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帳篷期間,陸今朝和千歲憑借出眾的聽力,把附近各種聲響聽了個七七八八。


    千歲捂住耳朵:「全是哀嚎。」


    陸今朝抖掉身上的沙塵,鑽進帳篷裏躺下,開始閉目養神。睡覺自是不會睡,勞累了這麽久,躺下歇歇氣也是好的。


    「你說那個吃人的小店老板娘為什麽要在地牢裏囚禁那麽多人,然後又殺掉?」千歲拱進自家宿主懷裏:「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儲備糧呢。」


    「不知道。」


    「我盲猜一下,除掉蟲子窩可能不夠,沒準兒還得除掉他們食人族。」


    「懶得動,等他們打完再說吧。」


    夜半,人和貓都在閉目養神時,劈裏啪啦一頓零碎聲音,帳篷被不知名物體壓塌了。


    千歲瞬間弓起背,毛全數炸了起來,好不容易周圍靜下來睡個覺被打擾不說,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靠近它和宿主的感應範圍。


    他們翻身快,沒被天外來物正麵砸中,三兩下便從垮掉的帳篷底下鑽了出來,皺著眉頭在鼻子前邊扇風,防止被飛起的沙子嗆到。


    陸今朝彎腰在帳篷底下翻了翻,摸到一隻活物,拎起來一看,是個小蘿莉。穿著不合身的寬大鬥篷,髒兮兮灰撲撲的,手裏還拿著他投喂千歲用的野果。


    小蘿莉一把將果子塞進嘴裏,後退兩步,雙手緊握住匕首衝著對麵,緊張道:“你你你……你別過來!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


    陸今朝上下打量她一眼,麵露不虞:“你壓壞我的帳篷,吃我的東西,準備拿什麽賠我?”


    小蘿莉自知理虧,在身上摸索一遍,半個子兒也掏不出來:“……要東西沒有,要命不給,略略略!”


    “別演了。”陸今朝手指點在自己眉心,語氣冷淡:“破綻百出。”


    小蘿莉露出茫然的神色:“你在說什麽?”


    千歲打著哈欠跳上自家宿主肩膀,鄙視的看著她:“以你的身形來算,體重不超過八十斤,要砸塌我們的帳篷,最低得從五米高落下。區區五米距離,你能悄無聲息出現在我們頭頂,說明你身手很好,根本不需要裝出這麽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更何況你雖然看著狼狽,渾身上下卻連個擦傷都沒有,你肯定不簡單。”


    “好吧好吧——”小蘿莉摘下長到拖地的鬥篷,露出裏頭精致的洋裝:“人家隻是見倒計時結束,小可愛們卻沒有破土而出,聽下麵人說,有個帶著黑貓的年輕男人毀掉了我精心布置的蟲穴。我呢,想見識一下是何方神聖,所以親自來看看。”


    千歲:「壞了,洋裝、蘿莉、瘋批、病嬌,還養寵物,好經典的無限流boss,不敢想她有多難殺。」


    陸今朝:“你有什麽目的?”


    洋裝蘿莉湊上前,試圖牽起陸今朝的手,被他後退幾步躲開,她嘟起嘴:“什麽嘛,幹嘛對人家避如蛇蠍,人家又不會對你做什麽,隻是想喊你去看一出好戲而已。”


    提刀削斷她的袖子,裏頭掉出幾隻體型迷你身有尖刺的蟲子,陸今朝偏頭用刀尖抵在洋裝蘿莉喉結處:“這就是你說的不會對我做什麽?”


    千歲:“我嘞個豆,我猜這蟲子應該要麽帶毒要麽帶蠱,你挺狠呐。”


    “難怪人家都說,多疑的男人最討人厭了。你長得這麽精致,做事怎麽這麽粗魯呢?這可是人家最喜歡的一件洋裝。”洋裝蘿莉後跳躲過刀尖,撅起嘴,滿臉不高興:“你把它弄壞了,要怎麽賠我?”


    陸今朝不愛跟陌生人多費唇舌,浪費能量,更想速戰速決。結合她不說人話、不聽人說話、已讀亂迴的表現,他隻能想到一種可能性。右手收刀左手拿出槍,瞄準洋裝蘿莉:“你在拖延時間,為什麽?”


