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其他兩個房間陸續熄燈,從裏頭傳出均勻地唿吸聲,一人一貓走出十七號住宅。


    東城區燈火通明,建築高聳,霓虹燈閃爍,猶如白晝。


    陸今朝特地換上黑色作戰服,穿行在光線照不到的各處角落與夾縫中。肩上千歲懶洋洋的打著哈欠,它調出後台破譯好的那部分資料,認真查閱,「看起來這些家族似乎在帝國便有龐大根基,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跟麵罩男及其手下做了交易,來到這裏。麵罩男必須保證任何人無法傷害他們,而他們則向麵罩男提供些什麽,算是互惠互利。」


    「喲,我還以為多少會有幾個其他國家的,目前來看似乎全是本國人呀。」


    一路繞開所有人行至城中河畔,東城區高樓窗戶裏透出五彩斑斕的光芒,映照在河麵上,形成一幅美麗的畫卷。


    千歲是首次來,好奇的從兜帽下探出頭東張西望。


    與東城區的熱鬧截然相反,西城區內一片死寂,夜色中的街道顯得格外冷清。破舊的房屋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蒼涼,街道兩旁的路燈也黯淡無光。


    陸今朝沒在此處停留,踏上木頭吱呀作響的吊橋橋麵,一心往上次去過的地方趕。


    “站住!把你身上的人頭數全部交出來!否則我就讓你變成人頭數!”


    胡子拉碴的持槍男人從西城區巷道冒了出來,攔在吊橋那端,一手持手槍瞄準陸今朝,一手用匕首紮在橋纜上,隻要他稍微一用力,纜繩斷掉,橋上的人便會失去重心跌入下麵的河中。


    往迴跑也是不行的,人再怎麽樣潛力爆發也很難快過子彈。


    陸今朝站定在正中間那塊木板上,偏頭看向千歲:“陷阱殺死的也會計人頭數給挖陷阱的人?”


    千歲撓頭思考了會兒:“不知道啊,沒見過,下次試試?”


    “不準無視我!”對麵打劫的男人見陸今朝自顧自與肩上的寵物機器人聊起天來,兀自對著他腳邊開了一槍,剛巧打在陸今朝腳踩木板的邊緣上,留下一個焦黑的小圓孔:“把你的人頭數給我交出來!——人呢?”


    甫一眨眼,原本還在吊橋上的人已出現在男人身後。陸今朝用槍抵在男人太陽穴上,輕飄飄道:“現在身份對調,把你的人頭數交出來吧。”


    千歲猛地竄出去,叼走男人手腕上的手環,直接進行一個轉賬操作,“喲,看不出來,你還挺多存貨的呀,沒少用這個招數打劫吧?”


    男人先是大吃一驚,隨後很快鎮定下來:“技不如人我認了,你拿走吧!”


    “我不客氣了。”陸今朝毫不猶豫開了槍。


    “砰”的一聲,男人倒地,死不瞑目。


    “我嘞個豆,”千歲嚇了一跳:“你怎麽把他殺了?”


    陸今朝扛起屍體丟進下麵的河裏,指了指自己左手腕內側的一塊皮膚:“他這裏有卡帕金毛同款紋身,不管是家徽還是什麽都好,他肯定不是普通的貧民窟劫匪。”


    “嘶,又是那個金毛,該不會是他故意想派人來阻撓你探查的吧?”


    “有可能。”


    “我更好奇了,還就非要進去看看不可。”千歲盤迴陸今朝肩上,用爪子拍拍自家宿主的臉,指著前方:“衝衝衝!”


    陸今朝收起槍,轉了個方向:“這邊。”


    很快,他來到上次遇到卡帕小金毛的巷子口,走到底,四處看看,沒發現什麽異常。


    千歲開啟掃描功能,把那片地方統統檢測了一遍,最終在一處雕花牆壁下發現了暗道。


    陸今朝走上前,在不知是何動物的雕花上摩挲,最終摸到動物腳趾上,成功觸發機關,整麵牆雕花分解成大小一致的正方形格子,重新排列組合,露出下方的石階。


    順著樓梯下去,裏頭是切割整齊的光滑石壁,走進去一段,發現裏頭是一座地堡,還沒待他走近,便看見金毛抱臂靠在門邊,似乎正在等人。


    見到來人,赫裏·卡帕皺著眉上前,攔在陸今朝麵前:“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迴去吧。”


    千歲無語:“你誰啊,憑什麽聽你的?”


