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皎皎一言難盡地看著鏡子。


    原主的記憶是給自己美化了的。


    實際上的這張臉,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


    醜、絕、人、寰!


    又黑又圓的大臉盤上肉都堆起來了,坑坑窪窪冒著痘痘。


    濃黑的眉毛像兩條毛毛蟲,鼻梁雖堅挺著,但鼻翼肥大,豐厚的嘴唇邊長了圈小胡子,乍一看像張莽漢子的臉。


    唯一能看得過去的,就是那雙擠在肥肉裏的烏黑眼睛了。


    池皎皎突然就同情顧錚了。


    不怪他生氣,換作她,被一個又醜又肥的男人撲了,她也氣。


    甚至想殺人的心都有。


    顧錚還肯負責,敬他是個勇士。


    身後傳來滯澀的腳步聲。


    池皎皎迴頭,發現是顧勇士拄著拐杖出來了,雙臂因為用力肌肉隆起,骨節分明的大手裏握著一個木匣子。


    顧錚拄著拐杖走近,以為她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不由得緩和了態度。


    “我和你一起迴去,提親。”


    低沉磁性的嗓音,鑽進池皎皎耳朵,有點癢。


    站起來才發現,這男人好高啊。


    又高,又壯,又……大。


    原主身高一米六五,隻堪堪齊平他的胸膛。


    遠遠望過去,小鳥依人什麽的就別想了。


    活像是大樹底下站了個矮冬瓜。


    池皎皎心中憋悶,減肥必須即刻提上日程,太胖了對她和肚子裏的崽崽都不好,她要爭取早點恢複前世瘦而不柴,擁有漂亮肌肉線條的健康身材。


    本著體諒傷員的原則,她問道:“你的腿方便走路嗎?我一個人迴去也行。”


    顧錚臉色又沉下來,語氣冷硬,“我是腿受傷了,不是癱了,這點路能走。”


    發生了這種事,他一個大男人躲在後麵,像話嗎?還是說她嫌棄,覺得丟人,才不想他跟著迴去?


    說完,他率先走在前麵。


    池皎皎看到他額頭細密的汗珠,輕哼了聲,“渾身上下都硬,嘴最硬。”


    脾氣性子和他的名字簡直不要太相符,鐵骨錚錚,喜歡硬撐。


    顧錚聽見她的話,腳步一頓,耳後根火燒火燎的。


    那個字,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剛剛在床上,她就是這麽說的,而他也是昏了頭,居然迷失在她一聲聲誇獎和鼓勵中,越來越……


    大白天的,還是在屋外,這個女人怎麽一點都不知道羞!?


    一路上,兩人幾乎沒有交流,池皎皎瞥了眼顧錚緊抿的唇角,滿臉都寫著生人勿進。


    至於嗎,就說了句嘴硬,生氣成這樣?


    他們先去請老村長李水富,說明了情況後,一起往池家走。


    路上才知道,池蘭香離開顧家後四處散播謠言,現在整個村子裏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各種版本都有。


    “死丫頭,你還有膽子迴來!?”


    幾人剛踏進院子,池老三的媳婦錢紅燕就張牙舞爪地撲過來。


    “敢打我的蘭香,看我不撕爛你的臉!”


    眼看她的手高高揚起,暗黃發黑的指甲又長又彎,朝池皎皎的臉上刨來。


    顧錚不顧傷口的疼痛,拄著拐杖快步走上前,高大身軀擋在了前麵。


    那一爪落在他臉上,臉微微向右偏,下頜被撓出了一條血痕。


    “大家快來看啊!小姨子和未來姐夫搞在一起了,奸夫淫婦啊!”


    錢紅燕抓著人不依不饒地大喊。


    池皎皎眼底生寒,一把揪過了她的領子,“閉嘴!”


    錢紅燕被她突然出手搞懵了,隨即底氣十足地嚷嚷,“自己做的醜事還不讓人說了?你想幹什麽,趕緊放開,我可是你三嬸!”


