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離得近,等權靜和陸今朝趕到,霍冕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霍州一看見陸今朝,就火氣上湧,用沒受傷的右手一拳揮了上來。他三拳不中,氣喘籲籲的跌坐在長椅上,整個左手臂還在往下淌著血,已經在地板上積成一個小窪。


    “媽的都怪你!要不是你的馬出問題,我弟弟怎麽會出事!出事的為什麽不是你!?”


    千歲氣得發瘋,衝到霍州臉上又抓又咬:「你特喵的詛咒誰呢!是你弟弟主動跟我家朝哥換馬的,不是我們要求換的!他自己倒黴你能怪誰啊!」


    要不是不能突然顯現實體,它非要把這個霍州撓破相不可!


    權靜溫聲勸他:“霍少,你受傷了,不處理會有後遺症的,我路上已經通知了你的父母,你先去包紮傷口,我在這裏等他們來,你看可以嗎?”


    霍州這才抬起左手看了看,“知道了,我現在去。”


    他在救護車上時為了不分散醫生注意力,硬是扛著沒吭聲,等弟弟被推進手術室,他放鬆下來,傷口開始劇烈疼痛流出鮮血,原本他就是要去包紮的,沒想到陸今朝竟然來了。


    剛才那一頓攻擊,使他傷口撕裂,不及時治療是不行的。


    他路過陸今朝身側,語氣冷漠:“我弟弟要是出什麽問題,我不會放過你!”


    陸今朝瞥他一眼,嗤笑迴應:“放馬過來。”


    霍州傷得不輕也不重,除去皮外傷,骨裂隻需要打上石膏,很快便收拾完畢吊著胳膊走迴手術室門口。


    他看見陸今朝漫不經心坐在長椅上玩手機,氣不打一處來:“你他媽還好意思在這玩手機?!你知不知道他現在會進手術室都是因為你!”


    陸今朝懶洋洋的抬起眼皮看他:“那我走?”


    原本他也隻是恰好被卷進來,並不想來看霍冕。這整件事說巧也巧,圍繞他展開,但巧合過頭就處處透露著詭異。他剛開始懷疑霍冕,這人馬上就出事。反而像提前知道有人在他的馬上動了手腳,故意要施展這波苦肉計一般。


    現在網上已經就這件事吵了起來。


    有說陸今朝害了那麽多明星孽力迴饋的;有說他沒拿到男主故意陷害同組演員的;還有說他跟霍州有仇所以故意害霍冕的。


    現在進組拍戲的事情必須告一段落,還會使他的路人緣受到影響,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好感度的漲幅,對他來說有害無利。而霍冕卻因為出色的外貌和落馬事件吸了不少粉絲。


    很難不讓他把霍冕往壞了想。


    權靜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連忙出來打圓場:“這件事還在調查中,始作俑者已經被抓,咱們等一個警方的結果吧,在這裏生氣也是沒有用的,不如祈禱一下霍二少沒事。”


    霍州還要說些什麽,隻見霍老爺子手裏拿著拐杖步履匆匆的趕了過來,後頭跟著霍不凡和佟婧好。三人麵露焦急,佟婧好一來便上下打量霍州的手臂,眼淚不自覺的往下掉:“州兒你這到底怎麽迴事啊?為什麽說小冕現在在手術室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媽,你別著急,手術結果還沒出來呢,小冕一定會沒事的!”霍州用沒受傷的手扶住佟婧好,生怕她昏過去。


    “好端端的為什麽會進手術室啊!!!你讓我怎麽能不急!”


    霍不凡注意到一旁的權靜,開口詢問:“你就是冕兒要拍的那部戲的導演吧。說說看,今天發生了什麽?”


    權靜歎息一聲,解釋道:“今天原本預定的計劃是讓主演們去馬場練習一下馬術,因為我們這個戲騎馬的劇情很重。結果有極端粉絲在馬兒的草料裏下了點藥,導致馬兒發狂,霍二少被馬甩了下來......”


    “極端粉絲?”霍老爺子抻了兩下拐杖,杵在地麵,嗒嗒作響:“誰的極端粉絲?!”


    “他的。”霍州指著一旁仿佛事不關己的陸今朝:“小冕是坐了他的馬,然後才受傷的!肯定是他害的!”


