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盧卡斯抱著自己的書包坐在哥譚前往紐約的地鐵上。


    紐約地鐵年久失修,車廂陳舊而昏暗,黯淡的燈光在鏡片上印出淡淡的光輝。


    隻是不到一節車廂的距離,就有一個癮君子在位置上欲仙欲死,發出正常人難以理解,也不想去理解的呢喃。


    雖然哥譚是全美犯罪率第一的城市,但紐約明明也好不到哪裏去啊。


    盧卡斯默默地抱緊自己的書包,縮了縮自己的身體,進一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過往好處想想,起碼紐約的地鐵還能坐?他這麽想著。


    盧卡斯·伊斯頓,一個普普通通的土生土長的哥譚市民,是學校中沉默學習的優等生,但這個屬性在強調身體素質,女孩們更喜歡體育係男生的美國是不受歡迎的。


    因為犯罪巷出身,從小營養不良的盧卡斯還又瘦又小,那些個頭大的大塊頭還就喜歡逮著他欺負,不過盧卡斯也沒那麽好欺負,犯罪巷那是什麽地方,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能在那裏活到十幾歲,還能考上哥譚中學的特優生可見一斑。


    盧卡斯深深明白這些隻會校園暴力的混蛋欺軟怕硬的本質,他絕不可以對此抱有任何妥協的想法,就算被毆打,也得狠狠地迴敬迴去。


    隻是他忘記了哥譚中學除了他這樣考進來的特優生以外,其餘都是非富即貴的貴公子,尤其是上了牙齒和指甲都要迴敬的公子哥更是與哥譚的底下黑幫有關。


    仔細想想,離開哥譚也沒什麽,盧卡斯這麽安慰自己。


    雖然那個城市就像一個泥潭,但是……對於盧卡斯來說也不是一無是處,幼年時把他從人販子手中救出來的蝙蝠俠和少年英雄羅賓,一直在默默支持著犯罪巷孩子學習的神秘資助人,還有他在哥譚中學最好的朋友提摩西·德雷克。


    想起提姆,盧卡斯就忍不住想歎氣。


    提姆無疑是哥譚中學裏毋庸置疑的金大腿,背靠德雷克集團和韋恩集團的超級富n代,無數人都渴望和他搭上關係。


    不過提姆真的很忙,忙到沒時間交際,是在校園生活中七天中見兩次都多的那種忙,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年紀輕輕就成為了韋恩集團的總裁了。


    照理說,這種金字塔頂端的成功人士和盧卡斯這樣的普通學生是沒有任何交集的,但奈何盧卡斯成績優異,還是很多人的眼中釘啊,在他有一次被堵牆角的時候,正巧被提姆被撞見了,少年總裁正義淩然地製止了這一切。


    盧卡斯本來以為這隻是大少爺一時的好心,但沒想到還勾起他的好奇心了,提姆一直在問他校園暴力的團夥和人員。


    “告訴你又如何,這種事又無法完全製止。”盧卡斯拿著醫務室的冰袋敷著自己有點裂開的嘴角,“不要來問我了。”


    本質上還很社恐的盧卡斯根本不想應對提姆這個在他眼裏和麻煩畫上等價的大少爺,奈何提姆實在有耐心,磨得盧卡斯不得不開口和他交流,到最後,就成了他幫提姆搞定一部分作業,提姆給他錢的奇妙操作。


    這錢盧卡斯拿的安心,反正作業對於提姆那家夥來說也不過是機械化的工作,大少爺腦子聰明的很,但根本的原因還是提姆並不是把他當成小弟或工具人,盧卡斯能感受他的真心,到最後就成為了朋友。


    這次的事,如果盧卡斯去拜托提姆肯定能解決,但他不想去麻煩提姆,他已經一周多沒來學校,肯定很忙吧。


    ……等到站,再給提姆發消息吧。


    盧卡斯看了一眼附近行蹤可疑的幾名男子,哥譚的生活教會了他察言觀色,在這種情況下,他可不敢拿出自己的手機,被搶了就好笑了。


    十幾分鍾後,地鐵終於停在他下車的車站,從昏暗的地鐵站出來的那一刻,盧卡斯大大地鬆了口氣,總算可以掏出手機了。


    [德雷克:你怎麽沒來學校?


