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就把那個裝排泄物的黑木桶拎去倒了。


    農村旱廁,兩塊石板一搭,下麵密密麻麻全是蠕動的蛆蟲。


    密集恐懼症患者當場去世。


    池皎皎在末世鍛煉三年,心理素質算好的,但也怕自己這大體格子一腳給那石板踩碎了。


    迅速處理完木桶,她把枕巾被單全部拆了和髒衣服一起裝進竹筐裏,這些都是要洗的,再不洗就包漿了。


    池老太拉著兩個兒媳婦躲在東間裏嘀嘀咕咕,池蘭香不知跑哪兒去了,家裏暫時沒有人來招惹池皎皎,她樂得自在,進廚房燒了一大鍋熱水準備洗澡。


    前世,她出生沒多久父親就出車禍走了,母親改嫁又生了弟弟妹妹,她被丟在老家,跟著外婆一起長大,用土灶生火做飯都是必備技能,難不倒她。


    燒水間隙,又迴房間把地掃了,灰擦了,草席拿到院子裏反複拍打,再用溫水擦幾遍去去蟲和汗漬,晾幹後晚上就能用。


    屋裏家具少,東西少,打掃起來並不費勁,但再怎麽打掃也是破舊潮濕的土坯房,變不出花兒來,隻是看起來幹淨整潔一些。


    關上門窗,池皎皎摸著手心裏的月牙印記,心中默念,“進去!”


    眼前畫麵閃動,下一秒她人就出現在木靈空間內,靈泉所在的一小塊土地上。


    四周濃濃白霧環繞,白霧中閃爍著瑩綠色的光點,是從顧錚體內吸收而來,經空間轉化成的木係能量。


    這些綠色光點攜帶著盎然的生命力,對池皎皎異常親和,一閃一閃地圍在她身邊,畫麵美輪美奐。


    但美輪美奐隻存在於想象。


    事實上,池皎皎那敦實寬闊的身軀,更像一頭大黑熊闖入了迷霧森林,正在笨拙地捉螢火蟲。


    頗有……野趣。


    池皎皎仔細檢查著木靈空間的情況,跌迴了初始狀態後,簡直和前世天差地別。


    本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泉,如今不停地滴答、滴答,才在下方積攢出了一汪水,看著又可憐又心酸。


    裝有中醫傳承的藥廬和可以加速作物生長的土壤全都隱在白霧中,看不見摸不著。


    更別提前世掃蕩了十幾個城市百貨大樓的物資了,毛都沒有一根。


    “累死累活好幾年,一夜迴到解放前!”


    池皎皎長歎,有些心梗。


    她盤腿坐下,用原主留下來的掉漆搪瓷缸,怒喝了一杯靈泉水,然後牽引空間裏的木係能量在身體裏遊走,最大程度地吸收靈泉水。


    片刻過後,她身上就冒出了厚厚一層汙垢,油膩膩的,臭味直衝天靈蓋。


    池皎皎可舍不得弄髒她的寶貝空間,連忙閃身出去,兌水洗澡。


    聽見動靜,正屋的房門被打開一條縫。


    錢紅燕賊兮兮地鑽出來,看見池皎皎進了廚房,以為她要偷吃,後腳就跟了上來。


    “嘔~什麽味兒這麽臭?”


    錢紅燕捂住鼻子,嫌棄地叫了聲。


    她剜著池皎皎,罵道:“惡心玩意兒,你掉糞坑了?趕緊滾出來,不準進廚房!”


    池皎皎自己也被熏得不行,沒功夫和她打嘴仗,拿著水瓢往桶裏舀水。


    土灶有兩口大鐵鍋,一個炒菜,一個做飯,中間挖個洞放燒水壺,做飯的時候連帶著就能燒兩壺水。


    她燒了一鍋加一壺,還沒燒開,但足夠洗頭洗澡了。


    錢紅燕跟進來,抬著下巴頤指氣使:


    “不去地裏幹活還敢霍霍家裏的柴火,把水瓢放下,熱水留著等你堂姐迴來洗!”


    在她心目中,林杏花伺候公婆男人妯娌,是老仆人,池皎皎就該伺候兄弟姐妹,是小丫鬟。


    丫鬟仆人,有什麽資格用熱水洗澡?去河裏滾一圈就得了。


    “死丫頭,你耳朵聾了,三嬸和你說話聽不見啊?”


    她蹬蹬瞪走過來,伸手就要揪池皎皎的耳朵教訓。


    “小賤蹄子,和你娘一樣都是浪貨,以為爬男人的床就有靠山了,顧錚和村長都走了,你跟誰傲呢!”


    池皎皎手腕一頓,剛從鐵鍋舀起來的一瓢熱水,“嘩”地徑直潑向了錢紅燕的麵門。


    包子娘再軟弱再不好,也輪不到她來詆毀。


    “三嬸嘴太臭,我給你洗洗!”


    “嗷!!!”


    錢紅燕被滾燙的熱水澆中,臉上脖子迅速紅了一大片。


    先是麻緊接著就是火辣辣的疼,疼得她直發抖,在廚房邊跳邊慘叫。


    “啊!好痛!池皎皎你個黑心肝的爛比玩意兒,怎麽不死在野男人床上啊!”


    她越痛,罵得越狠,仿佛隻有狠狠咒罵才能緩解痛苦。


    聲音傳到正屋東間,池老太趴在門板上聽。


    “好像是老三媳婦在叫,她被死丫頭收拾了?咋這麽沒用!”


    見她開門想去幫忙,老大媳婦趙娟連忙攔住。


    “娘,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池皎皎那丫頭不是什麽善茬,被三房下藥丟了清白,這會兒肯定憋著火呢,咱們撞上去會吃虧的。”


    要說這三房的人辦事可真不靠譜,抓奸都抓不到現行。


    彩禮全進池皎皎兜裏了,他們一分錢沒訛到,反倒賠進去一百塊錢的工分!


    還有錢紅燕臉上的傷,撓得可深,要留疤的。


    趙娟愛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老臉,這種時候衝到前麵去,要是池皎皎發瘋也給她來一爪子,她找誰哭去?


    一聲聲哀嚎從廚房傳出。


    池老太立馬縮迴了手。


    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幫忙,所以別人一勸就勸住了。


    “娟兒,你趕緊想想法子,不能由得那個冤孽在家裏造反啊!”


    趙娟悠哉悠哉地找了個板凳坐下。


    “您別急,二弟他們修河壩就快迴來了,二弟是最孝順的,到時候想怎麽收拾池皎皎,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兒?”


    她眼珠子轉了轉,語氣親昵地對池老太道:


    “娘,金寶有個朋友是縣木材廠的正式工,最近想賣工位,對外要價六百,賣給金寶隻要五百,咱們要是買了,那就是白撿一百塊錢啊!”


    池老太覷她一眼,“你是看死丫頭的彩禮錢剛好五百吧。”


    老大媳婦心眼多的像篩子,別以為她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娘,瞧您說的,金寶進城端鐵飯碗吃商品糧,您這個當奶奶的,那可就是十裏八村最風光的老太太了!”


    池老太最喜歡聽奉承話,一想到將來自己跟人炫耀孫子是縣城正式工的畫麵,就美得不行。


    “金寶是長孫,死丫頭的彩禮錢當然要緊著他用,顧家後生還準備了三轉一響,到時候裏麵的自行車就給金寶上班騎!”


    趙娟笑得合不攏嘴,“那敢情好,等金寶上班領工資了,一定好生孝敬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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