    霍老爺子一愣。他前陣子才因為霍州的事情跟這個後生見過麵,當時對他的印象非常不錯,特地去調查了一番,發現人家樣樣拔尖,比自家這個不爭氣的孫子有出息多了!


    時不時就拿人家來對著大孫子耳提麵命,結果居然這麽快就打臉了......


    老爺子戰術性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拐杖往陸今朝的方向一點,“咳,陸家小子,你來說,到底怎麽迴事?”


    “前陣子我......事情就是這樣,”陸今朝將手機遞給霍老爺子,上麵是他粉絲後援會飛速整理出來的事情全過程,“這次的事情是個意外。”


    權靜也拿出方才讓馬場主發過來的監控視頻,監控沒有聲音,但還是能憑霍冕手指的方向和口型來勉強辨認,確實是他主動找陸今朝交換馬兒的。權靜放完監控,道:“真的是意外。”


    “狗屁的意外!爺爺!事情都擺在眼前了!你怎麽還真信他啊!絕對是他做的!”霍州不滿的大喊。


    “證據呢?”陸今朝冷眼看他:“沒有證據這樣空口白牙誣陷別人,就是你霍大少的作風嗎?”


    “你不就是記恨我之前找你茬嗎!你有什麽衝我來!傷害我弟弟幹什麽!?”霍州暴怒:“虧我之前還對你稍微有點改觀!沒想到你敢做不敢認!”


    “請你用你發育不完全的核桃仁好好想想,你弟是當著你的麵來找我交換馬兒的,不是我主動找他換的,ok?我怎麽可能事先知道他要跟我交換、而提前給馬下毒?”


    “讓我衝你來?我與你之間有什麽非要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嗎?從來是你單方麵找我茬。我若真想報複你,早就套上麻袋把你打一頓丟河裏,何必搞這麽多彎彎繞繞?”


    千歲捂嘴偷笑:「看你蠢得,我家朝哥都開始罵人了。」


    “咳咳,陸家小子,給我家這個不成器的孫子留點麵子吧。”霍老爺子將手機還給陸今朝。


    “爺爺!”霍州不服:“到底誰是你親孫子啊!你為什麽寧可相信一個隻見過一次麵的外人也不肯相信你親孫子我!”


    霍老爺子一拐杖打在霍州小腿上,氣得臉色通紅:“你還好意思問我!你看看你做的那些蠢事,一樁樁一件件,你讓我怎麽相信你!?我倒寧願陸家小子是我親孫子!那我說出去還能有麵子!你隻會丟我們家的臉!”


    “爸!您怎麽這麽說小州。”霍不凡把霍州從地上扶起來,“來孩子,快起來。”


    “對!我丟臉!從小你就偏愛霍本卿!隻有他是你孫子!我和小冕屁都不是!你眼裏什麽時候有過我這個人啊!”霍州氣衝衝轉身走掉了。


    佟婧好連忙追了出去:“小州!等等媽媽!”


    霍不凡正了正西裝外套,看向陸今朝的眼神冷淡又不屑:“這件事我會去好好調查一番,若你說的屬實,我們霍家也不會無故找你麻煩。但若是查明這件事與你有關係,我不會善罷甘休!”


    陸今朝渾不在意:“請便。”


    千歲:「想啥呢,季連淮都拿捏不了我家朝哥,大叔你還是洗洗睡吧,夢裏啥都有。」


    待佟婧好把霍州勸迴來,已經是半小時後。陸今朝和權靜已經先行離開,隻說若是手術結果出來請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霍州焦急的等在門外,霍不凡坐在長椅上,讓他把和陸今朝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說一遍。


    “所以,你就是為了一個女人,才會處處找他麻煩?”霍老爺子怒目圓瞪:“你就這點出息你!”


    “對,我就是沒出息!誰有出息你認誰當孫子去吧!人家現在是季連勤的幹兒子,隻怕不稀罕當您這個孫子!”霍州當場爆發。


    “你以為我是相信那小子嗎?!你也知道他攀上了季連家!今天就是他真把你弟弟當場殺了,你也得給我受著!因為咱們家得罪不起!”


    “憑什麽?!天底下是沒有王法了嗎?!他季連家就能隻手遮天?!”


    “王法?”霍老爺子抄起拐杖往霍州身上打:“你還知道王法?!從小到大你惹出多少事!不都是家裏給你擺平的?!要真按照王法來,你早不知道進去蹲多少次了你!你自己當慣了權勢的受益者,反過來罵世界上沒有王法?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東西!”


