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大片花朵,移植過來肯定得費不少時間,若是全拔了豈不可惜?”薑樂妍按住薛離洛的手,“侯爺就這麽不心疼自己移植的成果嗎?”


    “本侯是衝著你的麵子才願意費這個勁,你若是不喜歡,本侯自然也不能把它們留給別人。”


    薛離洛說得隨意,薑樂妍卻不能由著他暴殄天物,隻得歎了一口氣,“既然是侯爺親自移植的,那就把它們留下來吧,我會過來采摘使用的。”


    “你可以現在就采一些,本侯已經了解過這白澤花了,此花隻在陰冷潮濕的冬春季節生長,在夏秋季節幾乎是看不見的,一旦這天氣熱了,它們便凋零了,把這花曬幹了碾成粉末,摻進你們常用的保養品內,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你迴去後試試。”


    薑樂妍與他對視,望著他眼角眉梢間柔和的笑意,竟鬼使神差地應了一句,“好。”


    薛離洛聞言,唇角也跟著輕揚了起來,本就俊美無儔的麵容因著這抹淺淺的笑意,讓人不禁心弦微動,險些就沉浸在他的笑顏中。


    薑樂妍察覺到心底泛起的波瀾,連忙收迴視線,稍稍平複了一下心緒,再次開口,語氣又恢複了一貫的平靜,“迴頭若是用這白澤花研究出了好東西,我一定會送些到侯爺的府上。”


    “本侯身為男子,對保養品可沒興趣,你用著高興就行了。”


    “侯爺自個兒當然沒興趣,但您可以送去宮裏給貴妃娘娘使用,增進幾分親情也是好的,貴妃娘娘若知道侯爺惦記著她,以後想必也會對您更加疼愛,於您也是益事。”


    “也好。”薛離洛應了一句,而後轉頭吩咐無痕去拿籃子過來。


    接下來兩人便一同摘起了花,直到快裝滿籃子,薑樂妍說道:“好了好了,先拿這些,我迴去之後還得研究一番呢,這白澤花我在醫書上都沒見過,想來是稀罕的植物。”


    一旁無痕聞言,連忙接過了話,“薑小姐說得是,此奇花的確是稀罕物,否則李聖手也不會隻做了六瓶駐顏膏出來,因為他手上的白澤花花粉有限,這種奇花買不到種子,是野外生長的,沒有固定的生長位置。”


    “且,今年凋謝之後,明年再長出來的幾率不足三成,所以您別看現在眼前有一大片,來年會有許多長不出來,薑小姐您最好在天氣熱之前把它們采完,就算用不完也無妨,曬幹了磨成粉也能保存許久。”


    聽著無痕的講述,薑樂妍有些詫異,“這花連種子都買不到,那這些全是你們在野外發現的嗎?”


    “是侯爺派了許多人漫山遍野地找,大概找了十幾個山頭,總共發現了三處生長著白澤花的地方,都是在陰寒的山澗或者溪流邊,他們不敢輕易采摘,而是連土壤一並挖下運迴來了,侯爺怕大家手笨移植不好,所以在踏雪的教導下親自移植。”


    薑樂妍沉默了片刻,而後道了一句,“辛苦侯爺了,以後您就別做這種事了,這些白澤花應該夠我用很久。”


    薑樂妍說這話時,並不去看薛離洛的神情,她低頭撫摸著籃子裏的白澤花,忽然想到了一事,轉頭問無痕道:“這兒有紙筆嗎?”


    “自然是有的,薑小姐要紙筆做什麽?”


    “你去給我拿來就是了。”薑樂妍挎著籃子走向了不遠處的石桌。


    無痕很快取來了紙筆,薑樂妍提筆,在紙上寫下一行行娟秀的字。


    薛離洛站在一旁看著,紙上的內容包含了許多藥名,看著像是配方。


    而當他看見末尾處的‘水酒’二字時,眼睫微動。


    他依稀猜到薑樂妍寫的是什麽了。


    而薑樂妍的迴答果真也應了他的猜測,“這是玉清酒的配方,早就應該寫給侯爺了,隻是在此之前,我給侯爺準備了許多的玉清酒,且您也沒和我再提起配方的事,我一時也沒想起來。”


    薑樂妍說著,將配方遞給了薛離洛,“侯爺可得收好了,失眠之症不太好徹底根治,許多大夫也都有這樣的毛病,目前玉清酒的確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助眠辦法,以後若是有更好的,我也會告知侯爺。”


    薛離洛接過藥方,這一刻心情倒沒有多愉悅,而是問薑樂妍道:“這算是你的迴禮麽?你就這麽怕欠本侯的人情,想方設法要扯平?”


