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世子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我何時迷惑了李聖手?”


    見上官樾麵色不善,薑樂妍的語氣自然也冷硬了起來,“李聖手上午的確來探望過我,但並不是我邀請他來的,是他主動來的,且當時大哥也在場,我在他們麵前都沒提過二妹,怎麽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我誤導他去懷疑二妹了?”


    上官樾聞言,依舊繃著臉,“你當真沒在他麵前提過阿柔?”


    薑樂妍輕嗤一聲,“世子若不信,去問大哥便是,難道大哥還會幫著我來騙你嗎?”


    她說著,將視線從上官樾的臉上挪開,繼續擺弄著桌上的瓶瓶罐罐,“讓我猜猜,該不會是李聖手探望過我之後,覺得毒蛇一事有些蹊蹺,便和你交流了一番,他大概是言語間表達出了對二妹的猜疑,而世子你不忍見二妹受冤,便遷怒到了我頭上,認為是我在李聖手麵前說了閑話。”


    上官樾聞言,一時語塞。


    薑樂妍如此氣定神閑,看上去似乎頗為坦然,莫非是自己真的誤解了她?


    若是她真的沒在李佑之麵前提起阿柔,那他方才的指責的確是有些過了。


    可他隻要一想到,她如今做的事情會影響了阿柔的利益,他便實在說不出歉意的話來。


    沉默之際,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上官樾循著聲音望去,便見銀杉端著一個碗進了屋,他聞到了一陣藥香味,便下意識問了一句:“你的病……還沒好嗎?”


    即便能夠確認她沒有在李佑之麵前說閑話,可他對她的病情依舊存在著疑慮。


    “樾世子是何時來的?”


    銀杉仿佛才注意到窗外站著的上官樾,連忙走近問候,“見過世子。我家小姐的病情已經比前兩天好了許多,但這藥還得繼續喝,上午李聖手替小姐做了一個頭部的針灸,小姐這才有精神下床走動,在今日之前她是一直在床上躺著的。”


    聽著銀杉的話,上官樾心中不免浮現一絲愧疚。


    原來樂妍並不是裝病,而是今天才好轉過來,如此一來,就顯得他方才說的話更加沒道理了。


    “樂妍之前……一直都在床上躺著嗎?”


    “是啊。那條毒蛇實在是嚇人,奴婢離得遠都嚇出了一身冷汗,毒蛇爬進來的時候,小姐站著的位置離毒蛇不過幾尺,真是好驚險,得虧了奴婢一進來就看見了,立刻出聲提醒,小姐也迅速跑出了屋子。”


    銀杉說著,歎息道,“雖然小姐人沒事,可她一連做了三天的噩夢……”


    “行了。”薑樂妍打斷銀杉的話,眉頭微微蹙起,“你和樾世子說這些做什麽?我如今已經快好了,不需要旁人的憐憫,以後你把這事給我忘了,不準在外人麵前提。”


    許是她的聲音有些嚴厲,銀杉連忙低下頭,“是,奴婢以後不提了。”


    “銀杉不過實話實說罷了,你何必兇她。”窗外的上官樾出了聲,“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的表兄,我來探望你,銀杉跟我匯報情況也是應該的,難道我關心一下你的病情都不行嗎?你我兩家始終是親戚,你真希望我們從今往後都互相不聞不問?”


    薑樂妍聞言,隻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多謝樾世子的關心,反正你也探望過了,我沒什麽大事,您還是忙您自己的事情去吧,您今日來我們府上,總不能是專門過來探望我的吧?”


