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來得太過離奇,且從來沒有人會想過一介馬奴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對貴胄王爺兵戈相向,一時竟忘了動作。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長鞭從高台落下,狠狠的鞭笞在了少年光裸的皮膚之上。


    “啪嗒!——”


    清脆的鞭聲響起,楚安膽戰心驚的睜開了眼,看見原本衝他門麵而來的少年竟然被一根細長的馬鞭打落在地。


    他驚魂未定,對著高台上的唐丹青與唐鳳梧兩人高聲罵道:“你們這群惡主劣奴!……”


    還沒說完,唐丹青又一鞭子抽了下來,似是轉了個方向隻是輕輕打在了商的身上,剩下皆抽在了楚安麵前,濺起飛灰。


    “……你!”


    “楚莊主恕罪,我雲州的惡奴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我雲州自會教訓。”


    說罷,他將鞭子親自交到了唐鳳梧的手裏。


    “還請莊少爺親自定奪。”


    唐鳳梧接過鞭子,不徐不疾的站起身,手中一隻酒樽,抬杯向座下眾人示意。


    “此事是我雲州失禮,對不住各位,但若有外人想要僭越教訓我雲州奴仆,還得過我這關。”


    他說罷,便將酒樽裏的烈酒一飲而盡,隨即麵不改色的將酒樽往地下一摔。


    “啪啦!——”一聲。


    所有人麵麵相覷,眼中思緒萬千,卻也隻好順著莊少爺給的台階往下走。


    楚安還想糾纏不休,下一刻,卻見莊少爺高高揚起手中馬鞭,揮斥而下!


    弦歌忽輟,交盞聲停。


    天地之間隻剩唐鳳梧高高揮舞著馬鞭,一鞭接著一鞭紮紮實實的打在少年身上的聲音。


    一聲一聲,隨著他波濤不驚的判詞浮動。


    “其一,罰你大逆不道。”


    “其二,罰你私下爛柯山。”


    “第三,罰你無令擅為,虧法以利私!”


    “……”


    十三歲的少年雖然稚嫩,但眼神狠厲聲音鏗鏘,場上站著的少年皮開肉綻,卻始終緊抿著唇,不吭一聲。


    所有人的心緒都被鞭聲帶得沉浮。


    一個奴婢,冒犯了主人就應該被砍頭,但唐莊少爺卻選擇了讓他活命的刑罰。


    他們知道,唐莊少爺這為不僅是在護短,也是在以儆效尤。


    雲州隻是個馬奴都能有如此威儀,卻心甘情願拜服在他腳下。


    何況楚安之流乎?


    “啪!——”


    隨著最後一道鞭聲響起,馬鞭橫斷當場。


    場上的少年似難忍劇痛,終於筋疲力竭豁然到底。


    唐鳳梧眼角一紅,將心中憤懣憋迴心中。


    僵硬著脖頸,悻悻轉朝楚安:“這個刑罰,楚叔叔可還滿意?”


    空氣之中安靜,整場宴席鴉雀無聲。


    席間原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如今都感覺如坐針氈。


    良久,楚安氣而哼聲,一甩大氅拂衣而去。


    其附庸也跟著人鳥聚散。


    “楚叔叔,不留下小宿一番?”


    “不必!”


    ……


    眼看著青州來使一個個遠去,台上的莊少爺終於如釋重負一般,顫抖著跪落在地。


    “少爺!”


    “少爺暈倒了!”


    “少爺寒症又犯了!快去找大夫來!”


    “快來大夫!快去找大夫!”


    一群下人奴仆皆是驚慌失措的一擁而上,對著十三歲的小少爺噓寒問暖。


    唐鳳梧滿背虛汗,眼看他的身體已經就快要撐不住了。


    下人將唐莊少主扶坐在椅子上,給王宮中的大夫讓開了位置。


    大夫一路小跑著過來,給人把脈,施針。


    亂哄哄嘈雜聲此起彼伏,鴉飛鵲亂紛亂如麻。


    商也是在這個時候恢複了神誌。


    戴榮正托著他往王宮外走,見他醒過來,長歎一聲笑言:“正是命硬。”


    商困虛弱得睜不開眼,隻覺世界在眼前沉浮,嘴裏念念有詞。


    “你說什麽?”


    戴榮聽不清,將耳朵湊到他嘴邊細聽。


    卻隻聽見商的嘴裏噥噥念著什麽:“元胡……川芎……當歸……”


    他聽出來大概是些中草藥的學名,他心說都這個時候了,阿商也不告訴他土話叫什麽,盡會吊著個書袋子,真是害人不淺!


    “我上哪兒去給你找這些玩意兒?”


