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微妙,但也被傅承延全部捕捉。


    此時他好似贏了蕭世傾一般,眼裏閃過一絲滿足的笑意。


    再抬起手揉了揉薑嫵的頭,他說,“辛苦了,你們去琴房做你們的吧。”


    薑嫵點點頭,又迴眸,頷首:“大家吃好喝好。”


    不等男人們再接話,她拉著賀彤趕忙撤了。


    傅承延繼續添茶,“嫵兒的失憶症還沒好,她昨天不小心撞到了頭,又失了半個月的記憶。”


    “她每次一失憶,性子就會又膽小一點,她要是有什麽做的不周,各位多擔待一點。”


    有人道:“我聽說,薑嫵的失憶症是海馬體受損所導致,海馬體都受損了,這失憶症還能好嗎?”


    傅承延歎了口氣道,“誰知道呢,這些年一直在吃藥,沒有什麽進展,我也帶她看了心理,心理醫師說,她如果吃藥都想不起來,可能是自己內心深處不願意再想起過去的東西,可能過去對她來說,相當痛苦。”


    這話說完,蕭世傾的橘子吃不下去了。


    因心底盛怒,他的手背上迸出青筋,但此刻又不能貿然將情緒暴露,他放下橘子,端起了眼前的茶水。


    有人接了傅承延的話:“傅總,冒昧問一句,薑媚真是因為薑嫵死的?”


    傅承延一字一句道,“我相信嫵兒。”


    這句話乍一看沒啥問題,但再一想,他相信薑嫵什麽呢?


    “薑媚不可能是薑嫵害的。”宋聞舟拿起蕭世傾放下的另一半橘子往嘴裏填,“如果她人都敢殺,心理怎麽可能脆弱到會失憶這麽久。”


    有人又看著傅承延,以玩笑的口吻說,“傅總,當年薑媚很喜歡你,咱這和你一屆的人都知道,會不會是她們兩個,為了爭你玩大了,結果讓薑媚自己把命搭進去了?”


    這話不是傅承延第一次聽。


    當年薑媚追他追得很高調,他怎麽都不願意。


    結果在她死後,他就和薑嫵確認了關係,別人怎麽可能不八卦。


    隻是今晚,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麵前直接說。


    傅承延的喉結滾了滾,搖頭道,“不可能,如果真和我有關,薑家的薑至不可能不查我。”


    “而且,”傅承延看著向他提問的那個男人說,“你不是也聽說過,嫵兒當年其實有男朋友麽,咱就是和嫵兒說句話,人家都不給這個機會。”


    正要喝水的蕭世傾手突然一顫,抬眸看向了他。


    傅承延繼續道,“但四年前,我和薑至一起趕到林裏的別墅把嫵兒救了以後,的確是確認了她有男朋友。”


    自古到今,哪位絕色美人兒沒有話題度。


    薑嫵自然也有。


    說起了薑嫵的情史,有些男人是真的好奇,“誰?”


    傅承延搖頭,看了一眼琴房。


    房門閉得很嚴實。


    傅承延眸子眨了眨,“算了,不說了。”


    “怎麽?我特麽的私生子,還天天帶著和你們一起玩呢,薑嫵談過個前男友又不是什麽稀罕事,難道她也和誰生過孩子?”


    這本是說話的人隨口一說,蕭世傾的手卻突然一鬆,杯子在腳下摔碎了。


    他下意識用腳踢著那些碎玻璃,冷然的聲音也傳來:“最近沒怎麽喝酒,之前喝了幾杯,手有點麻。”


    喝了酒手麻挺常見,是酒精刺激了神經,一直喝酒的人幾乎都體驗過。


    所以大家也都信了他的說辭,宋聞舟還把自己的茶水推給了他,“多喝點水。”


    可是,傅承延很顯然不這麽想。


    他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隻覺得,應該是蕭世傾打聽到過薑嫵懷過孩子的事。


    如果蕭世傾會介意薑嫵有過孩子,那麽……


    “不是我舍不得說,”傅承延又歎了口氣,“我覺得都無所謂,是我不敢讓嫵兒知道……她當初還真懷過孕。”


    一言畢,蕭世傾的手顫的更明顯了。


    他不敢再去端水,就又拿了顆橘子開始剝。


    身邊也傳來了“臥槽”的驚唿聲。


    傅承延又說,“四年前我和薑至救了她的時候,她大出血,我當時很擔心也很疑惑,從火災裏救出來的人怎麽會大出血?但我也沒往懷孕上想,她當年才二十歲,誰會覺得她懷孕呢?”


    “可到了醫院一檢查,腹中有個四個多月的胎兒,因她吸入太多有毒氣體導致胎兒胎死腹中,她人還沒醒,就得送去婦產科引產……”


    “引產?”有人驚唿,“那可太遭罪了。”


    這些紈絝們哪個情史不豐富,不少人都有陪同女人去醫院墮胎的經曆。


    就是沒有,聽也聽得多。


    蕭世傾剝橘子的動作越來越大力。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觸及的傷。


    話是傅承延在說,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被傅承延握住的刀,緩慢地誅蕭世傾的心。


    “對,很遭罪。不隻是大人,胎兒也得一點一點被……”


    當傅承延說到這裏時,蕭世傾突然幹咳了一聲,忙從桌上抽過煙灰缸,一口酸水從口中溢出。


    傅承延抽了幾張紙遞給他,“世傾是聽不得這些事?”


    蕭世傾是因那壓抑在內心深處的痛苦湧上了心頭,攪著胃部也翻江倒海。


    他一時沒能開口說話,傅承延又說,“這些不是我們男人能經曆的,聽了會覺得不舒服倒也能理解,但對於自己的女人經曆這些,還是得心疼才對,畢竟我們能來到這個世上,我們的母親也吃了不少苦。”


    “傅總這話在理!”


    “薑嫵當年懷著身孕,出事後是被傅總你所救,她孩子的父親,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傅承延點頭,“對,如果我知道是誰讓嫵兒二十歲就未婚先孕,我非得揍死他,真是畜生。”


    “當初嫵兒在醫院昏迷了好多天,那幾天都是我和薑至在守著,薑至也想知道是誰讓嫵兒有的身孕,可是沒有等到任何人來找她……”


    話到此,傅承延垂下眸,臉上的笑意很傷,“咱們愛而不得的人,卻在別人那裏得不到任何珍惜,想想可真是無奈。”


    “這事兒我一直瞞著嫵兒,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身上發生過這樣的慘事,我想她那個前男友,過去在嫵兒最難的時候沒有出現,以後也不會出現,所以……嫵兒不知道自己以前談過,是對她好。”


    “是啊。”旁人站在不知內幕的客觀角度感歎,“被特別需要的時候不在,以後哪還有臉再出現。”


    說這話的人就在蕭世傾身邊,說完以後還隨口和蕭世傾搭了句話,“老蕭,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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