    德雷克:……情況我知道了。


    德雷克:你應該告訴我的。


    德雷克:ok,我等你迴複。]


    盧卡斯:……


    救命,已經感受到尷尬了,但……提姆是他的朋友,不能不迴他的信息。


    盧卡斯拖著自己的行李站在街頭,糾結了整整十多分鍾,才迴到。


    [盧卡斯:對不起提姆,但我不能拿這些小事來麻煩你。]


    提姆簡直是秒迴。


    [德雷克:這已經不是小事了,年紀第一被迫轉學,怎麽都說不過去。


    德雷克:而且我們不是朋友嗎?這怎麽能說麻煩。]


    怎麽說呢,盧卡斯也想過和提姆說,但是他一直沒來學校,他就覺得提姆很忙,就不好意思再去聯係他了。


    但是現在說這個,不就把錯歸咎一部分在提姆身上了嗎。


    [盧卡斯:其實,這也是我自己的決定。


    盧卡斯:哥譚不是一個適合生活的地方,換個城市開始新生活也不錯。


    盧卡斯:但這不意味著我們之間的聯係會消失,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昏暗的房間內,電腦的光芒把臉照的反光,他的主人凝視著上麵短短三行字,發出了沉重的歎息。


    幾分鍾後,敲鍵盤的噠噠聲再次響起。


    [德雷克:當然,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得到迴複的盧卡斯鬆了口氣,在問出那個問題時,提姆就不再迴複他了,這讓他再次陷入了不安和自卑的情緒,好在提姆及時肯定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這才讓有些惶惶不安的盧卡斯平靜了下來。


    “真是太好了。”他的嘴角小小地翹起,輕快地敲擊著手機屏幕。


    [盧卡斯:嗯嗯,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心底挪開一塊大石頭的盧卡斯安心地退出了聊天框,卻在自己的手機上看到了個奇怪的軟件。


    黑紅相間的配色,組成了一隻眼睛,星型的瞳孔正冷冷地注視著他。


    一股莫名的心悸湧上盧卡斯心頭。


    “嗯?”


    他抬起頭,熱鬧和喧鬧的街頭在某一瞬間慢下來了,空氣中的灰塵不再紛飛,倒下的杯子裏的水停止了流動。


    人群中,一抹顯眼的藍色火焰燃燒。


    盧卡斯睜大眼睛,那一刻好像有某一個存在將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呃……”


    突然起來的恍惚讓盧卡斯迴過了神,他還是站在熱鬧而喧囂的街頭,背著背包拎著行李。


    他搖了搖,低頭看著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手機的軟件,動動手指卸掉了。


    獨自一人來到陌生的城市,盧卡斯早就在未來的學校中城中學附近的皇後區租到了房子。


    再次感謝人美心善,出手又大方的提姆,多虧了他,盧卡斯才有錢應付平日裏的花銷,再加上韋恩集團對優等生的讚助,他才有了一筆存款,至少可以夠他在紐約安定下來。


    “英格拉姆街19號,19號,19號……”


    盧卡斯低頭看了一眼皇後區的地圖,又看向了周圍的環境,他的方向感不錯,現在應該是走在正確的方向上。


    “是這邊吧……”當站在一棟大房子麵前的時候,盧卡斯懵逼了。


    “這……這麽大,1000一個月嗎?”


    有一說一,這個價錢實在過於良心了,皇後區一個月的房租基本在2500美元左右,畢竟這裏的地理位置很好,但1000確實是跳樓價。


    “你就是最近來的租客嗎?”一個慈祥的聲音在盧卡斯的耳邊響起。


    盧卡斯慌忙地轉過頭,看到了一位麵容柔和的中年婦女,“是……是的。”


    因為和一個陌生人說話,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別緊張孩子。”梅無奈地笑了笑,安撫地說道,“我叫梅·帕克,住在20號。”


    她眨了眨眼睛,“我們可是鄰居呢。”


    “……盧卡斯·伊斯頓。”盧卡斯低著頭,小聲地說道。


    “盧卡斯嗎?真是個好名字。”梅笑眯眯地說道,“很高興認識你。”


    “嗯……嗯。”


    “你一個人租這個房子嗎?”


    梅的態度很友好,讓盧卡斯漸漸也沒那麽緊張了。


    “因……因為便宜。”


    盧卡斯是真心想要離開以前那樣的環境的,這也是選擇了皇後區的原因,要是去了布魯克林區,那和以前有什麽區別。


    聞言,梅微皺眉頭,作為鄰居,她對於便宜的原因可是心知肚明。


    “盧卡斯,你知道這棟房子發生了什麽嗎?”


