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尋是被柏鬆攙扶著迴的靜園。


    “大少爺,我來吧。”南春慌忙上前將柏尋接過來。


    柏尋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然後親了親他的側臉。


    他的舉動讓南春瞬間瞪大了眼睛,臉頰不禁泛了紅。他尷尬地躲了躲,試圖與柏尋拉開一些距離。


    “他喝多了……您別介意。”


    柏鬆看在眼裏,心中五味雜陳。他張了張嘴,似乎有話想說,卻又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南春,你……”


    “大少爺,我想見見家主。”南春打斷了他的話。


    柏鬆點了點頭道:“行,我在這裏等你。”


    南春扶著柏尋進了屋,把人安置好,他剛想離開就被柏尋抓住了衣角。


    “小春,不要走……”


    南春輕歎了口氣,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他泛紅的臉。


    “對不起,是我讓你為難了。”


    主院。


    “大少爺,二少奶奶?你們這是……”柏山見二人一起過來有些驚訝。


    “南春想見見祖父。”


    “哦,家主在書房,請隨老奴來吧!”


    柏一水對南春的到來也有些驚訝,他放下手裏的筆,說道:“坐吧。”


    南春有些緊張,他一直都有些怕柏一水。


    “家主,想到縣城打理鋪子的事是我跟柏尋提起的,不關他的事。我……我不是想攬權謀財,隻是想著我在宅子裏什麽都不做,成日養尊處優吃白食有些不太好。


    對不起,是我缺乏考慮,想得太過簡單了。還因著這事,惹得家宅不寧。我會好好跟柏尋說的,生意上的事我本也不懂,就不去摻和了。”南春歉疚地說道。


    柏一水沉默了片刻,看著他說道:“你進了我們柏家的門就是柏家的人。你想參與柏家的事,這是好事。你們祖母對你是有些成見,這一點是她的不是。不過……你可知道她為何處處針對你?”


    南春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聲說道:“任誰家娶了男子為正妻都不會開心,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柏一水聞言,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他說道:“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與柏尋成婚不過半年,這時候提起納妾的事確實有些不合適。可好的姻緣不等人,尋兒他一次次拒絕,你們祖母也是有些急了。”


    南春抿了抿嘴道:“不妨事,早晚都要有的,我不介意。若是您們有心儀的人選,可以幫他安排。”


    柏一水麵露喜色,說道:“這事兒還需要你幫忙,尋兒他性子太執拗了。”


    南春點了點頭,強顏歡笑道:“嗯,都聽您的安排。”


    柏鬆皺了皺眉,他想起了柏尋剛剛跟他說的話。


    柏尋他一直愛著南春。


    若他知道南春不介意他納妾,甚至還為此事出力。他會是什麽心情?


    從主院出來,柏鬆擔憂地說道:“你這麽做,尋弟恐怕會不開心。”


    “他現在夾在我和老夫人中間不是也不開心嗎?”南春垂著眼睛說道,“若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過這種雞飛狗跳的日子。”


    “可他……罷了……”柏鬆歎息道。


    說那些又有何用?


    柏家又有幾個人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肆意地活著呢?


    在這個地方情情愛愛除了徒增煩惱,別無他用。


    “對了,大少爺,我爺爺他……他還好嗎?”南春問道。


    柏鬆不自覺抬起手,掩嘴輕咳了一聲。見南春直直地盯著他,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


    “沒什麽事,那邊人手和補給都已經到位了。就是這個墓吧……它比較大,裏麵的情況比較複雜。所以……可能需要的時間就會長一些。你別擔心,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南春心中雖然有疑問,但麵上沒有表現出來。他笑了笑說道:“謝謝大少爺。若是爺爺完成任務,準備迴來了,還勞煩大少爺遞個信兒迴來。”


    柏鬆訕訕一笑道:“一定,一定。”


    迴到靜園,南春心中很是不安。


    “金豆,這幾天我不在,寨子裏可有發生什麽事嗎?”


    金豆想了想說道:“倒也沒什麽大事。”


    “你再想想,有沒有臉生的人進出過老宅?”南春問道。


    “臉生的?啊,對了。有一個臉上有一條很長很嚇人的刀疤的男人來過。我差點撞到他,還被柏大管家說了一頓。明明是他走路飛快還不看人……”金豆有些委屈地說道。


    “臉上有刀疤……”南春心裏一顫,他緊張地問道,“那人是不是個子很高,身材壯碩,皮膚黝黑。臉上那道疤從眉心劃過左眼一直到耳垂?”


    “對!一身匪氣!看著就不是善茬!”


    柏玉峰!


    他跟爺爺一起去尋的墓,他迴來了,爺爺呢?


    南春想到柏鬆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裏的擔憂更甚。


    不行,不能再等了。


    得盡快去找盛四爺才行。


    柏尋頭疼欲裂,他坐起身揉了揉刺痛的額角。


    “喝碗解酒湯吧,不燙了。”南春端著碗過來了。


    柏尋伸手去接,南春蹙眉道:“你的手怎麽了?”


    柏尋看了一眼自己裹著紗布的手,說道:“不小心打破了酒杯,不妨事。”


    “得小心些,不要碰到水,不要亂動。”


    柏尋喝了解酒湯,看著南春欲言又止。


    “怎麽了?”南春問道。


    柏尋臉上帶著歉意:“祖母那邊我會好好跟她說的,你……”


    “不用了。”南春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經跟家主說過了。生意上的事我就不摻和了,我本就不懂,而且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見柏尋垂著眼睛,臉色不太好。


    南春拉著他的手,笑著說道:“我就是以前在山裏野慣了,待在這裏沒什麽事做,覺著有些無聊,才提出來要跟你一起打理生意的。”


    柏尋心中苦悶得厲害,他曾以為自己能給南春更好的生活,能讓南春幸福快樂,能給南春想要的一切。


    可婚姻才剛開了個頭,自己就一次又一次地失言了。


    南春並不幸福,甚至連快樂都沒有。


    一次次被外人和家人羞辱,又一次次妥協。


    他卻無能為力。


    更可悲的是,如今就連“不納妾,隻他一人”這句話,他都無法宣之於口。


    若是南春知道他爺爺失蹤了,會如何呢?


    柏尋伸手將南春抱在懷裏,力氣大到像是要把人嵌在自己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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