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哥哥……”薑懷柔怔愣地望著上官樾,已是淚流滿麵,“我知道你心中如今怨恨我,但我還是想求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們二人私下聊一聊可好?”


    眼下在場所有人都在控訴著她,尤其還有薑樂妍這個愛落井下石的,她的處境可謂艱難。


    唯有與上官樾單獨相處,確保他不受旁人幹擾,她才能有機會扳迴一局


    畢竟她與上官樾還有這大半年的感情積累。


    望著她眼含希冀的模樣,上官樾挪開了視線,語氣冷淡,“我與你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可聊的了。反正你也看不上我這個殘疾的未婚夫,又何必來想方設法挽迴我?又或者你是覺得,若現在能博得我的原諒,等將來哪天我的雙腿好了,你便可以重新迴到我身邊,風風光光地做晉王府世子妃?我告訴你,絕無可能。”


    上官樾說到此處,轉頭朝管家吩咐道,“去取紙筆過來。”


    薑懷柔一聽他說要取紙筆,便知他是想寫退婚書了。


    果不其然,待管家取來了紙筆之後,上官樾提筆揮墨,十分利落地寫下了退婚書,而後將筆遞給了薑懷柔。


    “薑二小姐,你在這退婚書上簽個字,按個手印,從今往後,你我就不再是未婚夫婦,我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幹,晉王府從此也不歡迎你們尚書府人的到來。”


    薑懷柔望著眼前的退婚書,手腳有些僵硬。


    雖然她在此前做過決定,若是上官樾一直不能康複,她隻能舍棄他再另覓良緣,可當她親眼看見他洋洋灑灑地寫下退婚書時,心中卻是憤怒夾雜著痛苦。


    她憤怒是因薑樂妍從中作梗,搗亂了她的計劃,讓她在晉王府眾人麵前顏麵盡失,而她痛苦,卻是因為上官樾舍棄她時的決絕姿態。


    他從前說過,她是他心尖上的人,他這二十多年來隻對她動過真情,他從前與薑樂妍在一起時,沒有與她在一起那般快樂。


    那他眼下怎麽能這樣幹脆利落地拋開她?竟沒有半分猶豫!


    他這是趕在她甩開他之前,先把她給甩了。


    “怎麽,不想簽嗎?”


    上官樾見薑懷柔不接退婚書,麵無表情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難不成你真想和我繼續履行婚約,三日之後嫁給我這個不能行走的殘廢?”


    見他的眸子裏似有輕嘲之意,薑懷柔咬了咬牙,伸手接下退婚書。


    上官樾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明擺著是不想給她一絲機會。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猶豫不決,磨磨蹭蹭隻會引得晉王府眾人更加作踐她。


    她在退婚書上簽下了名字,抬眸撇了一眼薑樂妍。


    薑樂妍也正望著她,目光裏不帶一絲溫度。


    她心下慍怒,隻恨不得上前去撕了薑樂妍那張臉。


    今日的恥辱,她定會銘記在心!


    “事已至此,我們晉王府就不留你了,管家,送客吧。記著我剛才的話,今後我們晉王府不再接待薑府的任何人,當然了,樂妍除外,她已不是薑府的人,但她依舊是母妃的侄女,是我的表妹。”


    管家應了聲是,正要去送走薑懷柔,便聽晉王冷聲道:“慢著!”


    “樾兒,此女如此無情無義,不光辜負了你的真心,她還把你的母妃擄走囚禁,咱們若是就這樣將她放走,是不是也太便宜她了?依照我朝律法,她劫持王妃是要定罪的。”


    薑懷柔心下一緊。


    聽晉王話裏頭的意思,分明是想把她送去吃牢飯。


    “父王,這事就到此為止吧,我累了。”


    上官樾看向晉王,眉宇間泛起疲憊之色,“我與她好歹也曾郎情妾意一場,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我不會原諒她,但也還是想給她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盼著她今後能吸取教訓,行事光明磊落一些。”


    晉王聽著這話,本能地想要反駁,卻被晉王妃攔下,“王爺,就聽樾兒的吧,反正我也沒出什麽事兒,我被關的那幾天,他們也不敢餓著我,薑垣終究是我的兄長,看在已逝父母的麵子上,這迴我就放過他了。”