    “爸!您怎麽能這麽說呢?!小冕也是您親孫子啊,什麽叫就算被當場打殺也得受著?!”佟婧好崩潰大哭:“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歡小冕,但是你這麽說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霍不凡扶住掩麵痛哭的妻子:“爸,您確實說得有些過了。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始作俑者不要妄想能逃脫幹淨。季連家權勢滔天又怎樣,我們家想捏死一個小明星也不是什麽難事。我就不信,季連勤會為了一個幹兒子來對付我們家。”


    霍老爺子麵色凝重:“你先去查,要真是他幹的,你大膽去做。”


    陸今朝正在開車,醫院內的一幕幕他都通過光幕實時看到,他嘴角噙著笑:“千歲,你幫我去霍老爺子臥室取點東西吧。”


    “好啊好啊!”千歲疑惑:“為什麽是去霍老爺子臥室,不應該去霍不凡臥室嗎?你要拿啥啊?”


    “你先照做,迴頭結果出來你就知道了。”


    千歲本著【宿主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原則,搓搓手,消失在原地:“好嘞!”


    霍冕的手術持續到傍晚。


    結果剛出來,千歲恰好出去轉悠了一圈迴來,第一時間彈出光屏給陸今朝看:“霍冕的命是保住了,但是頭部受創, 有可能醒不過來。”


    陸今朝正擺著搖椅在院子裏聽假山流水,沐浴月光,手裏摸著已經長大一些的毛毛,聞言一挑眉:“植物人?”


    “是的。”千歲翻到下一頁:“霍不凡很生氣,已經準備要動手整你了。依我看,他根本就是在遷怒。”


    “盯一下,給馬下藥那個極端粉絲說不定會在獄中離奇死亡。”


    “你的意思是霍不凡會殺了她?”


    “百分百。所以,咱們要把證據保存下來,沒準哪天能用上。”陸今朝手裏逗著毛毛,偏頭看向千歲:“東西拿到了嗎?”


    千歲掏出來一個透明密封袋,裏頭是幾根花白的頭發:“我不明白,你要霍老爺子的頭發幹什麽?難不成你準備開始學習苗疆蠱術或是神秘巫術,好給他點顏色看看?”


    陸今朝失笑:“我想做父係血緣鑒定。”


    千歲眨巴眨巴兩下眼睛,掏出來另外幾袋密封袋,像撲克牌那樣展開:“我猜到有這個可能性,所以把霍家所有人的頭發都拿迴來了,你看有沒有用?”


    陸今朝伸手摸摸它的頭:“做得不錯。”


    “嘿嘿。”千歲尾巴一翹一翹:“你懷疑霍冕不是霍不凡親生的?”


    “不,我懷疑,周野是霍家流落在外的血脈。”


    千歲:“啊???”


    “不信?你調出周野的照片,跟霍冕的做個對比。”


    “我看看,”千歲調出兩人正臉照,拚在一起,的確有一定相似度,若是周野再長長,隻怕兩人會更像。它驚歎一聲:“媽耶!所以你下午說覺得霍冕眼熟是因為這個???”


    陸今朝放下毛毛,看著它歡快的跑去找其他小貓,起身走進廚房,係上圍裙開始做貓飯:“也不光是這樣。總覺得還在別的地方見過,所以咱們待會兒去係統空間做鑒定的時候順便把記憶裏所有人的信息篩查一下吧,也許能找到什麽可疑人物也不一定。”


    “為啥不直接送到醫院去做鑒定?”


    “擔心被人做手腳。”


    ......


    霍冕植物人的消息出來,權靜的劇組基本上全麵停擺。


    原本那個劇本是霍家請人為霍冕量身打造的,導演組也是專門請的圈內人脈,如今主演昏迷,不知能不能醒來,霍家沒有另尋主演的打算,項目隻能停工。


    陸今朝為這部劇推掉了許多檔期不合適的其他工作,加上霍冕這件事有他在場,網上陰謀論沒有停過。那些品牌方似乎開始觀望,暫時沒有新的邀約送來,倒是閑了下來。


    他在“繼續搞事業”和“開擺出去玩”之間猶豫了許久,最後選擇了邊玩邊搞事業,親自跑到其他省給望舒挑選新工廠地址去了。


    這次視察,他帶上了阿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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