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買提的沉默震耳欲聾。


    “啞巴了嗎?那顏問你話呢!”拉克申惡狠狠地盯著艾買提,大有一言不合就將後者捅個對穿的意思。


    艾買提依舊保持沉默,這種無聲的抗議是為了什麽,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隻覺得這樣能惡心到對麵這些侵略者。


    拓跋宏嗤笑一聲:“你這算什麽,沉默是金?”


    艾買提抬起頭,眼神古井無波,既然逃不掉,他已經決定死去了。


    不過,在死前能看著對方吃癟,也算是一件樂事。


    “殺了我,你永遠不會知道的。”艾買提的喉嚨幹的發慌,聲音也略帶一絲沙啞。


    “哈哈哈……”拓跋宏大笑道:“真覺得自己不開口,我就不能從別人那兒知道答案了嗎?”


    艾買提皺了皺眉頭,先是看向遠處的賽麥爾,眼中滿是憤恨,但同時他又不太相信,以賽麥爾這種身份是怎麽知道的。


    艾買提再次抬起頭,他覺得拓跋宏是在詐他。越想越是如此,艾買提嘴角向下,不屑之色溢於言表。


    拓跋宏臉上的笑意不減,從白駱駝背上下來,很快就站在艾買提的臉跟前。


    後者剛要伸出手,拉克申就重重踏在艾買提肩頭,讓他發出沉悶的冷哼。


    另一旁,沙坤也將艾買提另一隻手踩住,說起來他心裏真是直唿過癮。


    這一路來跟著拓跋部騎兵他算是打爽了,現在腳下還踩著塔克查沙漠中部最大綠洲的首領。


    沙坤臉上滿是殘忍,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聽到拓跋宏下令處死腳下之人。


    “搜!”


    拓跋宏重重吐出一個字,卻讓艾買提心頭一緊。


    很快,隨著宿衛的摸索,一柄裝飾精美的短劍從艾買提的身上搜出。


    劍鞘上鑲嵌著熠熠生輝的寶石,流光溢彩,令整個鞘身都顯得華美無比。


    一股吸感傳來,拓跋宏稍稍用力,將短劍從劍鞘中拔了出來。


    如此嚴絲合縫的短劍,所用的工藝別說是沙漠,就是草原工匠也做不出來。


    “來自班夫堡的貴族,對嗎?”拓跋宏雖然是在詢問,但語氣卻很是堅定。


    看著艾買提緘口不語,拓跋宏的耐心也被消磨了一些。


    沙坤看到拓跋宏皺了一下眉頭,立馬說道:“大人,我們沙漠中有一種獨特的酷刑想必能撬開他的嘴。”


    拓跋宏倒想看看沙坤能用出什麽酷刑來,他示意後者親自動手。


    “你還有你……來搭把手。”


    沙坤一邊吩咐著,一邊指揮手下將艾買提剝得精光,綁在中心空地的木樁上,隨手從屍體上扯了塊亞麻布塞住艾買提的嘴。


    為了防止艾買提的頭亂晃,沙坤用韁繩將他的嘴勒緊,同樣固定在木樁上。


    接著,沙坤走到那些死去的駱駝身邊,在它們的屍體上一陣搗鼓。隨後他不顧艾買提傳來怨恨的目光,將一塊駱駝皮貼在後者的額頭上。


    沙坤迴到拓跋宏身邊,開始講述這種酷刑折磨人的方式。


    “沙坤,你這駱駝皮是……”拓跋宏的眼神中滿是不解。


    “大人,我所選取的,是一匹駱駝身上最緊致的皮,剛揭下的皮黏糊糊的,所以很輕易就沾在皮膚上。


    沙漠酷熱,要不了多久,在高溫炙烤中駱駝皮就會不斷收縮,緊接著艾買提的頭皮也會隨著駱駝皮不斷收縮。


    頭皮承受的壓力會越來越大,直至艾買提心理崩潰。”沙坤煞有其事的描述著之後會發生在艾買提身上的變化。


    拓跋宏心想:好家夥,這簡直不亞於孫悟空的緊箍咒。


    沙坤繼續說道:“受刑中,艾買提可能會因為幹渴而暈厥死去。


    當然,他即便是活下來了,想要揭下頭上的駱駝皮,也必須撕下一層頭皮來。


    因為到那時,新鮮的駱駝皮就已經和艾買提的頭皮完全融為一體了。”


    拓跋宏聽著沙坤的描述,已經可以幻想出艾買提的慘狀。


    他起身扭頭看向一邊,剛才二人說話的聲音不加掩飾,所以周圍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不少沙漠人顯然是聽說過,或是看過這種酷刑,眾人的臉色各異,但都有股不自然的感覺。


    拓跋宏臉上透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來到其中一人身邊。


    “你叫達吾提,艾買提的弟弟?”


    達吾提雖然眼神中有些慌亂,但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不然我就再立一根木樁,把你也掛上去。”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達吾提看了看不遠處的艾買提。


    失去遮擋物的綠洲營地中心,艾買提像穆羅尼亞廣場上赤裸的雕像,又像是沒有束縛、遊蕩在沙海中的魚。


    當然,艾買提可不會這麽想,這麽一會兒功夫,細密的汗珠已經沁滿了他的臉,收縮感從額頭傳來。


    達吾提臉上的神情掙紮著,很快就恢複如初。


    “是來自班夫堡的歐亨尼奧子爵。”


    率先變了臉色的是一旁的拜迪斯,他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麽。


    又是這個歐亨尼奧,拓跋宏的眉頭緊鎖。


    “這些短弩都是來自歐亨尼奧的使團,其他的我一概不知,艾買提每次議事都是單獨一人,旁人根本聽不得。”達吾提解釋道,臉上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唿~”他一邊說著一邊又像是為不必受刑而鬆了口氣。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他裝出來的。


    此刻的達吾提巴不得艾買提永遠張不了口。


    他能看出來,自賽麥爾靠近眼前這個草原貴族之後,對方的眼神一直有意無意的看向自己。


    包括艾買提受刑後,這個草原貴族直接衝著自己來,已經不言而喻。


    達吾提從沒感覺到自己離首領的位置是那麽近,所以他很快就道出了短弩的來曆。


    並且他說的其實是實情,唯一作謊的隻有表情,多年的隱忍早已讓他學會了偽裝。


    達吾提作為老綠洲首領的小兒子,在這一任新首領選舉時還比較年幼,這也是他的幸運之處。


    當時還年幼的他身邊並沒有擁護者,所以很識趣的選擇了自動棄權,表明無比支持他的大哥——艾買提的上位。


    事實證明了,達吾提的選擇是正確的。


    老首領的匆匆離世曾一度讓荊棘沙盜團陷入混亂,得勢的艾買提在之後的幾年裏將他昔日的競爭對手全都鏟除一空。


    這二十年來,達吾提雖然還保留著艾買提親弟弟的身份,但實際上享受的權利很是有限。


    或者說,他是刻意如此。


    藏鋒守拙才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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