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隸校尉府內,袁紹端坐在那裏,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司隸校尉段熲,郭圖躬立在袁紹的一旁。


    司隸校尉段熲穿著武將的官服,六十多的年紀,身材卻依舊健碩雄壯。段熲已經在洛陽待了五年多,洛陽的繁華並沒有完全抹掉這位老將軍的軍旅氣息,看起來依舊有著隱隱的氣勢。


    袁紹則氣質依舊,不愧是四世三公的袁家貴公子。但袁紹並沒有任何倨傲的神色,而且略顯恭敬。


    但隻是略顯恭敬。


    對於眼前的這位司隸校尉,雖然是大漢的軍中英雄,袁紹卻是有些反感的。


    因為這位軍中老將並不站在他們世家的一邊,更加靠攏依仗宦官中常侍,也沒少逮捕太學生。


    袁紹相當厭惡宦官,也就不喜歡這位軍中老將。


    在段熲的一邊桌子上,擺著一張嶄新的圖卷,竟然正是劉備真正的樣子,繪畫水準完全不輸於劉焉的手筆。


    劉焉隻是畫出了劉備的胳膊和耳朵,袁紹則將真正的樣子給補了上去。


    司隸校尉段熲皺起了眉頭,看了看桌子上新的的畫像,又看了看年輕的袁紹,又沉思了一下。


    段熲自然認得袁紹。


    “本初這次來找老夫,兩位叔叔可是知道?”段熲也放低姿態,慎重的問道。


    袁紹的兩個叔叔,袁逢是太仆卿,袁隗是三公之一的司徒,這件事情段熲自然是要問清楚的。


    聽到了段熲的疑問,強撐著恭敬樣子的袁紹,忍不住的露出了一絲不喜的表情。


    來司隸校尉府前,袁紹已經去過洛陽令那裏了,也被問到了幾乎相同的問題。


    雖然他已經成婚有子,而且在外擔任了一縣長官,畫像上的賊首又是板上釘釘,袁紹是有著親自體驗的。


    但無論是洛陽令那裏,還是司隸校尉這裏,都在問著相同的問題。


    ‘我,以及事情的本身,就是那樣的不重要麽……’


    袁紹有些氣悶的想到,對於段熲的態度更不好了一些。


    原本,袁紹以為這位從年輕征戰到老的將軍,會是一個爽快直來直去的人,此時看起來也如此的官場世故。


    郭圖瞬間讀懂了袁紹的表情,恭敬的一低頭,替袁紹說道,“袁大人已經是一家之主,也不用什麽事情都知會兩位叔父。袁大人這次來拜見司隸校尉,隻是為朝堂分憂,盡拳拳之心。”


    郭圖迅速敏捷的說道,袁紹聽著微微點了點頭,對於郭圖的說法有點滿意,很符合心意。


    昨天迴到了洛陽的時候,時間有些晚了,不想太打擾兩位叔父,同時又擔心受到兩位叔父的責備。


    再加上郭圖的勸說,袁紹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今天白天接連的拜訪了洛陽令和司隸校尉,想通報一下情況就返迴濮陽,或則再視情況拜見一下兩位叔父。


    在袁紹微微點頭的時候,郭圖繼續的說著,“袁大人碰巧偶遇了那個賊首,又聽聞冀州出現了叛亂,冀州的司馬聽說都已經來到了洛陽了,所以特意前來匯報一下了解的情況,準備很快就要返迴濮陽的。”


    段熲看了看郭圖,隻是眼皮略微動了一下,就再次看向了袁紹。


    “本初這是自己前來的麽?的確是一片赤誠之心了。我並不是不相信本初的話,隻是你和那名叛亂賊首起了衝突戰鬥,多少有些不太合理。”


    段熲想了想,皺著眉頭說道。


    冀州司馬來到了洛陽也隻是今天早上的事情,而且,段熲還沒有在司隸境內下達正式的批捕,袁紹竟然都聽到了風聲,不過對此,段熲並不意外。


    “……”


    郭圖剛想接話,段熲瞥了郭圖一眼,郭圖瞬間就將話給咽了迴去。


    郭圖能感覺出來,如果他再說的話,這位司隸校尉真的會令人把他直接扔出門去。郭圖能站在這裏聽著,也是看在袁紹的麵子上。


    “有什麽不合理?”


    袁紹相當意外的問道,”我和那個賊首的確起了衝突,甚至吃了點小虧。“


    袁紹直接了當的說道,這件事情現在可能整個濮陽都已經傳遍知道了。袁紹把這件事情主動的說出來,起碼能保住他四世三公的名聲。


    袁紹熟讀經書,又從小習武,無論哪一方麵都有名師指點,但第一次真正的出手,就落敗被擊暈,這對於袁紹而言,是難以接受的,即使到了現在依舊如此,甚至愈發的強烈。


    此時,袁紹是如此想的。


    長久以來,四世三公的身份,對袁紹也成為了一種難以放下的壓力。做什麽事情,袁紹多少還是將家族的名聲和榮耀放在第一位,其他的倒是沒有太深的去考慮和算計。


    在這方麵,袁紹和袁術迥然不同。袁紹的弟弟袁術,更多將四世三公的家世當成了一種肆意揮霍利用的仰仗。


    “時間上不合理……”


    段熲看了眼桌子上的畫像,直接的向袁紹說道。“老夫帶兵多年,在這方麵格外的細致。冀州的報告上,這名賊首不但在計劃掀起叛亂,還刺殺了一名刺史府的書吏,然後很快的就出現在了濮陽縣……”


    段熲搖了搖頭,“本初剛剛說過了,你在前天就見到了這個賊首,時間上肯定是來不及的,這其中可能有什麽誤會。”


    袁紹聽著也皺了皺眉,這的確是一個問題。這件事情發生的太過於倉促,袁紹收到的情報也不完全,來不及細察,總也不能跑到冀州刺史府詳細的問一下……


    不過,經曆卻是實實在在真實發生的。


    “可能也易容了吧?或者有妖人作祟。”


    袁紹想了想說道。這個去想的話,也的確能想出一些合理的猜想,有妖人作祟的話,就更說得通了。


    那個小孩展現出的戰力,讓袁紹現在還感覺不可思議。


    “易容的確是有可能的,冀州的報告也有很多不詳盡的地方,我這邊也就沒有立刻做出批捕。”段熲搖頭的說道,“如果我帶兵的時候收到這份戰報,早把下麵的人給砍了。”


    “至於妖人……”段熲想了想,看著袁紹,有些慎重的說道,“也的確有可能是閑散的術士,但也說不上有太平道的影響。”


    “本初,你也當過幾年的縣長了,有沒有想過一件事情。”


    司隸校尉突然有些小聲的說道,袁紹聞言,也不解好奇的看向了段熲,不知道段熲要說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段熲繼續說道,“太平道為什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迅速席卷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遍布司隸東南北諸州,卻又沒有進入司隸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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