    上官樾見她神色漠然,隻以為是自己一開始說的話觸怒了她,說到底這一迴是他不對,他再次開口,語氣便溫和了許多,“那你好好歇著,我就不打攪你了。”


    見他轉身離開,銀杉湊到了窗台邊,“世子慢走,奴婢還要照顧小姐,就不送您了。”


    等上官樾走遠些了,銀杉這才轉過頭,衝薑樂妍笑道:“小姐,奴婢方才演的還行吧?看樾世子的反應,這會兒心裏八成有幾分愧疚呢。”


    雖然小姐壓根就沒病,但這院子裏也不全是信得過的人,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每日中午晚上都要煎一碗藥進來,旁人便都會覺得大小姐的病還未痊愈。


    “演得不錯。我不關心他是否心存愧疚,隻要他別來懷疑我妨礙我就行了,如今他認為我真的病了,他念著表兄妹的情分,便不會來刻意針對我了。”薑樂妍說著,將碗裏的藥汁倒進了花盆裏。


    換做從前的她,是很不屑於用裝病來博人同情的,可如今為了利益,她也玩起了裝模作樣這一套。


    但不得不說,這一套還是挺管用的,不管對李佑之還是對上官樾,他們都如她意料般地對她產生了憐惜之情,這也算是變相幫助了她,起碼薑懷柔無法再借著他們來給她添堵了。


    不過……那李聖手真是個公平的人,她騙了他,算是有些無恥了。


    好在這件事情並不損他的利益,他的初衷隻是為了幫朋友,連皇後都指定了要他做保養品,可見他在宮中並不缺靠山,無需像她一樣費心地去結交三公主。迴頭她多送他幾壇酒,算是補償了。


    ……


    “哎呀,一條毒蛇換了三瓶鮮花香露,這可真是太值了。”


    侯府的六角涼亭內,踏雪望著薑樂妍托人送來的禮盒,眉開眼笑。


    盒子裏是保養頭發用的三瓶香露,都是薑樂妍親手調製,踏雪剛拿到就忍不住倒了一點出來,在發絲的尾端搓了搓,隻覺得氣味淡雅宜人。


    “無痕,你來聞聞,香不香。”


    無痕見踏雪獻寶似地把香露拿到麵前來,便嗅了嗅,隨即道:“你們姑娘用的東西我可不懂得鑒賞,不過這氣味著實不錯。”


    踏雪白了他一眼,“你不懂也得學著認識,以後遇到心儀的女子,你就知道怎麽哄人家高興了。”


    “不會有這種情況的。”無痕不甚在意道,“侯爺說過,強者多是無情人,身為侯爺的心腹,又豈能輕易對人產生信任與感情呢。”


    踏雪聞言,垂眼笑了笑,“無情人也未必永遠無情,隻是還沒碰上,或是還沒把握住而已。”


    無痕聽得一頭霧水,正想詢問,餘光瞥見有人靠近,他轉頭一看,正是自己手下的兩名護衛抬著一個大箱子過來了。


    無痕詢問道:“這裏頭是什麽東西?”


    “剛才貴妃娘娘托人送過來的,說是要給侯爺挑一挑。”


    兩人放下了箱子,踏雪走上前去將箱子打開,不禁輕挑了一下眉頭。


    這箱子裏裝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幅又一幅的女子畫像,她粗略地數了數,少說也有二十幅。


    “貴妃娘娘還真是操心侯爺。”踏雪笑了笑,“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是親姑侄,侯爺早就到了適婚的年紀。”


    薛貴妃送來的這些畫像,幾乎全是達官顯貴的女兒,而這些官員也都是已方陣營的人。


    猶記得薛貴妃早兩年就開始催促侯爺娶妻了,可侯爺隻敷衍地迴了一句,說是沒有中意的女子,他又一向不喜歡與外人親近,哪怕是娶個花瓶迴來放著都嫌礙眼。


    薛貴妃聽著自然很無奈,而她身為姑母又不是親娘,也不好強迫著侄子娶妻,最後隻能說了一句,讓他多替著薛家的香火考慮。


    “這些東西……侯爺應該是不會願意看的吧?”