    “……老皮……”


    戴榮聽他這麽一說,也沒再敢問他什麽,生怕他再蹦出來一個字就要當場厥過去。


    連聲應道:“好好好!我先去給你找老皮!”


    阿商這小子從小就比旁的馬奴要跳脫得多,小時候沒少被他抽,但總歸是個討巧的小孩,還是被他看著長大,早就被他當做自己人了。


    多少要心疼些。


    他將阿商帶迴爛柯山,給人往木桌上放,上邊還有碎渣肉末,火炭殘餘,像是剛跑迴洞中。


    他大喝一聲:“老皮!老皮在哪兒!”


    老皮聽見喊聲,忙不迭跑出了洞外,畏畏縮縮應聲舉手道:“在這兒呢,在這兒呢!”


    “阿商被抽撅血了,快去給他找藥!”


    “誒!這就去!”


    接著戴榮怒目看向其餘的人:“愣著幹嘛呢?還不趕緊來人照顧他?!他要死了!你們也一個別想活!”


    所有人聞聲喪膽,隻有阿魯一個翻身便闖出了洞外。


    “我來我來!侍衛老爺!”


    戴榮見他們井然有序的開始給昏死的馬奴治療。


    便也懶得多管,暗罵一聲:“自求多福吧。”


    說罷,看了奄奄一息的阿商一眼,抬步往爛柯山下走去。


    ——


    “莊少爺的寒症,又要幾日能醒來?”


    “……看命吧,就算入冬前醒來,也隻能靠著藥罐吊著一條命了。”


    “青州那些人再來,我們可怎麽辦呀……”


    “……隻要莊少爺還活著,靈皇就會看在老爺他們在天之靈的份上,不會讓我們陷入危險。”


    “唉……要是莊少爺死了,我們可都得變成奴隸了。”


    “別說這樣的傻話。”


    “可不是麽?變成了奴隸,就連命都不是自己的,現在幸好還能當個下人,等我攢夠了錢,就能給自己贖身。”


    “切……找你這個攢法兒,估計人老珠黃了都沒能攢夠一半呢!哈哈哈哈哈!”


    “你討厭!”


    ……


    “咳咳。”


    原本在屋前談話的一丫頭和隨從見一群人,連忙驚慌作揖。


    “紅珠姐。”


    紅珠瞟了他們兩人一眼,淡淡道:“別在莊少爺門前說不吉利話。”


    “是。”


    “是。”


    他們應了一聲,忙不迭的往迴廊外走。


    紅珠招唿身後的人,端著盆進了屋中。


    “快給少爺擦身子。”


    一群人將少爺的衣物解開,用熱水擦了身,端著水盆離開寢屋。


    他們走後,一個丫頭立馬褪去身上衣服,想要正向踏上床給少爺暖身子。


    還沒踩上床,就聽紅珠忙道:“別穿你這身,換上用香薰熏過的。也別直接抱著少爺,隔一層被子。”


    丫鬟囁囁吱聲,換上了衣服這才上塌將少爺抱住。


    床上的少年似是不適應陌生的氣味,眉頭緊蹙著,一張小臉蒼白,實在是令人心疼。


    紅珠皺了皺眉,歎了口氣招唿道:“你迴去吧,這裏不用你照顧了。”


    丫鬟以為是自己惹惱了紅珠或是少爺,連忙跪在床上磕頭。


    “紅珠姐饒命!紅珠姐饒命!我一定會做好!一定會做好!”


    紅珠無奈歎氣:“讓你迴去,沒讓你去死。”


    她將唐鳳梧身上的被子掖好,問道:“你從哪個老爺莊上來的?”


    丫鬟怯懦開口:“是從……城東……王老爺莊上來的……”


    “你自行迴去,沒人會罰你。”


    丫鬟如獲新生,又對著唐鳳梧也紅珠磕了幾個響頭這才離去。


    紅珠在守了唐鳳梧又一個大夜之後,見唐鳳梧還不醒,又叫大夫來。


    這不叫還好,一叫差點把她魂給嚇丟了。


    莊少爺身上竟然多了幾個密密麻麻的針孔,染著血印,非大夫施針針灸留下,而是哪個手腳不幹淨的下人硬戳在少爺身上的!


    幸而這針眼發現的早,毒性尚淺,還有清除體內毒素的機會,但就是莊少爺身上帶有寒症,讓本就不康健的身體更加的雪上加霜。


    紅珠失魂落魄的找來唐丹青。


    後者見狀,滿臉鐵青。


    “這三天來給少爺擦身的人零星混進了幾個眼生的,我當他們是外莊來的,也多留意了,沒想到竟然犯了這麽大錯。”


    紅珠捂著臉,寂然哭出聲來。


    唐丹青拍了拍紅珠的肩。


    “不礙事,這事我會去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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