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的臉色雖然煞白無比,但他還能夠刻意地讓自己保持平靜,隻是,洛茵卻早已經泣不成聲!


    “我不信命,但無力迴天,起來吧!帶領衝霄的弟兄們,努力,給我小智,留下一份穩固的根基!”小智勾起嘴角,輕狂地笑了笑,“我小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衝霄大難不滅,定有輝煌!”


    帝師把頭低得很低,道:“智哥,等你迴來的時候,如果衝霄不再,你看見的,隻是我帝師的人頭!”


    “我相信你,幫我照顧好我母親,還有洛茵,韓懿瑩!”小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老龐幾點鍾上路?”


    “下午兩點半,還有時間!”一邊的白玉紫晗,輕聲迴答了句。


    小智輕歎了口氣,淡淡道:“帝師,從此以後,你要挑衝霄的大梁,解散弟兄,我得陪老龐吃頓飯!”


    在香格裏拉大酒店的弟兄全部撤走之後,小智在白玉紫晗,楊家強,帝師,小龍,野狼五人的陪同下,去了市衙門,在老龐臨行之前,大家希望能見老龐最後一麵。


    雖然衝霄遭遇重創,不過衝霄的實力依舊,所以,老龐雖然成為了階下囚,不過待遇還是很特殊的。


    單人房,單人床,一日三餐,四菜一湯,就差沒有給老龐安排一個女人。


    老龐自從開槍打死人後,也就知道了自己這輩子算是玩完了,不過老龐不在乎,老龐已經豁出去了。


    有好吃就吃,有好喝就喝,有時候心情好,看見送飯的進來了,老龐還打打屁吹吹牛。


    雖然說老龐是階下囚,雖然說小智已經下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小智要見老龐,還真沒有人敢含糊。


    幾句客套話之後,文誌遠便親自把小智,白玉紫晗,楊家強,帝師,小龍,野狼五人請進了監房。


    “老龐,這兩天,住得還習慣吧?”小智見了老龐一臉豁達的模樣,鼻子有點發酸。


    老龐轉過頭,見除了碧哥和任常平之外,衝霄的高層全部過來看自己,有些驚訝。


    他呆了呆,打了個哈哈,道:“這有什麽不習慣的?我老龐一輩子抓別人,給別人抓一迴,不過分吧?”


    為了表示自己很不在乎,說話的同時,老龐夾了塊比較大的紅燒肉丟進嘴裏。


    今天中午的飯,是老龐的最後一頓飯,今天下午兩點半,是老龐上路的時間!


    而且,老龐上路和別人不一樣,別人上路都是悄悄上路,而老龐,卻要遊行,然後再槍決!


    “大家都坐下,坐下聊,還有時間。”文誌遠很知趣,忙添了幾副碗筷,小心地招唿小智等人坐下。


    小智在龐天護的對麵坐下,定定地看著老龐,良久,點了點頭,道:“老龐大哥!”


    老龐渾身一個激靈,默然良久,抬頭看著小智,麵紅耳赤,很有點害羞,道:“你……剛叫我什麽?”


    “你比我年長,我理應叫你一聲大哥!”小智一邊給老龐倒酒,一邊道,“以前我沒大沒小,希望大哥不要見怪,老龐是我大哥,大哥的名字,也是我隨便能叫的嗎?”


    老龐有些受寵若驚,搓了搓手,幹笑道:“智哥,你今天來這,不是為了看我老龐出洋相的吧?”


    “叫大哥!”小智雙手穩穩地舉起酒杯,送到龐天護的麵前。


    “大哥!”白玉紫晗,楊家強,帝師,小龍,四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恭敬地給老龐點頭。


    老龐神色默然,端起身前的酒杯,一昂頭,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顫聲道:“兄弟……都是好兄弟!”


    “以前你幫我衝霄,我曾經說過,大哥如無退路,衝霄給你撐傘。”小智給老龐滿上酒,繼續道,“可是,衝霄從開始走到今天,一直是大哥在給衝霄撐傘,如今,傘要折了,我衝霄幾萬人馬,卻無能為力。”


    老龐砸了砸嘴,想笑,眼眶卻滑落出兩行老淚,淚水順著老龐一臉的皺折,朝耳朵兩邊緩慢地橫流。


    老龐夾了口酒,咽淚裝歡,笑道:“大哥活到這個年紀,黃土早已經埋到了脖子上麵,你們還年輕。”


    小智雙手舉起手背,雙眼含淚,衝老龐點了點頭,道:“事變,我不知道是誰拉了衝霄一把,但無論如何,大哥是衝霄的再生父母,這輩子,小智欠大哥的,衝霄欠大哥的!”


    老龐吞了口唾沫,舉起酒杯,道:“這輩子你欠大哥的,下輩子,大哥欠你的!”


    帝師和小龍兩人,定定地站在桌子旁邊,不敢落座,隻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沒有落座的資格,兩人年紀不大,皆把頭撇在一邊,不住地抹眼淚;


    白玉紫晗和楊家強兩人同樣沒有落座,雖然兩人沒有流淚,但通紅的雙眼,早已經道出了他們此刻內心的悲傷!