    盧卡斯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搖了搖頭。


    梅歎了口氣,“我之前的鄰居老是說這裏鬧鬼,如果……遇到了不好的事,來找我幫忙好嗎?我就在隔壁。”


    鬧鬼?鬧鬼也沒有哥譚那幫超級罪犯來得可怕吧,角落裏遇到的謎語,路邊會吃人的植物,氣球裏的笑氣……這些怎麽著都比傳聞中的鬼更讓人害怕。


    盧卡斯點了點頭,接受了梅的關心,“……謝謝。”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也可以說哦。”梅笑著說道。


    盧卡斯讓她想起了自己的侄子,彼得·帕克,一樣廋削的身材,一樣戴著厚厚的眼鏡,不過彼得顯然要活潑很多了。


    “……好。”


    直到關上門,盧卡斯才靠著門慢慢滑坐了下來,他把臉埋在膝蓋上。


    “啊……今天走了那麽多路,說了那麽多話,要死了啊。”


    或許是鬧鬼的名聲讓這棟房子無人問津,空氣中都彌漫著肉眼可見的灰塵,這樣的狀態顯然是不能好好住人的。


    “還是先把房間打掃一下吧。”盧卡斯認命地站了起來,挽起了袖子。


    房子很大,不僅分上下兩層,客廳,書房,主臥室都一應俱全,明天還要去新學校報到的盧卡斯不可能一次性打掃個遍,所以他也就草草地收拾了臥室和衛生間,剩下的隻能找時間再打掃了。


    給床鋪好了幹淨的床單,盧卡斯總算能好好地躺下了休息了,一看時間都已經十點了。


    “晚飯沒吃啊……算了。”他打了個哈欠,摘下了眼鏡,閉上了帶著水汽的眼睛。


    明明已經很累了,但他的眼前還是浮現了那天在學校發生的事。


    “放……放手!”


    在盧卡斯路過走廊時,聽到了女生的尖叫聲。


    盧卡斯的腳步頓了頓,他握緊了拳頭,他知道本就是靶子的自己不適合當出頭鳥,但是……


    一瞬間盧卡斯想起了那個在籠子裏瑟瑟發抖的自己,在看到了打開了籠子見到那個少年英雄羅賓的安心感。


    他確實沒辦法阻止犯罪巷中的罪惡,那些窮兇極惡的家夥手上都有著真家夥,但校園裏的醜惡,他為什麽不能夠阻止,如果……如果是羅賓的話,一定也會站出來的!


    “啊!”頭破血流的富家哥捂著腦袋上的傷口惡狠狠地看著盧卡斯,“我當是是誰呢,原來是你啊,犯罪巷裏跑出來的爛泥巴,就憑你也敢給我找麻煩。”


    “你死定了。”他說道。


    接下來發生的事顯而易見,盧卡斯因為故意傷人被學校處分,獎學金直接泡湯,那個被他救下的女生迫於富家哥的權勢默不作聲。


    如果僅僅是這樣盧卡斯還沒到不得不離開哥譚的地步,當天晚上,犯罪巷附近出現了一場火拚,雖然那個叫紅頭罩的英雄及時出現,但盧卡斯的小屋子還是被餘波給蕩平了。


    要不是紅頭罩把他從即將坍塌的屋子裏救了出來,盧卡斯怕不是就直接命喪當場。


    第二天去學校的他看到了那個富家哥遠遠對他做的口型。


    “下次就沒那麽幸運了。”


    盧卡斯就明白自己被盯上了,而且還是有關於生命安全的,他隻是個普通人,就像城市中一根不起眼的雜草,隨隨便便就能被處理掉,現在除了逃離哥譚以外並沒有其他好的辦法。


    所以,他跑了,拋下了他的過去。


    想起這一切的盧卡斯睜開了眼睛,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會後悔嗎……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再次閉上雙眼。


    手機的響聲將盧卡斯的睡意驅逐了幾分。


    拿起手機一眼,首當其衝的就是應用欄裏奇怪的黑紅色軟件。


    是那個奇怪的app……看起來也像是一隻眼睛,但是,我白天應該刪掉了才對。


    怕手機染上什麽奇怪病毒的盧卡斯再次把這個奇怪的app刪掉了,這才安心閉上眼睛。


    突然好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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