    見妻兒都不願深究,晉王固然有氣,也還是妥協了下來,“罷了,管家,趕她走吧。”


    薑懷柔聞言,心下鬆了一口氣,這個節骨眼她自然是不敢多留,轉身跟著管家離開了大堂。


    上官樾望著她離開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


    晉王妃將他難過的神色看在眼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樾兒,無需太傷心,早些看清她反而更好,這樣的女子不值得你牽腸掛肚,她配不上你的深情,這次真是多虧了有樂妍,否則咱們隻怕是要等到將來吃虧才能看清薑懷柔了。”


    她被囚禁在皇城郊外那幾天,雖然一日三餐都沒有落下,可她每日都在提心吊膽,每夜都是轉輾難眠。


    她不知劫持她的人是誰,更不知對方有何目的,她孤身一人待在竹屋內,心慌得要命,她起初還猜測著對方是不是強盜,要拿她去換贖金,可哪有強盜把人擄走之後就一直不聞不問的?她不得不懷疑對方有更大的陰謀。


    看守她的人又不和她說話,她就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一般,唯恐見不到次日的太陽。


    她在竹屋裏孤寂地呆了三天三夜,直到今早聽到竹屋外有打鬥聲,不久之後有人破門而入,將她救了出來,她問了救她的人,才知他們是薑樂妍派去監視著薑家的,薑垣派人來皇城郊外觀察她的情況,被薑樂妍的人給盯上,一路追蹤了過來,這才發現了她。


    她憤怒又難以置信,將那幾個看守她的人審問一番,擄走她囚禁她的人,竟然還真是她的親兄長薑垣!


    而他之所以這般對她,是為了拖延樾兒即將到來的婚禮,他與薑懷柔都嫌棄樾兒的雙腿不能行走,不想太快履行婚約,卻又在考慮著樾兒將來是否會康複,若能康複,薑懷柔就還想要這世子妃的位置。


    他們想的,還真是美得很!


    所以她和樾兒在他們的眼裏算什麽?就隻是他們追求名利的工具?


    晉王妃越想越覺得生氣。


    幸好,幸好有薑樂妍。


    想到這,晉王妃看向薑樂妍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柔和,“樂妍,這迴可真是得感謝你了,若是沒有你,我還不知道要被關在那間屋子裏多久。”


    “姑母不必言謝。”薑樂妍應道,“雖然我已經脫離了薑家,但您仍然是我敬重的長輩,您曾經對我的關照和體貼,我都記著。”


    “你是個好孩子,我卻不是個稱職的長輩。”


    晉王妃歎氣道,“自從薑懷柔進府之後,我從旁人口中聽到了不少關於你們二人之間的恩怨,都是在說她受你的欺負,如今想來,那些對你不利的話,大概是她故意要讓我聽見的,隻怪我道聽途說,沒有自己去證實,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當初怎麽誤解了你,真就信了他們說你善妒狠毒,我還給你臉色看,都是我不好……”


    “姑母不必自責,您對我也隻不過是態度冷淡而已,從始至終並未做過傷害我的事,我是絕不會記仇的。”薑樂妍不甚在意道。


    “那就好。”晉王妃抓起薑樂妍的手,“樂妍,樾兒的雙腿,就拜托你和李聖手了。”


    薑樂妍拍了拍她的手背,“姑母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樂妍你也許久沒有和我們相聚了,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吧,我去叫廚房做你喜歡的菜色,你喜歡吃糖醋排骨和紅燒魚,姑母都還記著呢。”


    “多謝姑母還記著這些。”薑樂妍朝晉王妃淡淡一笑,“不過晚膳我是真沒時間陪您吃了,侯爺要來衛府,我可不能缺席的,侯爺和舅父性格不太合得來,常常沒說幾句話就開始拌嘴,我若是不在飯桌上看著他們,隻怕他們吃幾口就得打起來。”


    “這樣啊……”晉王妃麵上浮現一絲失落,卻也沒再留人,“那就改日再留你吃飯吧,對了,我聽聞衛元帥性情孤傲,眼光極為挑剔,侯爺如今能進得了衛府的嗎,莫非是已經被衛元帥認可了嗎?”


