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張宇航這才從房間內緩緩走了出來。


    所有的安排已經就緒,隻需要這位再露個麵,那就徹底成了。


    陛下那邊知道這都是自己的算計,監天司自己針對這件事的安排也已經妥當,剩下的,就是安靜的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監天司。


    張宇航再次找到了趙嶽明,有很多事,他還需要在確認一遍。


    “參見大人!”


    房間內,張宇航站在一邊,靜靜的站著。


    趙嶽明抬起頭看了一眼張宇航,問道:“侯府那邊,你都安排好了?”


    “一切都以妥當,隻是......”


    “隻是你還是擔心,這等大事,到時候陛下會反悔,會不認賬是吧?”


    張宇航訕笑了兩聲,不置可否。


    趙嶽明將自己手中的書本放在桌子上,歎氣道:“其實何止你擔心,我也擔心,一座赫赫威名的興勇侯府,雖然現在不複往昔,但也是整個大周四公八侯裏麵的頂尖勳貴,你想要滿門盡誅,這其中的難度,豈是三言兩語可以決定的啊。


    要是你沒有將魏國暗探之事告之於我,告之於陛下,暗中籌碼,在上演一個救駕的戲碼,到時候,未必不能成真,事關生死的盛怒之下,不要說是侯府,就算是國公,親王,也是照殺不誤。


    可現在,不管明麵上是什麽樣子,陛下心中很清楚,興勇候府的所有人,都是冤枉的,是被你算計的,這樣一來,誰也不知道我那位皇兄,到時候會作何選擇。”


    聽到趙嶽明的這種迴到,張宇航沉思片刻:“我不是不想暗中操作,但是我沒那個底氣,事後一旦監天司插手其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瞞不住的,到時候不僅對陛下是欺君之罪,更是將您也一起瞞於其中,到那個時候,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脫罪。


    而且,我要的是這個侯府徹底背負所有的罵名,在世人的指責中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而不是事後可能被平反,讓他們流芳於世。


    我要自己能夠全身而退,不想和這座侯府一起被踩進塵埃,更不想事後被察覺到真相的你和陛下,千刀萬剮,所以,我沒有那麽多的選擇。”


    趙嶽明笑道:“你倒是老實,什麽話都敢說。”


    “因為在您麵前,我不想再裝什麽,我的事情,您都是知曉的,我相信您。”


    “那陛下呢?”


    張宇航道:“我尊敬陛下,但是我也很明白,在陛下的眼裏,那個曾經被他親手提拔到如今高位的興勇候府,是他曾經的驕傲,所以,我不斷的提升自己的價值。


    從康王穿針引線,敬獻給陛下意義非凡的烈酒,不管是經濟價值還是政治價值,這份禮,不可謂不大;


    然後是我進入監天司,處理南境之事,平冤案,誅不臣,這是再向陛下表明我的誌向,我在為大周社稷而拚搏,這個目標,我和陛下是一致的;


    不久前,我還給陛下給了曲轅犁,這件東西對於大周的作用有多大,不用我說,您和陛下心裏自然有個秤,知道他有多重;


    魏國暗探的刺王殺架之事,不敢說對陛下有救命之恩,但這份功勞,也不算小吧?


    而且侯府遇難,不管是明麵上,還是私底下,我的手段都不會讓任何人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於情於理,這麽多的東西加在一起,難道不能讓陛下使我如願一次嗎?”


    看著張宇航如模樣,趙嶽明似乎是看到了自己曾經年輕時的樣子,一樣的才華橫溢,一樣的天真。


    隻是自己比起他,應該是多了一個更完善的童年,自己有老師教導,雖然經曆過一些不堪,但大多數時候,自己還是很清楚自己應該要什麽的。


    他看著張宇航,眼神微微眯起,道:“說實話,我調查過你,從你在永昌候府的生活經曆,再到你母親,到你被當做衝喜的吉祥物,送去興勇候府。


    我知道你曾經是一個怎樣的人,你能對劉詩蕊,一個曾經昏睡不死的活死人照顧兩年之久,不離不棄,能將你三哥給你的銀子大方的直接用作侯府的開銷,執掌中饋。


    說實話,你做的無可挑剔,哪怕是一個上門贅婿,但是能成為一個執掌侯府全部中饋的贅婿,這在贅婿中,也是其中翹楚。


    一切都很正常,但是自從那個劉子恆到了侯府,你仿佛一夜之間,不,好像是瞬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毒辣,老練,無情,甚至有些變態。


    很難讓人相信,一個人的身上會發生這麽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們從未見過麵,但從你第一次進入監天司,似乎對我就很了解,所以你在我身邊能夠敞開心扉,第一次相見就告訴我發生在你身上的所有事。


    還有監天司,你為什麽要來監天司,陛下說是你自己要求的,這是為什麽?魏國暗探真的就那麽好抓?你一出手就是手到擒來?甚至現在連刺王殺駕這種情報,你也是掌握的死死的。


    還有,你一個從小在侯府長大的少年,從哪接觸到釀酒製造之法,又是從哪知道的曲轅犁這種神物,你的出現,你的所作所為,全都解釋不清,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這些東西,已經困擾了趙嶽明很久,他查了張宇航之前很多的痕跡,所作所為,但是根本沒有一條線索能和這些東西對上,根本解釋不了。


    因為這些東西,根本無法解釋!


    張宇航此刻內心之中是極為震驚的,他自認為自己做的一切應該是很隱秘的,但是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多的漏洞。


    曲轅犁的存在,是自己依靠何耀的記憶獲取到的,烈酒一部分是上一世的記憶,再加上何耀記憶中的烈酒配方調和而成。


    這能從哪裏找到痕跡,因為根本就沒有痕跡可尋。


    至於心性的轉化,那是因為自己那上一世的悲慘記憶,再加上那何耀記憶的影響。


    記憶中,他生存的時代是一個無比璀璨的時代,但是繁華之下,也有各種的矛盾與黑暗。


    打工人,零零七福報。


    房貸車貸,教育,醫療,種種,讓很多人都有無比的怨氣。


    他,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影響,再加上自己的經曆,這種情緒深深的影響著自己,也是他轉變的由來。


    可自己清楚歸自己清楚,這事情,他能和趙嶽明說嘛?


    我是重生者,所以我了解你,了解接下來幾十年的曆史發展,


    我還吸收了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的記憶,所以我知道很多你們不知道的事情,


    真要這樣說,他還真怕趙嶽明將自己當成瘋子,解剖了看看真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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