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篇的if線


    青梅竹馬。】


    “樓安瀾這個賤人昨晚把我踢床下去了。”


    駱歆捂著屁股一瘸一拐地往沙發邊走,想要同唐紅雪找點慰藉,然而後者的所有注意力都被窗外的雪景吸引。


    “雪下的好大,不知道阿加瓦姆湖結冰了沒有。”


    南安普頓海濱很少下雪,這裏周邊被小山環繞,又處於海岸相對溫暖的區域,但今年冬季來了隻東方野獸,這天下了雪又是一種銀裝素裹,人間仙境。


    唐紅雪認真的眼眸像一塊流光溢彩的琥珀,駱歆看了眼屋外的雪景,才發現自己更不願錯過的是她眼睛裏的風景。


    “靠!”


    一聲咒罵打破了屋內駱歆自以為氤氳的景致。


    她不耐煩地轉過頭去看,瞧見牧趙秦正暴躁地搓著滿頭的雞毛,光著腳踩著地毯往朝她們的方向走,走來時踩過滿地的空酒瓶,差點沒打個踉蹌。


    牧趙秦絲毫沒有破壞了氛圍的心虛感,見了人就開始大聲控訴起來:“微生商那個傻逼昨晚上又抽風了,也不知道他哪裏又跟唐哥過不去,把人咬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他話音剛落,沒發現客廳裏的兩人都變了臉色。


    他口中的兩個當事人與此同時神情自若地從不同的房間走了出來。


    微生商宿醉頭疼欲裂,正扶著腦袋往外走,聽見牧趙秦的話腦海裏閃過幾個零星的片段。


    他一抬頭,正巧看見了神情自若,將睡衣扣子扣到了最上一顆的唐鳳梧。


    四目對視之間,兩人皆心照不宣地默契移開了視線。


    “怎麽迴事?”樓安瀾刷著牙往外走,正巧碰上了這一幕鬧劇。


    但微生商和唐鳳梧不知道在想什麽都沒理她,樓安瀾又對牧趙秦問起其他人:“陸君迴跟容時又私奔了?他倆就算了,溪年又去哪兒了?”


    唐紅雪是目前別墅裏最清醒的一個人:“他們昨晚就計劃著今早七點出發去獵人山滑雪,你們沒能起來,所以先走一步。”


    微生商拿了個香蕉坐在沙發扶手上開始剝皮吃,眼神渙散,似乎還沒有睡飽。


    唐鳳梧在一邊意味不明地說:“那柏溪年去當什麽電燈泡?”


    陸君迴和容時並沒有真正在一起,他說這麽一句隻不過是無傷大雅的玩笑。


    然而所有人正想跟著調笑兩句時,一旁清冷的聲音傳來。


    “和你有什麽關係。”


    所有人將目光聚焦到了微生商的身上。


    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有的則是隱隱擔憂,準備隨時勸架。


    這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微生商眼眸低斂,漫不經心地說了句話將這事揭過:“開玩笑。”


    看著氣氛陷入低迷,牧趙秦在一邊勸架。


    “你們能不能別總是針鋒相對?這是一輩子隻有一次的高中畢業旅行,咱們和睦共處好不好?”


    微生商懶洋洋地拆台“距離高中畢業已經過去了半年。”


    “哦……”牧趙秦:“……這不重要。”


    微生商懶得理他。


    唐紅雪看了眼自己弟弟,輕聲問道:“你們昨晚又打架了?”


    唐鳳梧垂眸,眼底的青黑分外明顯,感覺到駱歆的耳朵都已經豎起來,他有些無奈:“什麽叫又?根本沒打過。”


    他說著轉身要上樓迴房間,唐紅雪見他矢口否認,也沒再追問。


    微生商俯身撈蘋果的動作一頓,蘋果要削皮,有些麻煩,最後折中捏了塊巧克力,在撕開包裝袋的間隙起身,隨手扔進嘴裏後,於眾目睽睽之下和唐鳳梧後腳上樓去了。


    樓安瀾撇了撇嘴,也想要跟上。


    唐鳳梧拉住了他:“你別去了,讓他們自己交流。”


    樓安瀾也不好再走,對著唐紅雪傾倒自己的無語:“他們小時候關係挺好的,但升了高中之後就沒講過幾句話,畢業了好不容易關係緩和一點,現在又開始冷戰了。”


    駱歆吐槽了一句:“摸不清的少男心事。”


    唐紅雪笑著聳了聳肩。


    ——


    微生商一進門就看見唐鳳梧在往行李箱裏塞東西。


    他眼神一暗,周身的氣場也冷了下來,抱著胸靠在門框忍不住譏諷:“你有必要嗎。”


    唐鳳梧冷冷反問了一句:“什麽叫沒有必要?”


    他說話間收拾東西的手不停,仿佛將來人說的話當做耳旁風。


    見他不為所動,微生商心頭本就鬱結的火氣燒得越發旺盛,他猛地大步跨上前,伸手去搶他手裏的東西。


    動作又急又猛,就像怕什麽東西從手中溜走似的。


    唐鳳梧沒有反抗,站在一旁任由微生商把自己疊得整齊的衣服扯得淩亂。


    那些衣物散落在床上,亂糟糟的,唐鳳梧側開身,始終同處於暴怒之中的微生商保持著距離。


    一雙漂亮的眼眸中沒有憤怒,隻有冷漠與疏離。


    微生商被他這副眼神看得崩潰,眼角泛著紅暈,繃著下巴睨著他,嘴唇囁嚅,罵了句髒話。縱然這樣,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成一地。


    唐鳳梧不去看他的眼睛,害怕自己又心軟退步,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的心防堅不可摧時,卻聽見了空氣中響起的一聲啜泣聲。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抬起眼,微生商忽然一怔,動作飛快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隻手骨節分明,像精心雕琢的塑像。一抬手就擋住了半張臉,僅露出泛紅的鼻尖和可憐巴巴哭成type-c的嘴唇。


    唐鳳梧愕然,有點想笑,但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容不得自己造次,默了默,語氣終究忍不住放軟:“是你自己親口和樓安瀾說的,你沒把我當朋友,現在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是什麽意思?


    話未說完,下半張臉忽然被一隻大手以一種無比蠻橫的態度給捂住。


    “我什麽時候說過?!分明是你不把我當朋友,現在還倒打一耙?!”


    微生商通紅著雙眼,委屈極了。


    唐鳳梧往後一退,大腿抵在了行李箱的邊緣。


    他需要一個支點來平複一下劇烈跳動的心髒。


    “我……”唐鳳梧欲言又止。


    他話沒說出口,微生商便珠簾炮彈一般輸出心中埋藏的所有不快。


    “你就是沒有把我當朋友,明明都是一起長大,我們小時候才是關係最好的,但上了高中之後你就變了,為什麽?我哪裏惹你不高興讓你討厭我了?!”


    唐鳳梧不否認,他沒法像對待柏溪年和容時那樣對待微生商,但他從來沒有表現在外過。


    微生商長得太漂亮,一哭起來梨花帶雨,仿佛全天下都欠了他似的。


    唐鳳梧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在他情竇初開,有意識地避著和微生商的肢體接觸開始,微生商和他說話的模式就變成了嘲諷挖苦話裏帶刺。


    唐鳳梧有些時候甚至以為微生商可能察覺出了他心中的一點心思,但現在看來,或許……


    他看著麵前的青年,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


    “不討厭。”


    唐鳳梧微微抬起手,又放下。


    他笑著對微生商道:“怎麽會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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