    “侯爺不是一直都想要這配方嗎?”


    “本侯的確是想要配方,卻不希望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得到。”


    他所希望的,是她對他動了真感情,在極度信任的情況下將配方寫給他,而不是像此刻這樣,收了他送的禮物而迫切迴禮,一點都不願意白拿他的東西。


    “你把配方寫下來給本侯,是打算從今以後都不給本侯釀酒了嗎?”薛離洛的語氣並無多大起伏,目光卻有些黯然。


    “不是這個意思。”


    薑樂妍解釋道,“從前侯爺逼著我,我都不願寫,是因為我想著從侯爺這兒獲取利益和庇護,可如今侯爺對我過於重視,我又不能以身相許來迴報,就隻能拿對您最有用的東西來迴報了。侯爺對玉清酒有些依賴,所以將配方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有益無害,這樣一來,即便以後我不在您的身邊,或是我出了什麽意外,你也不用擔心……”


    “胡說八道什麽?”薛離洛沉聲打斷她的話,“有本侯在,不會讓你出意外!就算你不以身相許,本侯也會護著你。”


    薑樂妍被噎了一下,而後道,“我隻是打個比方,反正您記下這配方就對了,這玉清酒我以後還會繼續給您送的。”


    薛離洛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


    幸好她沒想著要徹底擺脫了他。


    她不同意他去提親,那他也不逼她,可她若是想把他甩開,門都沒有。


    “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迴去了,侯爺就不必再親自送我迴尚書府了。”


    薛離洛聞言,沒再多說什麽,隻是轉頭吩咐無痕再給她們準備一輛馬車。


    畫眉按照來時的路線,駕駛著馬車迴尚書府,銀杉陪薑樂妍坐在馬車內,見薑樂妍手上攆著白澤花若有所思,不禁問了一句:“小姐今日,是不是被侯爺打動了?”


    薑樂妍迴過神來,笑了笑,“我挺感激侯爺的,但若要說動心,還不至於。”


    “奴婢多嘴說一句,我總覺得這侯爺不比樾世子差。”銀杉頓了頓,而後道,“小姐不如……”


    “侯爺自然是比樾世子強。”薑樂妍接過話,“但這並不是我非得喜歡他的理由,單論外表與門第,這皇城內比侯爺強的恐怕找不到幾個,但……我與他相識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他如今對我還感興趣,若是將來沒了這份新鮮感,你怎知他會對我如何?”


    銀杉聞言,麵上不禁也浮現一絲迷茫。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薑樂妍把玩著手上的花朵,“如果將來侯爺再碰上另一個讓他感興趣的人,你覺得他是會把對我的好直接轉移,還是把心分成兩顆,一碗水端平?”


    若是前者,那她就又走了之前的老路,若是後者……她也真沒多稀罕。


    或許她真是個妒婦吧,她執著地想要一個對她始終如一的人。


    與薛離洛相識的這幾個月,讓她無法對他全然信任。


    “小姐的問題,奴婢真迴答不上來。”


    耳畔傳來銀杉的一聲歎氣,“男女之情,實在是太複雜了。”


    “那就別想了,過好當下吧。”薑樂妍朝她笑道,“明早起來,咱們把這些白澤花拿到院子裏曬曬,再磨成粉收起來,說不定我真能靠它做出比李聖手更好的保養品呢。”


    ……


    裝潢雅致的屋子內,一陣濃重的藥味彌漫。


    “小姐,您的藥好了。”


    薑懷柔見丫鬟又將一碗黑乎乎的藥汁端到自己麵前,濃烈的奇異藥味鑽進鼻腔裏,讓她止不住想要作嘔。


    “小姐,這藥沒那麽燙了,溫度正適宜,您趕緊把它喝下去吧。”


    丫鬟說著,把藥碗朝薑懷柔的麵前又遞了遞。


    “嘔!”