    晉王妃問出這番話,自然是存在幾分私心的。


    衛元帥的眼光,說挑剔也不算挑剔,隻要是光明磊落的正派人物,到了衛府是絕不會被為難的。


    可是如安慶侯那樣的人……誰都知道他在外名聲不好,衛元帥隻怕是對他不會滿意吧?


    若是樾兒到了衛元帥的跟前……衛元帥即便不說有多欣賞,想必也不會太有意見了吧?畢竟樾兒的性格她最為清楚,從來不沾半點邪門歪道的。


    隻是樾兒如今雙腿殘疾,是有些配不上樂妍了,可若是能夠治好,那他們二人倒是很相配了。


    上官樾瞅著晉王妃的神色,便隱約猜到了她在想什麽,連忙提醒她道:“母妃,若是不被衛元帥認可的人,是根本沒有機會踏進衛家的,侯爺能去,便說明衛元帥發現了他身上有過人之處。”


    知子莫若母,反過來也是一樣,他想,他的母妃八成又是想要樂妍來做兒媳婦了。


    這可當真是想的有點太多。


    “樾世子說得是。”薑樂妍笑著附和道,“侯爺的性格並不算討喜,但外公看中了他的英勇和膽識,他在外人麵前雖然有些無禮,當麵對外公的時候還是相當守禮,如今也算是被外公認可了,隻有舅父偶爾會和他起爭執,外公一向不喜歡為難小輩。”


    “你如今怎麽不管樾兒叫表哥了,一口一個樾世子的,聽著多生分。”


    晉王妃的語氣裏似乎帶著一聲歎息,“樂妍,你還是叫迴表哥吧。”


    “姑母和樾世子若是沒有別的事,我便先迴去了。”


    晉王妃見她不接自己的話,也就不好意思再留人了。


    眼見著薑樂妍離開,沉默了許久的晉王也忍不住道了一句,“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和樂妍退婚,選擇了那個薑懷柔,如今樂妍都和那安慶侯談婚論嫁了,再也沒有機會做我們晉王府的兒媳。”


    “誰說沒有機會的?”晉王妃接過話,“依我看,挑兒媳還是得找知根知底的好,這樂妍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到這麽大的,品性靠得住,如今咱們樾兒不能直立行走,咱們也自然不好提出要他們重修舊好,可若是樾兒能夠站起來,那就……”


    “即便我能夠站起來,我也不會再挽留樂妍。”


    上官樾擰著眉頭,打斷父母的對話,“父王母妃,你們將樂妍當成什麽了?她是一個有自主選擇權利的人,如今她已經名花有主,你們又何必想著還要她迴來做你們的兒媳婦?你們隻考慮著我們二人相不相配的問題,那你們可有考慮過,即便我們門當戶對,也不代表我們就能情投意合。”


    上官樾說到此處,長歎一聲,“終究是我對不住樂妍在先,樂妍曾說過,移情別戀的人不值得她迴頭,更不會再牽動她的心緒,雖然我與侯爺也是相看兩厭,但我不得不承認,侯爺為樂妍付出的,遠比我曾經對樂妍付出的要多得多。”


    上官樾迴想起薑樂妍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心中已經釋然。


    他如今再也不會考慮什麽兩人是否相不相配的問題了。


    因為樂妍早已經忘記了與他的那段舊情,全身心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當中,樂妍與安慶侯在一起,應當也會十分快樂的。


    他若是這個時候再遵從父母的意思,去把薑樂妍挽迴,那他未免也太對不起樂妍對他們的相助了。


    “樂妍從來都不是我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希望父王和母妃能夠記住這一點,不要再說出要她來做你們的兒媳這種話了。”


    上官樾說著,轉動著輪椅緩緩行駛向大堂外頭,“我這雙腿若是能站起來,那自然是最好,若再也站不起來,我也絕不強求。樂妍與佑之說得對,我若因此而一蹶不振,那才是真正的懦夫,想要旁人看得起自己,就得自己先看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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