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張宇航的話說,以大周律法嚴查百官,按照咱們這些官吏的性子,沒有幾個人能經得起徹查,而且事實上這件事微臣已經在做了。


    這兩年雖然沒有查出那些真正幕後黑手參與的直接證據,但是他們之中的一些中層砥柱,微臣早就掌握了他們的情報,人證物證齊全,到時候容不得他們抵賴。


    隻要將這些人抓住,順藤摸瓜,就會有一大串的人被連根拔起,幕後的那些人哪怕隱藏的再深,但很多事都得通過這些人去做,他們那見不得光的產業離不開這些人的支持,到時候不愁他們不露出馬腳。


    而且咱們是光明正大的抓捕,有法可依,有例可循,哪怕最終是抄家滅門,到時候誰也說不出來個不是。


    要是真的等到這些人察覺到危險,挺而走險之時可就來不及了。


    趁著現在軍隊基本還在陛下的掌控之下,就依照張宇航說的,他們用規矩束縛了您,可要是真的自己將這層束縛拿走,您也有足夠的能力掌控全局。


    不然真的讓他們將手伸進軍隊,陛下,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前朝的亡國之事還曆曆在目啊陛下。”


    趙嶽明說著直接雙膝跪地,語氣誠懇,就差聲淚俱下了。


    他清楚自己在說什麽,但是他更清楚現在大周的困境。


    天下十八州,周國獨占其五,早就惹得周圍的其他國家虎視眈眈。


    現在國內起義不斷,國外又有大魏虎視眈眈,就連齊國也是躍躍欲試,要不是陛下不是庸才,能夠在這朝堂中掌控全局,就按照大周目前的情況,稍有不慎就是滅國之禍啊。


    周王沒有迴應,也沒有管跪在地上的趙嶽明,隻是閉上眼睛,久久無言。


    “那張宇航準備怎麽做?”周王重新睜開雙眼,他很清楚趙嶽明說的沒錯,現在大周自己還能掌控,可如果不變,那以後呢?


    憑現在那幾個皇子就想要鎮壓朝堂,純粹是笑話。


    自己不惜暫時放棄立大皇子為儲君,給所有皇子一個機會,不是他不想遵循大周立長立嫡的傳統,也不是他不知道這麽做的後果。


    而是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大兒子是有才華,但不是帝王之才。


    盛世他做個守成之君那沒問題,可現在天下的局勢,大周需要的是一個雄才大略的繼承者,不然要麽被朝堂上這些權臣架空,要麽成為魏國的俘虜,成為一個亡國之君。


    他更清楚麵對趙雲的問題,自己現在一旦做出這個決定,那就是真的和氏族宣戰,雙方再也不會有調和的可能,皇權是至高無上的,但世家貴族的力量更是不可小覷。


    “我不知道。”趙嶽明頭也不抬的說道。


    周王笑道:“你是說你不知道張宇航會怎麽做?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陛下,張宇航有他的戰場,微臣有微臣的戰場,微臣已經命令夜行者和監天司所有人全力協助,哪裏有他全權負責。


    而微臣和陛下需要操心的不是這些,而是那些隱藏在背後的執棋者,他們才是我們的對手,也是我們要麵對的最大的敵人。”


    趙嶽明緩慢的抬起頭,直直的看著周王,眼神中無比堅定。


    周王凝聲道:“你就這麽信任這個張宇航,你才認識他幾天?”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微臣信任他,就如陛下信任微臣一般,再說了,整個天下太大,大到根本不是一兩個人能顧得上來的。


    如果事事都要我們麵麵俱到的話,恐怕就是累死我們也是於事無補,所以要學會知人善用,將一個人放在適合他的位置上,這樣才能發揮出他最大的價值。


    張宇航其人雖然經曆過一些黑暗,但心性堅韌,百折不撓,更主要的是他有一種不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魄力,所以哪怕做的事情有些微臣也不敢苟同。


    但他需要我們的支持,他渴望權利,希望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有這些,他就足以令微臣信任。


    有需求,有欲望,有所求的人才是做好掌控的人,他們在沒有達成自己的目的前永遠是最可靠的,這個道理還是陛下您教給我的。”


    他很清楚,周王會答應的,因為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周王早有的布局,現在糾結猶豫的,無非就是結局。


    周王賭不起,或者說不敢賭這麽大,哪怕這個賭局是他自己布置的,可臨到上場的時候,難免還會遲疑,這無關心性,隻是一個人魄力的體現。


    周王英明睿智,但他也是人,不是神。


    猶豫不決,就是他最大的缺點。


    “好,這早就是已經準備好的事情,朕清楚,既然你這麽相信張宇航,那接下來朕就靜靜的看你們的表演,記住,朕要的是結果,大周經不起動亂,尤其是內部的動亂,這其中的度,你自己把握。”


    周王深吸了一口氣,隻有身為至高無上的陛下,他才比任何人都知道陛下這兩個字的分量。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其中如山的壓力,又豈止是一句兩句話道的清的。


    趙嶽明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自己說的再多,陛下還是下不定決心啊。


    “微臣遵旨,必不負陛下所望。”


    “行了,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靜。”周王擺擺手,他知道自己的決定會讓趙嶽明感到一些棘手,但有些事真的沒得選。


    趙嶽明起身,躬身行了一禮,就緩緩的退了下去。


    剛轉身準備離家,背後就傳來周王的聲音:“趙卿,今天要是說出這些話的人不是你,沒有任何人能活著離開這座大殿,有些事朕清楚,你也明白,可哪怕是這皇室,也不是朕一個人說了算的,以後進言,三思而行。”


    留下這句話,周王不管趙嶽明的反應,直接自己先行離開。


    趙嶽明迴身,看著那高高在上的王座,隻留下一聲無奈的歎息。


    京都,刑部大門。


    一女子步履蹣跚,踉踉蹌蹌的跑到了刑部大門口,舉起門前的堂鼓就揮動鼓槌狠狠的敲了下去。


    “咚咚咚!”


    隨著鼓聲響起,整個刑部所有人但凡是聽到聲音的都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看向大門口。


    這都多少年了,這堂鼓可從沒有響起過,上一次響起那得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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