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魏淵率領援軍的進駐,以及大批的糧草輜重抵達。經曆過慘敗,人心惶惶的鬆山堡內總算是軍心稍稍穩定了一些。


    堡內原有曹變蛟、白廣恩、王廷臣三鎮在潰敗中保住的軍馬共計2萬餘人,加上魏淵麾下7500人的援兵以及在小淩河城內收編的3000左右殘兵,如今鬆山堡內共計軍力餘人,糧草足夠支撐3個月左右的時間。


    鬆山堡原本城就不大,洪承疇的2萬多軍隊已經將城內擠得滿滿了。再加上魏淵麾下的1萬餘人,鬆山堡內愈發顯得擁堵起來。


    見此情形,魏淵與宇文騰啟等人緊急分析了一下形式。決定下令本部人馬於鬆山堡以東的一處空地上安營紮寨。隨著一聲令下,魏淵親自上陣,帶著手下諸將同士兵們一起幹了起來,主帥都親自動手了,士兵們的士氣自然是高漲的很。半天功夫營地已初具規模。


    將士們先是在營地四周深挖壕溝,接著在壕溝內側設置了木柵欄。由於鬆山堡四周並無河流經過,眾人都以為對於大軍來說水源是個潛在的隱患。好在此地地下水資源還算豐富,大營基本安置好之後,魏淵又帶頭開始深挖水井。一整天的功夫,鬆山堡東側的魏淵營地已然是初具規模了。


    夜幕徐徐落下,下了一整天的大雪也漸漸停了。喧鬧了一整天的魏淵營地漸漸開始安靜下來,營地各處不時傳來鳴金吹角之聲,夜巡人伴著燈火在營地內穿梭。閑下來的士兵們則開始了生火造飯,炊煙陣陣,遠處望去讓人不禁生出一種宛如身在太平盛世的幻覺。


    天色越來越暗,營地內漸漸的各處都上了燈火,燈火通明之下的魏淵營地好似一片燈海,與鬆山堡內燈光遙相輝映。


    剛剛吃過晚飯,洪承疇便傳令各位總兵將軍前往大帳商議軍情。軍事會議的地點就在洪承疇臨時搭建的行軍大帳之內,此刻寬敞的軍賬內曹變蛟、白廣恩、王廷臣、馬科、祖大樂幾位總兵均已入座,唯剩下右側上手位的坐席依舊空著,那是魏淵的席位,由於軍營紮在了城外,魏淵到的稍晚一些。


    軍賬內除了山海關馬科時不時的抱怨幾句外,其他幾位總兵都各個沉默不語。而洪承疇的臉上則掛著習慣性儒雅的笑容,顯得和藹可親而又深不可測。


    “安東侯到!”


    隨著營帳外一聲響亮的通報,魏淵挑門簾邁大步走了進來,在他身後跟著幾位頂盔披甲的將官,分別是武安國、莫笑塵、李定國、劉文秀、秦牧陽和沈煉。


    見魏淵到了,在場的眾位總兵趕忙起身相迎,洪承疇也滿臉笑意的離開主位前來迎接。魏淵見眾人已到,滿是歉意的說道:


    “路上耽擱了些時候,告罪了!”


    洪承疇拉著來到右側上手位,笑言道:


    “魏侯爺哪裏的話,原本想著侯爺操勞了一整天,晚上難得歇息片刻。然當下軍情如火,不得已這才請侯爺到此相商啊!侯爺請坐。”


    在魏淵的印象中,洪承疇做事圓滑,是個典型的政壇老油條了。今日洪承疇對自己如此和善謙卑,魏淵並不感到意外。


    見人已到齊,洪承疇假意輕咳一聲,正式開始了軍議。


    “前番因總兵王樸臨陣脫逃,致使我十三萬大軍不戰自潰,今日僅剩兵馬2萬餘,幸得魏侯爺援軍解圍,我軍方有了喘息之機。魏侯爺,老夫鬥膽問一句,此番朝廷派了多少兵馬增援遼東啊?”


    對於洪承疇潰敗的原因魏淵早已爛熟於心,聽了洪承疇的問話,他微微正了正身子答道:


    “此次出關增援督師的援軍共有兩路,一路由我率領,乘船自海上而來,共計兵士7500人;另一路則由孫傳庭孫將軍率領,經由山海關-寧遠一線走陸路,兵力約有3萬餘人。”


    魏淵有意將孫傳庭手下的軍士數量翻了一番,為的就是壯大聲勢,提高士氣。果然,起初洪承疇等人聽到援軍僅有區區7500人時,頓時顯得很是失落,可當聽到還有孫傳庭率領的3萬多援軍自陸路而來後,神色明顯好了許多。孫傳庭那可是大明公認的名將,有他前來增援,眾人的底氣一下子就足了許多。


    洪承疇默默的在心裏盤算著,鬆山堡此時的明軍有3萬餘人,加上孫傳庭的3萬人,再算上吳三桂等人的殘兵,整合起來少說還有8萬左右的兵力,如果運用得當,還是有實力再同皇太極一戰的。


    盤算過後洪承疇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援軍以至,戰事時不我待,下一步我軍當作何打算,還望諸君暢所欲言。”


    洪承疇話音剛落,山海關總兵馬科便起身進言道:


    “啟稟督師,卑職建議全軍乘船南撤寧遠,待到各路軍馬齊聚之後,再同建虜一決雌雄。”


    杏山之戰,馬科的本部人馬被孔有德的漢八旗突襲殺得七零八落,近乎全軍覆沒。靠著貼身侍衛的拚死抵抗,這才僥幸逃了出來。手中沒了兵馬,便難以建立軍功,沒了翻身籌碼的馬科,自然是希望能夠先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安全退迴關內。


    馬科剛剛說完,祖大樂便起身扯著嗓子喊道:


    “不行!我反對!”