    赫裏·卡帕挑眉思索了片刻,“你就是在電話裏罵我的那個聲音,沒想到竟然是隻寵物機器人……我沒在跟你們開玩笑,迴去吧。相信我,你們不會想知道裏麵是什麽的。”


    陸今朝懶得同他多說,拔出腰間的刀架在金毛脖子上:“讓開。”


    赫裏·卡帕歎口氣,舉起雙手退後半步:“既然你們好心當成驢肝肺,倒顯得我多管閑事了,愛看就看吧,吐了可別怪我。”


    “媽的智障。”千歲扭頭對著赫裏·卡帕吐舌頭扮鬼臉。


    陸今朝瞥了赫裏·卡帕一眼,從大腿槍套裏拿出手槍,對著他大腿上便是一槍。


    金毛捂著腿痛苦倒地,嚎得比殺豬難聽。等他醒過神來想質問陸今朝為什麽開槍時,人已經消失在視野中了。


    千歲也很好奇自家宿主為什麽開槍,若是看那個金毛不順眼,大可直接殺掉,怎麽光給腿上來一槍。


    它曆來有疑問直接問。


    陸今朝沒將槍收迴槍套,而是繼續握在手心裏,他隨意答道:“裏頭要是麵罩男團夥,可以拿金毛做人質。”


    “人質?你還怕打不過他們嗎?”


    “華國有句古話叫,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萬一人家拿火箭炮、粒子炮轟我,我不就gg了?”


    “那如果裏麵不是人類呢?”


    “裏頭要是怪物,待會兒跑路的時候拿他做墊背。”


    千歲直唿妙:“不愧是你啊,這麽快連退路都想好了!到時候怪物追咱們的話,肯定不會放著跑不動的小金毛不管,先吃他,說不定就不追咱們了!”


    “不過這裏麵到底有什麽啊,讓他怕成這樣,總不至於是粽子吧?我要不要現在買點黑驢蹄子?”


    陸今朝不由失笑:“看來你最近看的是盜墓文學。”


    千歲癟嘴:“別說得好像你不怕一樣,我明明記得你最怕的就是蛇、蜘蛛、還有鬼,僵屍也是鬼的一種。”


    陸今朝輕輕搖頭:“恐懼通常源自於火力不夠。”


    “嗯,有道理,你現在武力值爆表,什麽粽子不粽子的壓根沒在怕的。”


    一人一貓拌嘴兩句的功夫,已走進地堡內部,掃視一圈,發現隻是普通的實驗室,整齊排列著數十個大號孵化容器。


    孵化容器內殘留著部分黃綠色營養液,裏頭原本該在的培養物卻消失無蹤。


    除此之外,整個地堡大廳內空無一物。陸今朝擰開兩側的房間,裏頭同樣無人,無物,倒像是在他來之前已經搬走了。


    千歲覺得很奇怪,一個搬空的地方,為什麽卡帕金毛還要攔著他們進來?用掃描功能重新檢測,發現地堡下方竟然還有好幾層。


    陸今朝順著掃描儀指引,找到下去的樓梯,挨個查看,越看越心驚。


    從第二層開始,全部是人體實驗的試驗品。


    越往下走,人體異化越嚴重。剛開始還能從部分肢體上看出是人類異變,到了第四層,已經隻能勉強看出是人形怪物。


    畫麵詭異、嚇人又惡心,千歲看得連連幹嘔。慘無人道,喪心病狂,喪盡天良,毫無人性...類似的詞它還能罵出很多。


    麵罩男團夥的罪孽罄竹難書。


    走到第五層,放眼望去,上百個失敗次品被吊在天花板上,或空洞或無神的雙眼幽幽盯著樓梯口,直嚇得千歲一個激靈,縮迴陸今朝兜帽裏:“這裏好陰森啊我的天,就算是打遊戲我也不會貿然走進來的程度,感覺boss就在裏麵,隨時準備讓你讀檔重來。下麵還有最後一層,咱們走吧,別在這裏待著了。”


    下到第六層,視野豁然開朗。


    此處的麵積應當比前麵五層加起來還大,放置了上千個孵化容器,每一台玻璃儀器內,都有一個尚未成熟的怪物。


    怪物不止一種。它們各有特點,唯一的共同點大約是,初具人形。


    每種都隨著容器整齊排列在一起,看起來井然有序。


    孵化容器尚在運作,似乎再過不久,它們就將要破殼而出。


    千歲掏出一枚微型炸彈貼在最近的容器上:“咱們趕緊把這裏炸了吧,不能讓這些怪物成功孵化,要不然城裏人可都要遭殃咯。”


