給你一個麵子。隻是若這般讓你直接留下,難免引人生疑。”


    “那前輩想要如何?”莫淵問。


    三茅真君想了想,傳音道:“你看這樣如何?你不嫌棄的話,我們就封你為茅山派的‘秘密大護法’。跟弟子們說請你加入茅山,如果將來茅山派有遇見危難之時,請小友相助一二。”


    莫淵心中微微一動,考慮後認為這個方法不錯。


    他本就無意與茅山為敵,能以大護法的身份留下,也更加名正言順。


    於是他爽快應允:“善。就依三位前輩之言。”


    談妥之後,雙方立即調整戰術。


    收迴一部分的神通威力,但把天地變色的幻象加持得更加威風,強行營造出一種雙方激烈死鬥,打生打死的模樣。


    兩股力量在半空中互相抗衡,你來我往,看似難分高下。


    “轟隆——”


    一聲巨響。


    隨著這最後一次撞擊,九老仙都法印光芒一斂,化為一道虹光重新迴到茅固真君的手中。


    而紫霄神雷也跟著泯滅,莫淵把五相葫蘆收了起來。


    雙方同時後退數步,裝出了一副大戰過後的力竭模樣。


    劉景丹和眾弟子們感受到戰鬥結束的跡象,偷偷出來查看。


    當著他們的麵,三茅真君立刻提高音量,故意喊給他們聽:“小友果然神通廣大啊,我等三人聯手,竟也隻與你打了個平手。”


    “哪裏哪裏,”莫淵會意,拱手還禮,也給三茅真君搭了個轎:“還是三位前輩修為高深,晚輩莫不能及。不過是仗著有些許奇門之術,才能勉強支撐至今。”


    茅固真君捋須微笑:“年輕人不必謙虛。既然我們不分勝負,那麽我們不如各退一步。按照約定,你可以在我們茅山修行,但也需要在將來為我們茅山盡一份力。”


    莫淵假裝思索片刻,點頭道:“如果這樣能讓晚輩留下,晚輩願意效勞。”


    茅衷真君這才轉向下方的劉景丹等人,告訴他們:“諸位弟子聽見了,此番誤會已經解除。不論前因如何,今後這位莫淵道友便是我們茅山派的朋友!他將暫居茅山,爾等務必善待。切記,切記!”


    劉景丹等人雖然困惑,但聽見師爺這麽吩咐,哪敢不從?


    紛紛低頭應聲:“是,弟子謹遵祖師爺教誨。”


    事情告一段落,三茅真君與莫淵相視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劉景丹布下的請神之術漸漸到達時限。三茅真君揮了揮手,身上的金光消散,他們的身影變成一道光,投入到上清宮供奉的牌位中離開。


    莫淵收起所有的法寶和武器,緩緩降落到太極廣場上。


    看著他,茅山派的弟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時半會不知道如何處理。


    最後,還是劉景丹履行了掌門的職責,帶著弟子們迎上前,給莫淵安排了一間靈氣最充足的廂房,供他修煉。


    時間一晃多日過去。


    莫淵在茅山閉門不出,專注修煉。


    茅山弟子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他這位“秘密大護法”,但久而久之也習慣了莫淵的存在。


    莫淵修煉出最後一個分身的那一晚,月華如水,靜靜地灑在茅山的山巔。


    四周萬籟俱寂,莫淵盤膝坐在廂房中,忽然長舒一口氣,緩緩睜開了雙眼。


    “九個分身,終於修成了。”他喃喃自語,眉頭稍展。


    茅山不但是七十二福地,還是三十六小洞天以及十大洞天之一。這樣得天獨厚的地方,莫淵沒有浪費。


    他這數十日的修煉,把每一處洞天福地的地點都修煉出三個分身。然後安排其中一個分身坐鎮其中,以守護者的姿態,默默吸納天地靈氣。


    這些靈氣通過各地的福地、洞天匯聚於一處,源源不斷注入他的本體,使其靈台常清,意念恆固。


    雖然現在隻有茅山一個地點,但莫淵早已計劃好,將來把所有的洞天福地,都布置成一個巨大的生基法陣。一旦分身徹底在其中紮根,便可源源不斷每年自行繁衍出三個分身,借助天地造化形成一個周而複始、靈力不竭的大陣來!


    這套大陣如果成功,就將會成為莫淵未來超脫之根基。


    “這樣也算又跨過了一個修行的大門檻。”莫淵站起身,一閃身的功夫,已經消失在廂房,出現在茅山山頂的一棵鬆樹上,眺望青山。


    太陽正從地平線處升起,隨著日出,最後一點靈氣也完全歸於他的分身之際,莫淵微微笑起來。


    ——該離開了。


    上清宮附近,掌門劉景丹正在研讀一本道書。


    無意間一抬頭,看見莫淵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眼前。他先是大驚,隨後又放鬆下來。感受到莫淵渾身的氣勢,不由感慨:“幾日未見,道友身上的修為總是一日比一日深厚,真是後生可畏啊。”


    莫淵拱手道:“劉掌門,我今日是來告辭的。這些日子,承蒙照顧了。”


    “你要離開?”劉景丹更驚訝了,但轉念一想,好像也正常。


    兩人沉默,劉景丹不知道要和莫淵說什麽道別的話語。


    他們的初遇並不是什麽愉快的場麵,茅山派和莫淵之間沒有發生太大的衝突,完全是莫淵的克製與三茅真君的調停。


    但是,劉景丹也清楚,莫淵本身是一位很值得尊敬的修道之人。他的修煉其實並沒有對茅山造成什麽破壞,反而特意留下一個分身,看護茅山,幫助茅山法脈更加穩固,弟子們也因此受益……


    “既然如此,莫道友,此去一路珍重。”劉景丹終於釋然,他站起身,鄭重地向莫淵抱拳還禮,“茅山願與道友永世修好,如有意外,可隨時迴來。”


    莫淵點了點頭:“謝謝。”


    兩人都無需再多言,各自心知肚明,修道之人講究道法自然,深知自有它的緣法與歸宿。


    今日的分離並不會是永別,並且劉景丹有預感,憑莫淵的天資,無論去到哪,他恐怕都能在修真界中聽見他的大名。


    一切安排妥當。莫淵離開上清宮。


    他感受著九個分身帶來的實力增長,拳頭緊握。看向遠處的天空,他踩著飛劍縱身而起,向著下一個洞天福地疾馳而去。


    茅山的弟子們注視他遠行,劉景丹也走出來,仰望天空。


    “這世間,又要翻騰幾許波瀾了啊。”他默默思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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