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安安靜靜,不見半個人。


    沈嬤嬤自從顧青鸞病了,白天就不再來了,沈應珩早已經成年,她這個奶娘便沒什麽存在感。


    年後她就要迴府外的莊子上去過養老生活,顧青鸞又生著病,這院子也沒什麽事,因此這幾天她便不再露麵。


    章廚娘知道顧青鸞病了,每日窩在小廚房裏研究清淡好消化的粥,也不怎麽露麵。


    冬雪也知道顧青鸞病了,平日裏不叫她,她也不出門,不是窩在自己房子繡手帕,就是去了後院下人房找她的姐妹們解悶。


    因此,不大的院子此時靜悄悄,沒什麽人氣。


    沈應珩急匆匆走進傾雲軒後院,直奔堂屋。


    采桑和秋露剛給青鸞換完裏衣,顧青鸞喝了藥,身上出了好多汗,渾身沒什麽勁,懶洋洋地散著頭發趴在床上發呆。


    她已有好些年不曾生病,突然的一次風寒,居然讓她纏綿病榻好幾天,自己病著,又不能抱孩子,每日隻能隔著屏風看兒子一眼,顧青鸞也無奈,盼著自己的身子趕快好起來。


    沈應珩一進堂屋,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麵而來。他褪去了大氅,又在淨室淨了手,才進了裏間。


    采桑端了銅盆出去,看到沈應珩進來,屈了屈膝,小聲喚了聲三爺。


    沈應珩點了頭,略過他,幾大步走到顧青鸞床邊。


    床帳半敞著,顧青鸞半趴著。


    屋裏燒著炭,一點也不冷,她剛發了汗,正閉目養神,一點也沒覺察到沈應珩進了裏間。


    直到一雙溫熱的手觸摸到她的肩頭,她才驚覺轉身。


    是沈應珩,他迴來了!


    “三爺,您迴來了。”顧青鸞輕聲道。


    “嗯,迴來了,你身子好些了嗎?”沈應珩聽著顧青鸞略微沙啞的聲音,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才離家幾天,她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沒什麽大事,不用擔心。”趴著說話有些別扭,顧青鸞拉好自己的裏衣,翻了個身麵對沈應珩,秋露想上前幫忙,沈應珩讓他退下,自己上前,為顧青鸞背後墊了枕頭,隨即坐在床邊。


    顧青鸞身子一向很好,不曾頭疼腦熱過,哪怕是生辰哥兒的時候,也很快就調養好了身體,這次怎會無緣無故生病?


    沈應珩沉吟片刻,看向顧青鸞。


    因為還在病中,顧青鸞並未梳洗打扮,柔順的秀發披在肩上,臉色也不好,看著更顯得我見猶憐,讓人心疼。


    顧青鸞被沈應珩這麽盯著,很不習慣。上一世夫妻二人極少待在 一處,沈應珩事務繁忙,在前院書房待的多,顧青鸞嫁過來,一切謹小慎微,平日裏幾乎不出後院。


    更別提沈應珩會這樣坐在她床邊跟她說話了,他沈應珩除了晚上就寢,根本不會進裏間。


    身體不舒服,顧青鸞也不想應付他,她往下躺了躺,給自己蓋上了被子,“三爺,我沒事,您剛迴來,讓下人伺候熟悉沐浴吧,我這裏不方便,委屈您今夜睡前院吧。”顧青鸞閉上眼睛,佯裝睡覺,不再去理沈應珩。


    顧青鸞這話說的隱晦,畢竟是夫妻,沈應珩外出公幹迴來,如果她的身子沒事,今晚是照例要跟她睡在一處的,顧青鸞不好明說,隻有點到為止。


    沈應珩點點頭,又給她掖掖被角,又看了顧青鸞幾眼,這才出了裏間。


    顧青鸞聽著沈應珩的腳步聲徹底不見了,才睜開了眼。


    “采桑,秋露。”顧青鸞喚自己的兩個丫鬟。


    二人就在外間,剛才沈應珩一出去,兩個人就立刻進來了。


    “今天你倆就在屋裏待著,除了午膳和晚膳,就不要出去了,三爺迴來,院子裏的事一切交給冬雪。”顧青鸞吩咐道。


    “知道了。”二人迴她。


    顧青鸞點點頭,慢慢又閉上了眼睛。


    上一世,沈應珩的大哥和二哥是在年二十八迴的京城,這一世應該也是這個時間,人多是非多,想到自己那兩個妯娌,顧青鸞頓感頭疼。


    那兩個妯娌都不是一般的人,更何況,這院子裏也不是很太平,她還得時刻防著冬雪,更別提年後婆母又撥了人來她院子。


    想過個太平日子,就是這麽難。


    沈應珩從顧青鸞屋子裏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冬雪站在院子裏。


    “三爺您迴來了。”冬雪屈膝行禮。沈應珩迴來,她又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夫人生病了,把你們這些下人,倒是會躲懶,院子裏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我看你們這些下人是覺得我沈府的月例來的太容易了些。”沈應珩語氣中帶嚴肅,他走下台階,環顧院子四周。


    這傾雲軒本來就不大,本來是他兒時迴來住的院子,一直到他高中,入了戶部,這院子都沒怎麽修葺過,他一個大男人,對吃穿用度都不在乎。


    後來娶了顧青鸞,卓氏本來想問問顧家有什麽要求,誰知道顧家雖是大富之家,確是個好說話的,迴信的帖子上說無須特別之處,再加上他剛為官,積蓄不多,又不想母親為自己操心,因此拒絕了卓氏要重新修葺院子的提議。


    就這樣,顧青鸞嫁了過來,之前卓氏還擔心院子太小不夠住,誰知這顧家大小姐隻帶了兩個貼身丫鬟,一點架子也沒有,真是讓他意外。


    “三爺,奴婢是夫人命令伺候您的,當然是一切以您為先,再說少夫人屋裏有采桑和秋露在,哪裏還需要我插手。”冬雪伺候沈應珩多年,聽得出他這是生氣了,急忙跪下大聲解釋,語氣裏還帶著委屈。


    真是個沒有眼力見的丫鬟。


    主子病著,不去伺候,還這麽大聲音,沈應珩看了冬雪一眼,繼續道:“這院子裏,你記住了,她是我的妻子,是這個院子的主人,剛才的話,再不要讓我聽到第二遍。”


    說完便拂袖而去。


    冬雪跌坐在地,冬日的地麵刺骨冰涼,冬雪看著顧青鸞的屋子,心裏的恨意到了極致。


    她跟夏荷不同,夏荷長得漂亮,也機靈,夫人當時挑人的時候,就說過,夏荷跟她,二人互補,以後也可以相互關照。


    夏荷在的時候,她一直沒什麽存在感,夏荷走了,剩下她一個,什麽都得她自己來。


    顧青鸞看不上她,不讓她進屋伺候,采桑和秋露也不搭理她,她一個丫鬟而已,本來可以有機會給沈應珩做妾,但是顧青鸞斷了她們這條路,冬雪心裏對顧青鸞有了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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