    “不急。”陸今朝轉了一圈,將幾種不同的怪物拍照記錄下來,這才點開光腦,接入主控製台,啟動了儀器的自毀程序。


    超小型爆炸過後,容器破裂,營養液湧出,裏頭的怪物幼崽們跌出容器,在地麵上掙紮了幾下,最終因窒息而痛苦死掉了。


    陸今朝從兜裏掏出前陣子閑著無事買來玩的火柴,兩隻捏著,在擦條上搓開,摩擦起火,隨手丟進營養液中,不一會兒,小火苗蔓延開來,室內燃起熊熊大火。


    他拎起千歲,從容不迫往上走。


    走到五樓時,千歲下意識往裏麵看了一眼,就這一眼,給它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朝哥快跑!!!”


    陸今朝腿比腦子反應快,跑出去幾步下意識迴頭看去,才發現被掉在天花板上的殘缺人形怪物統統趴伏在地上,四肢扭曲,陰暗爬行,用詭異的眼神盯著他看。


    千歲連忙將方才捏在爪心的微型炸彈丟了出去。


    借助身高腿長的優勢,陸今朝一步五、六個台階,邊跑邊丟炸彈,飛快迴到了一樓。


    在門口艱難蛄蛹的赫裏·卡帕看見他出來,喊道:“喂!帶上我!”


    “不帶!”千歲再次吐舌:“你就留下來喂怪物吧!”


    赫裏·卡帕不搭理千歲,專心對著陸今朝喊:“你是不是人啊你!我好心過來勸你,你卻害我!”


    陸今朝置若罔聞。


    聽著地堡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再看看逐漸離他遠去的陸今朝,赫裏·卡帕一咬牙:“你別走!你把我帶出去,我告訴你這裏麵的秘密!”


    陸今朝仍舊無動於衷,頭也不迴往外走。


    “行行行,我告訴你所有我知道的秘密!”赫裏·卡帕扯著嗓子大喊:“快把我一起帶出去!”


    陸今朝大步折返迴來,揪住赫裏·卡帕的領子,將他扛在肩上,往出口奔去。


    赫裏·卡帕頭朝下,肚子擱在陸今朝肩上,一步一癲,肩峰和肩胛骨上的凸起硌得他難受得要死:“你就不能背著我嗎!實在不行,公主抱我也是能接受的!你再癲兩下我都要吐了!”


    “再多說一個字我就用拖的。”陸今朝才不慣著他。


    赫裏·卡帕一下沒反應過來:“用拖的?”


    “就是把你甩地上,抓住腳踝拖著走,高低得脫層皮。”千歲扒在陸今朝後腦勺上,嫌棄的踹了金毛一腳:“還公主抱,想屁吃吧你就。”


    金毛識相的閉上了嘴。


    雖然隻見過兩麵,但他相信這個沒人性的家夥真能幹出來這種事。


    跑上石階,眼見有幸存的怪物飛快四腳並用爬出了地堡,陸今朝隨手把金毛丟在地上,指尖在光腦上輕點,將一路上故意留下的微型炸彈一齊引爆。


    那分量,莫說炸死幾個怪物,便是把地堡炸上天也是夠的。


    按下牆上雕花,密道合上。他一拳打在雕花上,成功損毀上麵的變形模塊,徹底封死了地堡的進出通道。


    金毛在地上蛄蛹了兩下,嚎道:“快點給我治療儀!你再不給我治腿上我要失血過多而亡了!!”


    陸今朝揚起和善的笑,掏出高級治療儀器在小金毛麵前晃悠,就在赫裏·卡帕以為他要給自己治療時,陸今朝抬腿一腳踩在了他大腿的彈孔上。


    作戰靴的材質又硬又韌,卡進肉裏磨得人生疼,赫裏·卡帕欲哭無淚:“我都答應把秘密和盤托出了,你這是幹嘛?”


    陸今朝用手捏起赫裏·卡帕的下巴:“我看你血止得差不多了,無法滿足你失血過多的願望,幫你實現一下。”


    為了防止金毛在他出來前死掉,他開槍時是避開大腿上動脈的,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造成失血過多。


    赫裏·卡帕的眼神緊緊盯在陸今朝臉上,“之前你戴著兜帽,沒注意,這麽一看,你長得還挺好看的。”


    陸今朝冷笑一聲,鬆開手,“你長得也挺符合衣冠禽獸這個詞的。”


    千歲做出幹嘔的動作:“抖m死變態,別來沾邊,晦氣!”


    “說吧,你知道些什麽?”


    赫裏·卡帕思忖了一下:“我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


    “那就從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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