    薑懷柔一想到這藥裏麵摻了新鮮的馬尿,便趴在床頭邊止不住地幹嘔了起來。


    這藥得喝上十天,今日這才第二天。


    丫鬟見薑懷柔對眼前的藥抗拒,不禁也有些焦急,“小姐,李聖手囑咐過了,您體內還留有餘毒……”


    “閉嘴!”薑樂妍嗬斥道,“別和我提那個姓李的,他分明就是存心要來膈應我!”


    “可是,咱們不是已經找大夫打聽過了嗎?李聖手說,動物糞便能用來入藥是真的……”


    “那他就非得當著我的麵說嗎?”薑懷柔臉色陰沉,“明知道這藥惡心,他大可私下囑咐樾哥哥,瞞著我就好了,隻要我不知道這藥裏有什麽,稀裏糊塗地喝下去,也不至於讓我一陣一陣地犯惡心!”


    虧得樾哥哥還說那李聖手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光明磊落個大頭鬼!


    她可沒忘記,李佑之為了維護薑樂妍,當著眾人的麵把上官樾這個晉王世子劈頭蓋臉給訓了一頓,絲毫都不顧及對方的身份。


    還真是有幾分本事,就真拿自己當根蔥了。


    即便上官樾不是尊貴的世子,就憑著兩人好友的關係,他李佑之不應該給自己的朋友留些麵子嗎?


    之後又是和上官樾當眾議論藥裏得摻馬尿,她隻要一聞這藥,便覺得鼻腔裏的那股子怪味是包含了馬尿的騷味。


    “小姐,咱們就暫且忍耐一下吧。”


    身後傳來冬雨微弱的聲音,“一口氣灌下去就好了,實在不行您就屏住唿吸,別去多想,奴婢先喝吧……”


    “你還好意思說!”薑懷柔轉頭怒視冬雨,厲聲嗬斥道,“要不是你買的那桃花手串,我也不會被你連累至此!”


    “你是一點腦子都不長嗎?我平時和你囑咐了多少遍,不要輕信外麵的人,對任何陌生人都應當存有警惕,包括老弱婦孺。你倒好,看對方是個小孩,就一點防備心都沒有了,把我教你的道理全忘了是吧?”


    麵對薑懷柔的指責,冬雨絲毫不敢反駁,隻垂著頭,語氣愧疚,“是奴婢太蠢,都是奴婢連累了小姐!小姐放心吧,等奴婢好了,一定會想辦法給你出這口惡氣……”


    “得了吧。”薑懷柔冷笑一聲,“你不來連累我,我就應該燒高香了,若不是看你從進府就跟著我,我身邊壓根就不會留著你這樣的人!”


    冬雨把頭垂得更低,“小姐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吧,我若是下次再犯類似的愚蠢錯誤,我便一頭撞死好了。”


    薑懷柔聽著這話,眉目微動。


    冬雨這丫頭雖笨,但的確是她身邊最忠心的人了。


    她在冬雨心中的地位就跟救苦救難的女菩薩一般,冬雨幾乎是可以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若因著冬雨失誤一迴就讓其滾蛋,似乎劃不來。


    “行了,我方才隻不過一時情急罵了你兩句,沒有真的不要你了。”


    薑懷柔打定主意之後,臉色便緩和了下來,再次開口的語氣也不如先前那般冷厲,“害我的人終究不是你,我此刻拿你出氣也無用,你記著這迴的教訓,他日一定要加倍討迴來。”


    冬雨咬著唇,重重地點了點頭,“多謝小姐寬恕,奴婢絕不會忘記這次的恥辱。”


    “喝藥吧。”薑懷柔接過了丫鬟手中的藥碗,強忍著惡心,一飲而盡。


    藥汁又苦又酸,她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湧,便又迅速喝下了幾杯溫水,接著又吃下了幾顆蜜餞,這才把那股子惡心勁給壓下去了。


    忽聽門外傳來腳步聲,她抬眼一看,是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護衛迴來了。


    前兩日端王府廚娘收了冬雨的好處,原本約了時間見麵,可冬雨染上了皮膚病,這事也就耽誤了,那日與冬雨同行的護衛經觀察之後沒染病,這才能出府去見那廚娘。


    “小姐,劉大娘打聽到了。端王來退婚的前一天,是去福源居見了安慶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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