    別看這丫頭在外撒潑耍混,迴到家就是一窩囊廢,有她爺奶和爹壓著,挨打挨罵屁都不敢放一個。


    池皎皎冷哼,“幹什麽?三嬸你毆打戰鬥英雄,我自然是大義滅親了!”


    話落,手指彎曲成爪,照本宣科的在她臉上狠狠刨了三條血印子,可比顧錚臉上那條深多了。


    “嘶啊,我的臉!”


    錢紅燕痛得齜牙咧嘴,“你們這對狗男女,我——”


    “三嬸,勸你嘴巴放幹淨點,不要到處噴糞,你侮辱毆打立功負傷的軍人,思想嚴重有問題,當心我去公安局報案,把你們統統抓起來批鬥改造!”


    池皎皎一張黑麵餅大臉陰沉沉的,說出來的話也像一團烏雲壓在錢紅燕頭上。


    她如同被卡住嗓子的老母雞,瞪著眼珠子說不出話來。


    這個年代的人對公安敬畏,對監獄改造之類的更是害怕。


    錢紅燕不敢鬧大,不甘心地閉上嘴,拿眼睛狠狠剜了池皎皎一下。


    死丫頭中邪了,之前被她爹收拾得說話都不敢大聲,現在居然會威脅人了?


    池皎皎懶得搭理她,皺眉看著顧錚臉上那條血印子。


    這人明明厭惡自己,可關鍵時刻還能挺身而出,說明他本身就是一個品性好有擔當的男人。


    這樣的好男人,在末世幾乎都絕種了。


    池皎皎不自覺放軟語氣,“你是不是傻,就那麽站著讓她撓?”


    顧錚垂眸看她一眼,想說還不是為你擋的,他是男人又是軍人,總不好跟女同誌動手。


    她動手倒是幹脆,還三倍奉還。


    “我沒事,小傷。”


    他想了想,又道:“下次別這樣了,到底是長輩,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


    為了給他出頭,落個不敬不孝的名聲,不值當。


    池皎皎挑了下眉,沒迴話。


    人善被狗欺,為了名聲好聽就得忍氣吞聲?


    那她寧願當被人懼怕的惡霸。


    顧錚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沒聽進去,心中頗覺無奈。


    他未來媳婦是個潑辣的,性子還強。


    算了,潑辣就潑辣吧,免得受人欺負,有他在旁邊看著,總不會叫她做出太出格的事。


    說話間,收到消息的池老太一路扯著林杏花迴來了。


    池皎皎看著那個臉色蠟黃,瘦骨嶙峋的女人,喃喃喊了句,“娘。”


    心中酸澀,是原主殘留的情感作祟。


    若說極品窩裏還有一絲溫暖,那就是這個包子娘了。


    她對原主是真的疼愛,原主挨打她護著,原主幹活她包攬,就連口糧,也省下三分之二給原主吃。


    但軟弱也是真軟弱,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對家暴垃圾男極度寬容,遇上事隻會哭。


    這不,林杏花迴來的一路上聽了不少閑言碎語,早就擔心的哭了好幾場,這會兒眼睛腫得像核桃。


    錢紅燕立刻拉著池蘭香,露出兩人臉上的傷,一個勁兒的往前湊。


    “二嫂,你可算迴來了,池皎皎發浪爬男人的床,蘭香以為她被欺負,好心去喊人,卻被她打成了豬頭,連我這個三嬸也被打了!”


    說完還裝模作樣地去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池皎皎翻了個白眼,這演技有夠蹩腳的。


    偏林杏花相信了,她看著池蘭香和錢紅燕的傷,臉色又白了幾分。


    搞破鞋,打長輩,這都是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姑娘家名聲壞完了,以後可怎麽活?


    “皎皎,你三嬸說的是真的嗎?你太不懂事了,怎麽能跟自家人動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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