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邊走邊聊的緣故,兩人走了足足十分鍾才來到杜倫塞部大帳門口。


    這裏總算是能看到一些士兵在鍛煉了。


    拓跋宏看了一會兒,發現杜倫塞的隊伍裏竟然也有山越人,而且也是裝備著藤盾、彎刀和短弓。


    這就有點意思了,看來這小子在之前的戰鬥中沒少偷學啊!


    這片區域的山越人本來就被拓跋宏拐走了一大半,杜倫塞再拉攏了一些,現在的這片林子應該空了下來。


    怪不得這小子敢把駐地放密林附近。


    拓跋宏看了杜倫塞一眼,似笑非笑。


    後者的臉有些微紅,偷學還讓人看見了,確實有點尷尬。


    不過拓跋宏卻沒有談論這個的意思,徑直拉開簾帳走了進去,身後的散班和宿衛留守在大帳外。


    杜倫塞平複了一下心情,也緊跟著走了進去。


    很快,肉湯、饢餅、手把肉和馬奶酒相繼被端了上來。


    拓跋宏在看過杜倫塞部牧民的生活水平後,再吃這飯也沒滋味了,收了收肚子,象征性地吃了一點。


    兩人喝了一會兒酒。


    “拓跋那顏,我要怎麽樣做才能使部落強盛起來?”


    杜倫塞借著酒勁,把這次請拓跋宏來做客的目的吐了出來。


    “短短兩年多時間,你就成為了博斯騰草原上最為強大的那顏。”


    杜倫塞表情無比鄭重:“我知道這很冒昧,但我問這話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治下的牧民們,為了他們不再忍饑挨餓。


    我想向您請教。”


    拓跋宏將杯中的最後一口酒吞下肚,說道:“杜倫塞,我已經看到了你麾下的牧民生活。他們過得不算太差,但也稱不上有多好。


    我知道你一定很努力在維持著部落的運轉,但總是感覺身心乏力,你時常會覺得自己很累嗎?”


    “是啊,我太累了……”杜倫塞喃喃自語道,自父親死後,他身邊再也沒有什麽人能夠教他如何做好一個那顏。


    “你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累嗎?”


    杜倫塞的眼中盡是迷茫之色,他遲疑著開口道:“我……不太清楚。”


    拓跋宏看著他,將酒杯放下:“杜倫塞,我看到你有在招收山越人。


    想要獲得更多糧食,最快的方法就是獲取戰功。你招募山越人擴充軍隊,這本身沒什麽問題。


    山越人比我們草原人過得更困苦,隻需要一點糧食就能獲取他們的效忠。


    我也在做這樣的事,我想你一定是看到了我的成果。”


    拓跋宏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現在你的部眾看起來精神氣還挺足,對你也恭敬,但有些問題,我想你不得不重視起來。”


    拓跋宏看了看桌子,從盤子裏取出一塊饢餅,舉了起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一個牧主,他手底下有著七個牧奴。


    這個牧主一天能給出七個饢餅的糧食,剛好夠七個牧奴吃飽的。


    可是有一天牧主想要擴充圍牆,光這七個人不夠,所以他拉來三個沒飯吃的,許諾他們幹活就能吃飽飯,並把這七個饢餅分給十個人。


    這樣一來,十個人的確都餓不死,但他們卻都沒吃飽。


    剛開始的幾天,因為人多起來了,所以看起來還挺不錯的,大家幹活都挺賣力。


    若是幾天倒還好,但這修圍牆可是個大工程。


    越往後,所花費的精力就越多。


    長期以往,不光先前的七個牧奴心生怨念,新來的三個也會因為原先許下的承諾不符而對牧主感到不滿。”


    杜倫塞知道,拓跋宏說的就是自己現在麵臨的處境。


    拓跋宏盯著杜倫塞的雙眼,緩緩開口道:“你現在的問題就是太急於求成了,杜倫塞部的糧食不夠。你以為多招募士兵就能改變糧食的問題嗎?”


    “是了,我的確知道部落缺糧,但現在路已經走上了岔道,還請您幫幫我!”


    杜倫塞鄭重的向拓跋宏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拓跋宏微微搖了搖頭:“事情倒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而且還不算太晚。


    如果是想借糧,大可不必。


    接下來的計劃就是個機會,到時候你隨我一起行動。


    事成之後,你多拿些糧食,至於其他的,你就別管了。”


    杜倫塞迴憶起幾天前在鴻台吉大帳,拓跋宏說過的那段話,咬著牙重重地點了點頭。


    拓跋宏將杯中酒添滿,迴敬了杜倫塞。


    “你說向我請教,我其實也沒什麽好教的,能送給你的隻有一句話:


    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


    …………


    拓跋宏在杜倫塞部休息了一夜,然後帶著宿衛和散班,在杜倫塞豔羨的目光中離開了。


    第二天跋涉,他們又在杜倫塞勢力下的某處草場駐紮了一夜。


    等到第三天早晨,拓跋部一眾這才接近了自己的駐地範圍內。


    隨著朝霞升起,早春的露珠相繼從草葉上滾落下來。


    拓跋宏看著不遠處的博斯騰湖,心想終於快到家了。


    “那顏,水袋空了!”


    身後的宿衛喊道。


    這裏離拓跋部常駐地還有一天的路,拓跋宏看了看自己的水袋,也快見底了。


    “下馬補充水袋,休息片刻。”


    拓跋宏偏過頭,對身後的眾人說道。


    他自己也下了馬,走向湖邊,蹲下身子先是捧了一捧水,喝了一口,接著將帶著的兩個水袋都盡數灌滿。


    一陣春風吹來,幽藍的湖水泛著微波,岸邊的草也開始隨風律動。


    拓跋宏看著藍天碧水,心情舒暢。


    他轉過頭,準備迴到馬背上。


    突然,拓跋宏像是看到了什麽詭異的事,他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他現在應該是踩在拓跋部草場和杜倫塞部草場的中間。


    左腳的拓跋部青草竟然比右腳的杜倫塞部青草高出了那麽一小截,不是低下頭細看,絲毫不會注意到這一幕。


    幾日前,他就對今年新草的發芽速度感到奇怪,這下更是坐實了。


    拓跋宏轉過身,正對湖的東麵。從靠近博斯騰湖的一側到右邊視野的盡頭,像是被一條線攔住了一樣,草長得整齊,就連高度都保持一樣的差距。


    難道這就是那個所謂的技能生效了?


    拓跋宏壓下心頭的疑惑,招唿身後的眾人取完水後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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