    祖大樂的堂兄祖大壽被困錦州,此次出兵遼東他主動請纓就是為了營救自己的兄長。如此不戰而退,置錦州的祖大壽於不顧,他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之前在城牆上馬科就被祖大樂駁過一迴麵子,此時當著眾人的麵祖大樂又讓他下不來台,馬科不禁惱羞成怒道:


    “行軍大事你懂什麽!不退迴寧遠,難道你有何妙計不成?”


    祖大樂隻知道不能不去就祖大壽,但要讓他說出個錦囊妙計來,對於他這個大老粗來說,無疑比登天還難。


    祖大樂憋了半天,冒出來一句:


    “魏侯爺剛剛打了勝仗,我們應當乘勝出擊,一口氣打過小淩河去,解了錦州之圍才是!”


    馬科聽罷冷笑了一聲,說:


    “哼,之前十三萬大軍都攻不破的小淩河防線,如今想憑借著幾萬殘兵拿下,虧你想的出來。”


    “這、這、”


    祖大樂本就是個粗人,要論嘴上的功夫他可比馬科差遠了。“這”了半天他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就在這個當下,曹變蛟起身說道:


    “祖將軍的建議有些冒進,我並不認同。”


    馬科的臉上閃現出一絲得意,曹變蛟緊跟著說道:


    “馬總兵的提議,恕我也難以認同。在下以為,如今形式應當集中軍力,急速南下突襲虜酋皇太極所在的塔山,與寧遠城的孫傳庭將軍南北夾擊,如此大事可成亦。”


    洪承疇捋著胡子,默不作聲,靜靜的聽著幾位總兵的發言。在他看來,曹變蛟、祖大樂的戰術都過於冒險了,還是馬科的建議更合乎他的心意,盡管馬科的提議有臨陣脫逃之嫌,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再說有了魏淵的艦隊相助,海上撤軍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曹變蛟慷慨激昂的說完他的戰略構想之後,軍帳內陷入了沉寂。漸漸的,眾人的視線都轉移到魏淵的身上,雖然嘴上沒說,可是包括洪承疇在內的諸位總兵,都想見識見識這位異軍突起的年輕將星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魏淵也察覺出了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自己這裏,他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不慌不忙的說道:


    “據我最新得到的軍情密報,塔山城一線的清軍總兵力不下8萬人,而且皇太極命令手下廣築土牆壕溝用來防禦,整個防禦工事依山而建,層層布置。皇太極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依托山嶺險峻、壕牆溝壑,將我軍死死的鎖在遼西走廊之上。此時若是揮軍南下去攻擊皇太極精心布置的防線,無異於飛蛾撲火,因此曹將軍的建議在下不敢苟同。”


    兵馬未動,情報先行。這是魏淵行軍作戰的風格,情報工作始終被魏淵當做戰略第一要務來做。早在他率領艦隊奔赴遼東戰場的時候,直屬於趙信的黑衣司已經有步驟的在遼東各處開始了滲透,魏淵前腳剛剛搶灘登陸大敗阿濟格,後腳情報網匯集的各類情報便開始源源不斷的傳到魏淵的耳中。對於當下的遼東戰局,魏淵可以說比在座的每一位明軍將領都要清楚。


    魏淵的話使得馬科不由得暗自鬆了口氣,馬科在心裏盤算著


    “原想這魏淵年紀輕輕的一定會喊打喊殺,沒想到他也知道害怕,如此也好,倒是省的老子陪著這群土包子去送死了。”


    曹變蛟斜了一眼魏淵,不滿的迴應說:


    “怎麽?魏侯爺拿了一場勝仗就準備打道迴府了嗎?”


    魏淵知道曹變蛟是員有勇有謀的良將,因此對於他對自己的不敬並未在意,魏淵接著說:


    “曹將軍說笑了,我魏淵還沒殺夠呢。今日到了遼東,哪有匆匆離去的道理。”


    此話一出,在座的眾人都犯了迷糊。既不想走,又不同意南下襲擊皇太極,難不成魏淵同那祖大樂一樣,想要直接攻擊小淩河防線不成?


    曹變蛟有些遲疑的問道:


    “不南下也不撤退,難道魏侯爺想要北上解錦州之圍不成?”


    魏淵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不錯,我就是要去解錦州之圍。”


    祖大樂一聽這話來了精神,他扯著大嗓門說:


    “我聽魏侯爺的!去解錦州之圍!”


    曹變蛟有些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原以為這魏淵有些能耐,今日一看不過也是個草包罷了,以目前兵力強攻小淩河防線,根本就毫無勝算。


    魏淵也不在意賬內諸將嘲笑的眼神,他若無其事的繼續道:


    “孫將軍在寧遠無法牽製皇太極過長的時間,如我預料不錯,代善已經將我率軍乘船前來增援的消息向皇太極稟報了。不出10日,皇太極定然會有所動作,因此我軍必須速戰速決,解錦州之圍,依靠堅城繼續同清軍進行消耗戰。”


    馬科撇著嘴插話問道:


    “哦?不知魏侯爺準備怎麽個速戰速決法呢?”


    魏淵一個手勢,莫笑塵取出地圖來到了軍帳中間的空地,而後將地圖鋪開以示眾人。包括洪承疇在內的幾位總兵紛紛圍上來瞧看,魏淵抬手指了指地圖上杏山城東北方向的一座小山圖標說:


    “速戰速決的關鍵就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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