    小智掏出支香煙,遞給老龐一支,道:“大哥,下午我們送你上路,有什麽需要交代的,盡管說!”


    老龐接過香煙,點燃後,深吸了口,道:“送我上路就不必了,說真的,我怕,我怕到時候出洋相!至於後事,其實,我死了之後,塵世間的一切,和我都沒有了關係……照顧我的家人吧!”


    “每逢清明,別忘記給我燒點紙錢,那紙雜的女人,幫我燒幾個……也不知道陰曹地府有沒有用。”


    或許,老龐真是害怕,他喝的酒很多,酒壯英雄膽。


    因為老龐擔心自己會出洋相,所以,在老龐上路的時候,小智等人沒有尾隨其後。


    老龐被押在大卡車的後尾箱裏麵,在n市的大街小巷中遊行,但沒有人看熱鬧,衝霄的弟兄,已經控製了n市的大街小巷,一個個的少年,漢子,整齊地站在馬路兩邊,給老龐行注目禮。


    讓老龐遊街,也是朝廷的意思,文誌遠在做到了表麵工作之後,不敢怠慢,忙把老龐送去了刑場。


    被送到刑場的老龐,酒差不多也醒了,臉如死灰,雙腿發軟,根本就無力站直身子。


    老龐不住地東張西望,他希望自己不會看見衝霄的弟兄,爺們了這麽長的時間,死的時候倒孬種了,給兄弟們看笑話。


    在捕快給老龐蒙眼睛的時候,老龐感覺到雙腿一哆嗦,隨即大腿內側便開始發熱,老龐自己可能不知道,他已經小便失禁!


    其實,這不丟臉,很多執行槍決的人,比老龐好不到哪裏去……


    老龐用自己的生命,為事變付出了代價,老龐死了,但衝霄的弟兄,都記住了龐天護這個名字!


    “厚葬老龐,如老龐的妻子沒有意見,把老龐葬在老黑一起,他們兩人,在下麵有個伴!”小智站在刑場外,他的已經被押送。隻是,年少的嘴角依舊張揚。


    “智哥,你什麽時候……能迴來?”洛茵,早已經哭得梨花帶雨,纖弱的身軀不住地隨風而顫。


    自己什麽時候能迴來?天知道,但無論如何,小智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迴來,信仰不倒!


    小智聳了聳肩,玩味地笑了笑,道:“洛茵,你現在是衝霄的大嫂,無論何時,都要有大嫂的風範!”


    洛茵搖了搖頭,悲痛欲絕,道:“不,我不要做什麽大嫂,我隻要做你的妻子,一個普通的女人!”


    “都迴去吧!我該走了!”小智輕歎了口氣,瀟灑地轉過頭,灑脫地朝未知的命運走去。


    其實,小智有些遺憾,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是歸期,自己在臨走之前,應該去看看韓懿瑩那個丫頭的。


    在衝霄高層去給老龐送行,衝霄集團八樓空虛的時候,韓懿瑩偷偷去了場辦公室,她知道衝霄出事了!


    碧哥在離開衝霄集團的時候,曾經說過,如能迴來,定為自己搖一樹桃花!


    可是,碧哥沒有迴來,智哥也沒有出現!


    韓懿瑩心中恐慌無比,她不知道小智去了哪裏,碧哥又在什麽地方。


    在衝霄集團八樓的辦公室內,韓懿瑩從報紙中看到衝霄近段時間的一切資料,當她看到事變的時候,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好在,韓懿瑩堅持看到了最後,知道了衝霄最後的命運!


    老龐死了,小智,碧哥,任常平三人被收押!


    韓懿瑩在迴臥室的時候,腦海一片空白。


    老黑戰死,老龐犧牲,小智下位,碧哥下位,任常平下位,而且,三人的將來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衝霄,一路風光,可是,有多少人知道衝霄一路風光的背後,有多少的辛酸苦辣,生離死別?


    在江湖上麵混,一路無敵,一個大哥帶幾個小弟,牛逼轟轟地打出天下?


    那隻是腦殘心中才能勾勒出來的故事,現實,其實很殘酷,畢竟,清明會和隱龍幫的人不是吃素的,朝廷的人,更不是吃幹飯的!


    在江湖上混,要想前行,就必須得踩著累累的屍骨,一個組織的前行,要弟兄們用生命來鋪路!


    鮮血和眼淚,匯成前行的海洋,生命和屍骨,則是承載一個組織前行的舟。


    韓懿瑩靜靜地站在臥室內,從昏迷開始到今天,她第一次拉開了窗戶的窗簾。


    窗外的馬路上麵,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如不是深深了解衝霄集團的內幕,韓懿瑩隻當自己活在一個四海平升的都市當中!


    深秋青色的天空給人些許的沉悶,似乎在等待一場煙雨的來臨。


    韓懿瑩擦了把臉上的淚水,智哥,天青色等煙雨,韓懿瑩在等你,不為重逢,隻為能感知你一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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