    “……真是不好糊弄呢。”洋裝蘿莉轉過身:“跟我來吧,晚了可能趕不上咯。”


    說完,她徑自背對著陸今朝往鎮內走去,似乎一點不擔心背後偷襲。


    千歲與自家宿主對視一眼,「去看看?」


    「看看吧。」陸今朝一鍵收起帳篷殘骸進背包界麵:「她都不怕,我怕什麽。」


    等到呂海牧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跟二十幾號人一起困在不見天日的磚土房裏。他們被捆住雙臂吊在房頂,像蠶蛹一樣被結實的繩子從頭捆到腳,單單露出一雙眼睛,其他人還在昏迷中未清醒。


    周圍沒有任何可以打碎用以割斷繩子的東西,他使盡渾身解數,也不過是艱難蠕動而已。呂海牧扯開嗓子大叫,試圖喊醒其他人:“都醒醒!快醒醒!”


    其他人被他吵醒,迷迷瞪瞪睜開眼,驚嚇之餘也開始在半空中晃動,“怎麽迴事啊!我怎麽被綁起來了!”


    “救命啊!!外麵有人嗎!?”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門被猛地推開,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們的臉上寫滿不耐煩。其中一人舉起手中的電擊討伐棒,狠狠地戳在呂海牧的身上:“吵死了!你們這些螻蟻!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鬼喊鬼叫什麽!?”


    呂海牧被電流貫穿全身,痛苦難忍。他試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喊出聲來。


    角落的人瘋狂在半空中晃動:“求求你,放我們走吧……”


    一男子戲謔道:“放你們走?那我們費勁兒把你們抓過來不就沒有意義了?”


    其他人跟著他一起,哈哈大笑。


    \"你們這些畜生!\" 有人憤怒地喊道。


    \"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沒有招惹過你們!\" 另一個人絕望地問。


    那些男人隻是冷笑,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門又被關上,留下他們獨自在黑暗中。


    時間仿佛靜止了,他們無助地晃動,卻無法減輕一些痛苦,反而讓被吊著的手腕負擔更重。


    “快看看任務!”昏迷前叫住呂海牧的那人唿出任務界麵,驚訝道:“你們快看!任務成功了!可是我們為何沒被傳送走!?”


    任務既然已經結束,便該結算印記,將他們傳送到安全之地,等待下一次任務開啟,直到集齊所有印章,方可從遊戲中脫離而出。


    本該如此……本來應該是這樣的才對!!!


    “該死,一定是出bug了!”


    “啊啊啊啊啊——”呂海牧感到自己體內仿佛有股力量在湧動,一種從未有過的充盈感讓他的肌肉膨脹,皮膚開始硬化。


    旁邊的人也開始有了異動,有的開始低吼,聲音中帶著痛苦和憤怒;有的則眼中透出異樣的光芒,似乎正在適應新的視覺能力。


    突然間,呂海牧感到捆綁自己的繩索仿佛變得脆弱無比。他輕輕一掙,那些原本捆得緊緊的結實繩索就像腐朽般斷裂開來,雙臂重獲自由,身體隨即在空中一個翻滾,穩穩落在地麵上。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嚐試,他們的身體擁有了遠超常人的力量。一時間,整個房間充滿了繩子斷裂的聲音和人們驚喜交集的唿喊。


    “這是怎麽迴事?我怎麽……”一個人驚愕地喃喃自語,他試著彎曲手臂,感受著那不可思議的力量。


    “我們……我們變成了什麽?”有人問道。


    呂海牧站穩腳跟,深唿吸試圖平複心緒。他伸出雙臂觀察著,除了力量和感官上的明顯變化外,似乎沒有太多改變。但他清楚,他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我們先離開這裏。” 呂海牧帶頭走向門口,但門被從外麵鎖住了。


    手握成拳,輕鬆蓄力,一拳轟出,門板破碎。他們衝出了房間,眼前是一條走廊。即使光線昏暗,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們似乎突然有了夜視的能力。


    有人遲疑道:“這是…任務結算的獎勵?”


