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分外不客氣:“你們所說的那些什麽晨昏定省朝夕伺候,我們大曆也沒有這樣的規矩!原先我家公主嫁過來的時候,你們倒也沒說要遵守這麽多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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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然的話,我家公主就選別人成親了!我家公主貌美如花驍勇善戰,無論是在什麽地方都是很受歡迎的!要是你們實在對我家公主不滿意,不如我家公主幹脆休了華鶴公子得了!”


    侍女這番話氣得華夫人差點沒當場暈過去。


    這都什麽話?什麽叫做“我家公主幹脆休了華鶴公子得了”,她兒子又不是入贅!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阿顏和華夫人的反應全然相反,似乎是覺得侍女說得非常在理,甚至重重地點了點頭。


    大丫鬟拔高了聲音,“簡直是一派胡言!我還從未見過有休了丈夫的女人!阿顏公主,恕我直言,你是來當華府的少夫人,不是來當華府的姑爺的!”


    阿顏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後屈尊紆貴般開口:“要是你們想本公主當姑爺,也不是不行!不過如此一來的話,華鶴最好還是跟本公主到大曆去!


    咱們大曆雖然沒有入贅丈夫晨昏定省朝夕伺候的規矩,但你們這麽在意這些規矩,本公主可以為了華鶴開個先例的。你覺得呢,夫人?”


    華夫人已經氣得翻白眼了。


    若是站在跟前的,是她的大兒媳,此刻她就要讓人出去跪著,跪到她消氣了為止!


    可偏偏,這小兒媳是大曆的公主。按照這女子的脾性,若是自己敢叫她出去跪著,隻怕她馬上就能進宮找皇上要說法!


    不行,要忍住!!


    華夫人幾乎能聽到自己的頭頂吱吱冒煙兒的聲音,“出去,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滾出去!”


    好耶,又氣瘋了一個!


    阿顏高興道:“好哦!您保重身體,少點置氣,長命百歲哈!”


    嘲諷!!


    絕對是在嘲諷!!


    華夫人忍不住了,尖叫一聲,舉著茶杯砸到阿顏的腳邊。


    阿顏更加同情:“唉,年紀大了就這點不好,控製不住脾氣就算了,連茶杯都端不穩了。既然如此,那就讓嬤嬤留下來伺候夫人吧!嬤嬤,你保重!”


    說罷,提著裙擺愉悅地走了。


    剛出去,身後就傳來了華夫人的怒罵聲,以及奶嬤嬤的求饒聲。


    阿顏:如聽仙樂耳暫明!


    一抬頭,就碰到了站在屋簷下,不知聽了多久的大兒媳司徒氏。


    之所以叫她“司徒氏”,是因為在原主的記憶中,這個大嫂實在是沒什麽存在感,活得像極了一個女德標兵。


    這位標兵,在華府裏唯一的標簽就是大公子的妻子,姓司徒。


    司徒氏一臉複雜,“弟媳……”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不能惹娘生氣,不然你的日子會很不好過!”


    阿顏原以為她是要勸自己也當一個標兵,但一聽對方的話,略微愣住。


    司徒氏因為她是怕了,溫溫柔柔地笑了下,“你別怕,待會兒我進去幫你勸勸娘,娘會消氣的!”


    阿顏眯了眯眼。


    司徒氏是真的溫柔,不是假裝的。


    長得也好看,是秦國人最喜歡的端莊溫婉那一款,笑起來讓人覺得非常舒服。


    阿顏有點喜歡她了。


    這會兒要是讓司徒氏進去,按照她對華夫人的了解,司徒氏是少不得被遷怒。司徒氏嫁到華府五年了,想必也知道,要是她開口幫自己說話,必然是少不得被遷怒。


    甚至會被罰跪,跪在青石地麵上,直到太陽下山。


    阿顏不太想看到這樣的場麵,猶豫了一下,“司徒姐姐,我有點不習慣這裏,你能陪我到處走走嗎?”


    司徒氏忐忑地往房間裏看一眼,華夫人還在生氣,嘴裏來來迴迴地罵阿顏沒規矩。


    阿顏眨巴著眼睛,可憐巴巴:“我昨晚都沒睡著……姐姐,你是不知道華鶴有多過分,他連新房都沒進去!早上還叫我去伺候他穿衣服,還要和他帶迴來的那個藥女成親!姐姐,我很可憐的!”


    司徒氏一下子就心軟了,“好吧,那我帶你熟悉熟悉。”


    阿顏對她的好感又上了一層。


    因為司徒氏沒有勸說著她要伺候丈夫,要滿足丈夫的所有要求。


    但奇怪的是,在如何當好一個華府人人滿意的少夫人這件事上,司徒氏似乎非常擅長。


    但對方既然沒要求別人也和她一樣,要麽是心裏非常有邊界感,要麽就是她原本也不認同這種價值觀!


    無論是哪一種,都很有意思!


    阿顏終於在這種充滿了封建氣息的大家族裏,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息!


    司徒氏陪著她在府裏走了一圈,時不時停下來介紹。


    為了表達感謝,看完華府後,阿顏將她帶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之所以說是自己的院子,是因為她將奶嬤嬤踢皮球似的踢到了正院,這裏就是她的地盤了!


    至於華鶴……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


    她從大曆帶來的嫁妝裏,有不少好東西。


    阿顏送了司徒氏一把匕首。不像是別人贈送的那種鑲嵌寶石的玩具,而是一把玄鐵打造的黑色匕首,十分樸實。


    但阿顏告訴她,“這是我第一次上戰場殺敵的時候,我大哥親手給我打出來的。那次我殺了十八個人。”


    司徒氏握著匕首,感受著這份重量。


    她收到過很多禮物,有首飾衣裙,比這更貴重的多得是!


    但匕首是頭一迴有人送給她。


    她問道:“怎麽想到送我這個?不好的。女兒家又用不上!”


    阿顏從她的話裏抓住了一抹苦澀。


    在她和司徒氏逛華府的時候,司徒氏表現得格外平和冷靜,叫人捉摸不透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但這一刻,阿顏覺得她大概是在悵然些什麽。


    “可是這些東西在製造出來的時候,上麵也沒有寫隻給男人用,或是隻給女人用!”


    阿顏從旁邊的架子上抽出自己的長槍,虎虎生風地給司徒氏舞了一段。


    司徒氏看得有些出神了。


    阿顏停下來之後,讓侍女放好武器,“就算是寫了隻有男人能用又如何?我可以把字都抹去!司徒姐姐,除了我們自己,沒有任何人能給我們設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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