    無痕說著,下意識抬眼望向了前方的庭院。


    庭院內,一道絳色的修長人影正如輕煙般來迴移動。


    他手中的長劍銳利冰冷,劍光揮灑帶起銀芒,彷如天降霜點,迴旋之間行雲流水,劍花劃過空氣的道道勁風分外清晰,持劍的手腕不斷地翻轉,卻能極好的控製著劍身的力度。


    “侯爺這套劍法也快練完了,搬過去給他看一看吧。”踏雪朝抬箱子的兩人吩咐道。


    於是乎,當薛離洛練完了一套招式,才坐下來要喝口茶的時候,便看見手下們抬著大箱子來到了石桌邊上,而後將箱子裏的畫像一張又一張擺上了桌。


    薛離洛擰起眉頭,“拿這些東西來做什麽?”


    踏雪輕咳了一聲,“畢竟是貴妃娘娘送過來的,娘娘也是一片心意,您不能看都不看。”


    薛離洛掃了一眼麵前的一張張畫像,很快便收迴了視線,低頭飲了一口茶道:“看上去長得都差不多,本侯分不清哪個更出挑。”


    “這……怎麽會長得都差不多呢?這位王小姐是鵝蛋臉,標準的美人胚子,這位陸小姐的臉龐圓潤了些,看上去倒很甜美,還有這位林小姐……”


    薛離洛懶得聽踏雪形容她們的長相,漫不經心地打斷了她,“你不妨跟本侯說說,她們都有什麽特長?”


    踏雪聞言,便對著畫像細細地看了一遍過去。


    薛貴妃倒是很貼心,送來的畫像除了能看出貴女們的長相之外,還特意在畫像的右下角讓人標注了她們各自的特長和喜好。


    “張家小姐最擅長棋藝與烹飪,她從年少就喜歡研究美食,可謂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雖然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卻是個勤快人呢。”


    “陸家小姐最擅長詩詞歌賦,是個相當風雅的才女,寫得一手好字,看過的人都讚不絕口。”


    “孔家小姐出身將門,巾幗不讓須眉,這畫像上邊說她能喝酒,還懂釀酒。”


    “胡家小姐精通音律,最擅長瑤琴和琵琶……”


    踏雪不厭其煩地和薛離洛介紹著貴女們各自的技藝,薛離洛最初還能聽進去幾句,可聽著聽著,視線便望向了遠處,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了。


    他知道薛貴妃送這些畫像來是好意,但更多的是私心。


    他雖是薛家人,卻一向不服管教,薛貴妃對他也並不是全然放心,她曾跟他說過,他想娶誰都行,想娶多少個都行,但必須要娶自己這一方的人,可不能找與太子那邊親近的官員之女,以免節外生枝。


    道理他自然明白,但他不樂意任何人幹涉他的婚姻之事。


    話說迴來,踏雪最前邊介紹的那幾個人的才藝,薑家那個丫頭似乎全都會?


    他記得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讀過她的書信,字跡流暢而雋秀。且她自小跟著母親學醫,會釀藥酒會製茶。再說樂器,她那手琵琶絕技隻怕是難遇對手。


    前幾日在三公主的生辰宴上,眾賓客為了彩頭陸續展示才藝,他看了許多場表演都覺得乏味,到最後就隻記得薑樂妍用琵琶彈的那首《衛元帥入陣曲》了。


    不數還不知道,如今細數起她的才藝,他竟發現她並不輸給畫像上的任何一個人。


    然而,她的畫像是絕不會出現在這批畫像裏的。


    薑垣那個老匹夫與太子陣營的人來往頗多,即便薑樂妍那個丫頭的心裏沒有薑家,在外人眼裏她到底還是薑家的人……


    “侯爺,您有在聽嗎?”


    耳畔響起踏雪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打斷,他醒過神來,眉心微蹙。


    好端端的,他怎麽想起薑樂妍那個丫頭了?


    定是因為薛貴妃催他娶妻一事令他太煩躁,再加上送來的這些女子畫像不能讓他滿意,他這才會無聊到拿薑樂妍與她們暗比……其實那丫頭還是挺特別的,根本無需和旁人比。


    “侯爺,我這嘴巴都要說幹了,您倒好,都不知神遊到哪裏去了,我方才給您念的這些女子,您記住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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