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跟在那些哭哭啼啼的家屬身後,逐漸靠近那個危險無比的倉庫。


    他把自己不大的身軀都縮在前麵的人的身體後麵,謹慎地躲避著可能打來的子彈。


    先後到來的幾十名赤衛隊員都和王保一樣,貓在人群後麵,小心地靠近倉庫。


    聽著那些哭聲,王保心中略微不忍。


    走在前麵的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小的年紀甚至和他的妹妹相差不多。


    任何一個善良之輩,心中都會產生那麽一點點同情。


    但轉念一想,他們又有什麽資格同情這些人呢?


    就像那位徐先生說的,他們這種泥腿子不配去同情那些高高在上的滿族大人。


    王保非常讚同這個道理。


    他們這些泥腿子平日裏整天在田地裏刨食,累個半死也勉強維持溫飽,一旦遇上什麽天災人禍就是餓死的,這些人可不會同情他們。


    更不用說,人禍其實就是這些人造成的。


    王保可沒有忘記那些兇神惡煞的城裏人下鄉催收各種苛捐雜稅的時候。


    不說高高在上的滿大人,以往就算是那些狗腿子稅吏都不拿正眼瞧他們,而現在……這些城裏的滿大人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同,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一槍打上去也會有一個窟窿眼。


    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王保對於殺人沒有什麽芥蒂。


    和不少人首次殺人會有些許不適不同,王保剛才打死了一個人不僅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反而感到有些……興奮,致使他的心跳一直慢不下來。


    忽然,一聲槍聲響起。


    前麵的一個小腳婦女立即向前撲倒。


    包括王保在內,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事先那位徐先生就說過,這些人都是倉庫內的那些家夥的家屬,用這些人做擋槍的,


    沒想到裏麵的人竟然敢開槍……


    好狠辣的家夥……


    王保有些佩服裏麵的家夥。


    如果換成他,他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向左右掃了一眼,看見位於自己不遠處的那位徐先生在催促大家加快向前,王保立即用槍在前麵那幾個因受驚而不敢繼續靠近倉庫的男女的後背頂了一下催促他們上前。


    在槍口的威懾下,那些人戰戰兢兢地繼續上前。


    壓抑的抽泣聲更加雜亂。


    這時,這些人距離倉庫已經不到半丈遠。


    又是連續不斷地兩聲槍聲響起。


    前麵有兩個身影倒下。


    差點被擊中的一名赤衛隊員倒吸了一口涼氣。


    聽到反擊的命令,王保的反應最快,下意識的舉起槍,從人頭之間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窗口開了一槍。


    那發射出子彈的窗口大概有成人上身大小,放在那麽大的倉庫上,顯得不成比例的小。


    窗戶裏麵黑漆漆的,看不見裏麵有什麽。


    即使那麽近,王保卻感覺自己沒有打中窗戶裏麵的人。


    旁邊響起了一聲槍聲。


    其它隊員開始了反擊。


    眼前的窗口像是一個蘊含著惡意的野獸的大嘴,似乎正準備擇人而噬,讓王保心中一陣不舒服。


    他當機立斷,以左手持槍,以空出的右手拔出背在背上的一根短矛,猛地一推身前的幾人,隨即在合適的距離用力地把矛刺入了那個漆黑的窗口之中。


    對於王保而言,在這個距離上,以短矛刺出的準確度比他用槍還要準得多,因為他從小就持著防身的矛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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