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裴煜說,熱心百姓不隻胡姓富商一個。


    景元帝頓時感覺心驚肉跳,有些坐不住了!


    單單一個三千萬兩,就已經讓他頭大如鬥。


    這該死的裴煜,竟然還將這些事,宣揚得天下皆知。


    這純屬是將他放在火上烤,弄得他現在很被動,想要賴賬都不行。


    不僅不能賴賬,還要大張旗鼓的,連本帶利地馬上還清。


    此外外,還要重重的賞賜。


    要不然,他這個一國之君,就會顏麵盡失。


    不僅會被其他列國恥笑,還會失了民心。


    所以他已經決定,打腫臉充胖子,就要交代戶部。


    勒緊褲腰帶,也要兌現這三千萬兩。


    但是裴煜竟然說,熱心百姓,還不止這一個。


    景元帝聽見這話,腦袋瓜子嗡嗡的。


    心裏想著,該死的裴煜,一定是故意的。


    這是要把朕,往死裏逼啊!


    一共才三萬兵馬,吃什麽,喝什麽。


    不到半個月時間,耗費了三千萬兩還不夠?


    “戰王,國庫緊張,才導致糧草補給延誤。


    三千萬兩的物資,足可以供應白虎關所需。


    你說還有其他熱心百姓相助,莫不是在誆朕?


    你可知,謊報軍需,謀取私利,乃是軍中大忌。


    你要是在朕麵前巧立名目,騙取軍費,便是欺君之罪。


    連帶這些所謂的“熱心百姓”,都會一並治罪。


    朕給你機會,你想清楚了再說!”


    景元帝沉著臉說道,言語中,透著威脅,還有一絲興奮。


    他突然想明白了,三千萬兩的物資,已經足夠白虎關將士所需。


    裴煜竟然還不知足,一定是拿他當冤大頭。


    想要從他這裏,訛詐更多的錢財。


    要是這樣,正好治他一個欺君之罪。


    到時候,那胡姓富商就是同謀,一並獲罪。


    三千萬兩,就省下了!


    “陛下誤會了,本王說的其他的熱心百姓,跟胡姓富商不同。


    胡姓富商是出錢,人家是出力。


    他們都是普通百姓,既沒有拿朝廷的俸祿,也不是在役軍人。


    但是,為了大楚,為了陛下。


    他們出生入死,上陣殺敵,且屢立戰功。


    若沒有他們,不會有今日的勝利。


    陛下剛才一直強調,賞罰分明。


    對這些熱心百姓,想必不會吝嗇賞賜。


    本王已經準備了一份奏章,專門為這些人請功。


    上麵詳細記錄了這些人的姓名,所立戰功。


    以及該如何嘉獎,還請陛下過目準奏!


    此外,本王提醒陛下。


    大楚如參天巨樹,陛下是那高高在上的樹冠。


    但是,若無樹幹支撐,沒有紮在地下的根須。


    樹冠終究枯萎,變成廢柴!


    三軍將士,就是那支撐樹冠的樹幹,而萬千百姓,就是大楚的根。


    陛下要思量清楚,可不要寒了三軍將士和百姓的心!


    畢竟三國明著求和,暗地裏已經在調動兵馬,匯聚邊關。


    大楚這棵大樹,是否能在風雨中屹立不倒,還看陛下的抉擇!”


    裴煜講完,留下手中奏章。


    也不等景元帝有何反應,拂袖而去,徑自轉身,走出了金鑾殿。


    朝班之中的鎮國公,跟著長歎一聲,一副落寞的模樣離開。


    那聲歎氣,幽怨無奈,帶著心寒和委屈,令人唏噓。


    百官看著兩人離開,各有所想。


    有人想著,戰王還是跟以前一樣囂張,竟敢硬剛陛下。


    現在可不是先帝時候,就不怕陛下治罪?


    有的想著,戰王說得對啊!簡直是字字珠璣。


    這樹幹樹根的比喻,太貼切生動了。


    國如樹,君如冠,兵為幹,民是根。


    根幹不存,冠必枯萎,國既腐朽倒塌!


    戰王如此苦諫陛下,可謂用心良苦。


    還有的聽裴煜說北蠻三國明著和談,其實在暗中調動兵馬,不禁心中惶恐。


    但最多的情緒,還是失望和心寒。


    聽著鎮國公的那聲歎息,再想想景元帝之前的封賞內容。


    讓大家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情。


    這裏的大多數人,雖然天天喊著忠君愛國。


    口頭上要為了大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但實際上,他們當官的目的,沒有那麽高尚,都是很純粹的人!


    當官入仕,就是想要為了功名利祿,光宗耀祖。


    景元帝的這一番操作,讓大家沒了希望,沒了動力。


    不禁懷疑,抹殺戰功,算計臣子。


    這樣的皇帝,值得他們輔佐追隨嗎?


    不過想歸想,他們可沒有戰王的特權,也沒有鎮國公開國元勳的資曆。


    隻能低頭降低存在感,裝透明人,以免成為景元帝的出氣筒。


    而金殿外,鎮國公快步追上了裴煜。


    “殿下留步,你剛才所說,三國暗中調兵一事,可否屬實?


    要真是如此,需要趕緊通知三關守將,早做防範。”


    鎮國公急匆匆的問道,他追出來,就是為了這個。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現在四國和談,天下共知。


    守關的將士認為戰勢以平息,放鬆警惕。


    一旦突然開戰,一定措手不及。


    “外公莫急,我瞎說的。


    說謊又沒有成本,再說,也無法求證。


    這麽說,隻是給陛下施加壓力。


    不過,據我推測,也是八九不離十。


    人都會給自己留後手的,誰也不能保證,和談會達成一致。


    要是不成,反正已經撕破臉,那隻有一個結果,開戰!


    三國皇帝又不是傻子,怎麽會不提前準備?”


    裴煜四外看看,見沒人,湊到鎮國公耳邊,小聲的蛐蛐。


    “你個臭小子,鬼點子就是多!”


    鎮國公笑罵,拉著裴煜出宮。


    心裏想著,還是要給遠在邊關的兒子,去信提醒一下,不可鬆懈。


    本來在白虎關,他還懷疑過裴煜。


    就是因為按照之前對裴煜的了解,覺得不用他點撥,就能輕鬆破解景元帝的陰謀。


    但是現在一看,裴煜應該是早有應對之法,在跟自己藏拙。


    這也是一個小狐狸!


    鎮國公心中疑惑盡消,樂嗬嗬的迴了鎮國公府。


    而裴煜迴了王府,美滋滋的泡了一個熱水澡,敷上了麵膜。


    這陣子在邊關,皮膚粗糙了不少,要好好的養迴來。


    至於景元帝會有什麽反應,他不操心。


    可以確定的是,今天晚上,一定難以入睡。


    明日,他也不打算上朝。


    因為該做的,都做了!


    戲不能過,過了,反而會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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