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


    神魂的力量交織,蕩起片片玄光。


    陸羽的識海內。


    紫霞到來的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一股屍山血海的狠厲。


    那種狠厲,讓修煉心劍術的紫霞都為之驚駭。


    “好強大的識海,神念強度絲毫不弱元嬰境的鍛神峰弟子,還有這血紅色的劍氣。”


    紫霞仔細判斷,突然心裏浮現出了一個猜測。


    她接觸過弑神峰的弟子。


    那是一群被殺戮支配的弟子,滿腦子隻有殺戮。


    陸羽與他們不同,可更為恐怖,這一股狠厲已經不是墜入殺戮,而是隨時都在支配殺戮。


    紫霞看了幾眼。


    她不敢再靠近,直覺告訴她。


    一旦進入陸羽的識海核心,那未知的恐怖,頃刻間就能絞殺她!


    “陸羽!”


    紫霞隻能用神念進行唿喚。


    前方。


    陸羽的意識深處,劍主那一襲青衫的身影還在不斷演示,一遍又一遍。


    隱隱間。


    一道血紅色的人影正在匯聚。


    那是一個和陸羽長得一模一樣的存在,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它周身的氣息,全然就是血紅色劍氣的具化物。


    忽然。


    “陸羽……”


    清脆的聲音開始在識海內迴蕩,讓正在匯聚的血色劍氣微微一頓。


    “陸羽!”


    一道又一道的唿喚。


    陸羽的識海中忽然泛起一絲漣漪。


    隨著唿喚聲越來越頻繁,那漣漪也越來越明顯。


    最終。


    一雙眼睛出現在識海中。


    帶著疑惑,虛弱,但一出現,就仿佛控製了整個識海。


    這正是陸羽的意念。


    “識海的變化,居然這麽大?”


    陸羽喃喃一聲,身形憑空出現在那血紅色的人影麵前,“之前所謂的沉迷,就是凝聚出了東西?”


    陸羽盯著血紅色人影,發現它還在眼神空洞的望著自己。


    二者互相對視。


    恍惚間,二人的神色也一模一樣。


    但顯然,一切還是由陸羽主導,甚至他在這血紅色劍氣凝聚的軀體上,沒感受到任何威脅。


    就像是在看自己。


    沒有任何危害,相反還有無盡的好處。


    隻需要舍棄些東西,譬如七情六欲。


    這樣才能讓他變得更純粹,徹底融合劍主的劍道。


    想明白後。


    陸羽突然看向遠處劍主的身影。


    “前輩,當年,你也舍棄了一些無關的東西,最後才踏足巔峰之境嗎?”


    隨著陸羽聲音落下。


    前方的身影慢慢抬起頭,對於陸羽的詢問,就像是陷入了沉思。


    可緊接著。


    他就給了陸羽答案。


    隻見原本一襲青衫,麵容儒雅似書生的青年,突然周身浮現出血紅色的劍氣,青衫也變作了黑衣。


    麵容蒼老許多,眉心還浮現出一輪血月印記。


    最為明顯的。


    就是他的臉上再沒有任何神色,隻剩下了一股狠厲,僅僅站在那裏,就仿佛能摧毀世間一切。


    “這就是融合後的模樣?”


    陸羽眼中慢慢浮現出了然的神色,隨後像是心頭有感,看向劍主又問道:“前輩,我還有選擇嗎?”


    滿臉冰冷的劍主站在那裏,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可偏偏對於陸羽這詢問,他微微抬起了頭。


    僅僅是這一個動作,在陸羽眼中,他看見了一抹彷徨,一抹不確定,甚至是一抹迷茫的自問。


    發現這一點,陸羽心裏便有了決斷。


    “重活一世的我,想要彌補前世的遺憾走上修道之路,想要站在最高處領略這世間的一切美景。”


    “那力量,就要為我所用!”


    陸羽猛地扭頭看向血紅色的人影,雙眼一狠。


    “哢!”


    一道詭異的響聲傳出。


    隻見陸羽的識海,猛地裂開出一條縫隙。


    與此同時。


    那凝聚的血色人影突然抬起頭,臉上開始浮現出各種情緒。


    陸羽對此也不意外。


    如今他的意識。


    一部分是現在的他,內心坦然,絕不接受這種會被脅迫的力量。


    而另一部分的他,是沉迷在血色劍氣中,甘願融合的思想,最終匯聚而成這血紅色的人影。


    所以此時內心主導權的爭奪。


    就必然有一位要做出退讓,絕無妥協的可能。


    尤其是對陸羽而言。


    上一世的他,為了宗門無悔付出,最後還不是被冤枉打入了墮魂崖,此時想來,那何嚐不就是一種脅迫。


    他絕不允許這輩子還被同樣對待。


    果不其然。


    隨著陸羽引爆識海。


    占據另一半意識的血色人影,便瘋狂的調動劍氣來修補識海。


    如此反複幾次,凝聚在陸羽體內化作實質的劍氣,根本禁不起消耗,肉眼可見的開始潰散,全力修補識海。


    而偏偏就是在這種心境下,陸羽好像真正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一縷劍氣悄然在他識海中匯聚。


    待劍氣展開後,開始勾勒出一片片山川湖海,萬物美景,下到一隻蜉蝣,上到雲頂蒼穹。


    心劍術。


    問心,成功!


    另一邊。


    識海邊緣,紫霞也看到了這分變化。


    尤其是陸羽引爆識海的瘋狂舉動。


    她看不明白。


    可此時根本沒有時間讓她擔心了。


    咻的一聲!


    紫霞的神魂之力離開陸羽識海,迴歸體內的一瞬,她猛地睜開眼睛。


    隻見一股灰蒙蒙的氣息,已經悄然包裹了她和陸羽的身體。


    “這是什麽?”


    紫霞美眸一顫。


    她能感受到那灰蒙蒙的力量,正在吞噬她的一切。


    修為,生命,乃至於一切。


    就在紫霞不知所措的時候。


    突然。


    一雙目光落在了紫霞身上。


    紫霞呆呆的抬頭看去。


    隻見頭頂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多了一雙腐朽到毫無光澤的巨大燈籠。


    不。


    那不是燈籠。


    紫霞渾身隱隱顫抖起來,那分明就是之前吞噬她們那一條青龍的眼睛,不過此時呈現出的是雙目。


    而漂浮在半空中的青龍,一雙眸光裏沒有任何神誌,甚至對一切都沒有反應。


    可偏偏。


    它就望著紫霞和陸羽,而且一點點的靠近。


    紫霞從那雙眼睛裏看不出任何需求,可望著青龍靠近,她顧不得身上灰蒙蒙的氣息,連忙就要起身。


    見青龍眼神沒有變化,她一把拉起陸羽。


    但就在這時。


    她明顯看見青龍的瞳孔顫了顫,就像是艱難的出現了某種情緒。


    “它的目標該不會……”


    紫霞心裏出現一個可怕的念頭,驚駭出聲,“是陸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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