    “不知道啊,我這邊沒顯示結算。”


    “我這兒也沒有。”


    呂海牧心中隱約產生不安。他緊緊握著走廊牆壁上凹凸不平之處,腦海中思緒萬千。“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這裏不安全,我們先出去再說。”


    他們穿過昏暗的走廊,腳步小心翼翼,每走一步,走廊裏的陰影似乎都在竊竊私語,仿佛在嘲笑他們的無知和脆弱。


    終於,他們到達走廊盡頭的開闊空間,那裏有一個高台,周圍散放著一些奇異的符號和蠟燭,搖曳的火光投射出歪曲的影子。


    似乎是一個祭壇。


    周圍空氣彌漫著鐵鏽和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嘔。


    祭壇上,綁架他們的人仿佛正在舉行某種儀式,那些人手中各自拿著血淋淋的生肉,嘴角殘留著深紅色的血跡,模樣猙獰,若非保持著人類的特征,他們幾乎不敢認。


    呂海牧和同伴們驚愕地看著這一幕,那些原本是綁架者的人們現在更像是某種原始的、野蠻的生物。他們的眼神中沒有一絲人類的溫情和理性,隻剩嗜血。


    他身後有人被嚇了一跳:“有怪物!”


    “怪物?”高台上其中一人停下啃食動作,抬起頭來,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你以為你還是人類嗎?”


    她指向旁邊的鏡子,一座古老的、框著鏽蝕金屬的大鏡子。


    呂海牧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轉向那麵鏡子,當他的視線映射在鏡子裏時,他幾乎不能相信鏡中的那個怪物是自己。


    他的臉龐雖然保持著人類的形狀,但瞳孔變得猩紅,皮膚下隱約可見到青色的血管,皮膚失去彈性變得灰白;頭發變得更加粗糙,像是野獸的皮毛;牙齒也變得更加尖銳,像是食肉動物的獠牙。


    “不……” 呂海牧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恐懼。


    他轉過身去,麵對著自己的同伴們,他們相互對視,彼此眼中都寫滿了相同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祭壇之上,台階盡頭的石門緩緩打開,身穿洋裙的少女款款而來,掃視在場眾人一圈,麵露惋惜之色:“哎呀,看來還是來晚了呢。”


    她轉向跟在身後的陸今朝,道:“怎麽辦,已經來不及救他們了哦。”


    陸今朝和千歲默契往下看,在似人非人的一群生物中勉強辨認出呂海牧、小店門口分發麵包的老板娘、以及之前在沙漠中渾身血跡向他求助的女子,除此之外,追殺該女子的兇徒也在其中。不由得有些驚訝。


    “神女大人,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他們變成了怪物!您什麽時候幫我們恢複成人……?”小店老板娘跪在洋裝蘿莉麵前,雙手合十,麵露虔誠。


    千歲辣評,如果忽略掉她嘴邊的血跡的話,還是挺像朝聖者的。


    洋裝蘿莉捂著嘴,咯咯笑起來:“人家什麽時候說過,他們變成怪物,你們就能恢複人形呀?”


    “什麽?”老板娘愣住:“您這是什麽意思!?您不是說過,隻要在任務中留下幸存者,獻祭滿一萬人,並讓最後一批頂替我們成為npc,我們就能變迴正常的人類嗎?!”


    “你們真的信了啊?”洋裝蘿莉微訝:“我瞎說的啦。都變成食人怪物了,怎麽可能恢複成人類呢?”


    “恢複不了…?那,那你讓我們飼養那些蟲子,讓我們用幼蟲體液沐浴,讓我們掏空活人身體做祭祀容器,也都是騙我們的?”老板娘先是怔愣,旋即像是想通了一切,她突然發狂:“你是為了騙我們替你養蟲子?!”


    “對啊。”洋裝蘿莉舔舔嘴唇:“當初要不是你們將我豢養的小可愛們一鍋端,害得遊戲失去npc,我又怎麽會讓你們來當這npc,頂替它們的位置呢?”


    老板娘目眥欲裂:“當初任務結算後,騙我們小鎮是安全屋,可留在小鎮暫住的也是你?!”


    洋裝蘿莉有些得意的轉了個圈:“當然是我。若不讓你們留下,怎麽有足夠的時間讓你們變異呢?你們是第一批來到白沙小鎮的玩家,輕鬆就通關了我設置的遊戲,害我在總部丟了大臉,我當然要報複迴來咯——托你們的福,再也沒有一人能活著從我的白沙小鎮離開……屠龍勇者終成惡龍的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很有意思?”


    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在消化。


    千歲暗罵:「真是個瘋子。」


    “你該死…!莉莉絲!你該死!!!”


    老板娘及其身後數十人紛紛變了模樣,勢要手撕了洋裝蘿莉。她就勢往陸今朝身後一躲:“哥哥,他們好兇呀…人家害怕,你一定要保護人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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