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正在巡視的張獻忠手下發現了這支疾奔的騎兵隊伍,他們立刻緊張了起來。趕忙上前攔截。


    “站住!來之何人!不知大帥下了宵禁令嗎?”


    李自成勒住韁繩朝這支城門附近巡邏的隊伍拱了拱手道:


    “兄弟辛苦了!在下李自成,因營中有事這才急急忙的要趕出城去。”


    那隊巡邏兵的頭目一聽來者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闖王,身體不由得挺了挺,定睛仔細的瞧看了一番。


    “真的是闖王您老人家啊!快快快!小的們給闖王跪下了!”


    這小頭目一邊說著一邊招唿手下趕快下跪行禮。這小頭目也算跟了張獻忠不短的時間了,以前他曾經在遠處瞧見過李自成。沒想到如今自己竟然能當麵跟闖王說上話,真是讓他既激動又興奮。


    李自成最受不得別人跪他了,眼見一群人紛紛下跪。李自成急忙下馬攙起了那小頭目很是和藹的說:


    “弟兄們快快起來吧!不知兄弟能否幫我叫開城門啊?”


    李自成獨有的領袖魅力感染著小頭目,他拍了拍胸脯打包票的說道:


    “闖王您老人家盡管上馬便是,小的這就叫開城門!”


    原本農民軍中的軍紀就較為渙散,如今再加上需要開城門的是大名鼎鼎的李闖王。盡管守軍沒有得到張獻忠的命令,但抱著都是自家弟兄,開開也無妨的心態打開了城門。


    “嘎吱吱吱...”


    隨著厚重的城門被打開,李自成一行十餘騎借著夜色飛也似的竄出了穀城直奔北方而去。就在他們剛剛離開穀城還沒走遠的功夫,孫可望率領著三百精騎已經來到了穀城城下。


    “速速開門!”


    守城將士一看是孫可望,知道他的脾氣都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再次打開了城門。孫可望率軍剛剛進城就無意的向守城的士卒問了一嘴。


    “沒有什麽異常吧。”


    “沒有,就是李闖王說他營中有事,連夜出城了。”


    “什麽!”


    孫可望聽到這話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


    “難道說李自成聽到什麽消息了?還是自己的計劃暴漏了?”孫可望一把抓過了守城的士卒咆哮著問道:


    “李自成走了多久了!”


    “迴!迴少將軍!李闖王剛剛出門。”


    那士卒被孫可望扭曲的神態嚇得不輕,隻見孫可望一把將這可憐的小士卒甩到了一邊。怒吼著對身邊的三百精兵命令著。


    “給我追!一定要追上李自成!”


    月光下這支三百人的騎兵隊伍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風般直朝著北方席卷而去。


    李自成帶著劉宗敏已經十餘位弟兄一口氣跑出了三十多裏,此時來到了一處小溪的旁邊停了下來。地平線上已經有了一絲光亮劃破了深沉的黑夜,晨曦已經來臨了。李自成勒住韁繩搭手眺望了一陣對身邊的劉宗敏說:


    “宗敏啊!前麵距離和過兒約定的地點不遠了吧。”


    劉宗敏也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迴答道:


    “我看著差不多了,李過那小子應該已經到附近了吧。”


    “嗯,希望他們能甩掉官兵的追擊,平安無事的與咱們匯合。”


    李自成的話剛落地,忽的聽見一陣馬蹄之聲從南邊飛奔而來。雖然中間隔著一片樹林看不清來的有多少人馬,但是以李自成多年沙場的經驗,單憑聽著馬蹄聲他也判斷大致判斷出所來騎兵的數量。他和劉宗敏交換了一下眼色,從劉宗敏的眼中李自成看得出老戰友和自己想的一樣。李自成一個手勢,刹那間這些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就一起將寶劍拔出鞘來,調轉馬頭準備迎敵。


    李自成沉穩的對手下吩咐說:


    “弟兄們收起武器!保持隊列有序前進,不要慌張!”


    這些人都是跟隨李自成許久的精英部隊,紀律性和執行力果真不是一般的強。雖然不知道大敵當前闖王這一命令是何用意,但這些人還是開始了有條不紊的渡河。李自成則端坐於馬上與劉宗敏一起靜候著追兵的到來。


    劉宗敏小聲的勸說道:


    “闖王你不能以身試險,此處讓我老劉來頂著,你也速速渡河吧!”


    可是李自成卻笑笑說:


    “宗敏莫憂,我倒要看看張獻忠這是要唱哪一出。”


    待到那支追兵完全出現在眼前之時李自成終於看清了領兵之人原來是張獻忠的義子孫可望,李自成安穩的端坐於馬上高聲的問道:


    “少將軍!如此急急忙忙的來追我李自成不是有何事啊?”


    孫可望見李自成的親兵撤退的不緊不慢而且很有章法,心裏便泛起了疑慮。他決定先穩住李自成再說,想到這孫可望在馬上拱拱手迴答說:


    “闖王連夜出城,我爹爹很是擔心您的安危。這才特命我率軍前來保護闖王您。”


    聽了孫可望的話李自成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自成在此多謝八大王的一番美意了。還請少將軍轉告八大王,因我李自成營中突發變故。因此不能跟他道別了,至於借兵一事,我會派專人前來辦理的。”


    李自成說完孫可望眯縫著眼睛瞧了瞧李自成那區區十幾個手下心想:


    “看來軟的不行就隻得來硬的了!李自成啊李自成,都說你能征善戰。可我孫可望也不是吃素的,如今我麾下三百精騎,隻怕對付你這十幾個人事綽綽有餘了。”


    拿定主意的孫可望正要對手下下達衝擊的命令,突然在河對岸殺出了一支隊伍,紅色的“闖”字大旗在晨光中迎風招展很是紮眼。一位年輕驍勇的軍官率領著五十餘騎兵來到了河邊。孫可望一眼就認出了這正是李自成的侄兒、一隻虎李過!


    李過在對岸高聲的喊道:


    “叔父大人!侄兒從‘曹操’那裏借到兵馬了!”


    “曹操竟然暗地裏借給李自成兵馬了?”


    聽到這個消息孫可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緊接著他朝李過的身後望去,雖然帶在身邊的隻有幾十人,但後麵的樹林之中塵土飛揚,看著氣勢怕是上千人不止。這下孫可望可是泄了氣了,麵對李自成他還是心裏有數的。自己如果占據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尚可與李自成一戰,可是如今怕是自己的人數要處於劣勢了,孫可望是個聰明人,自然是不會去冒這個險的。他對著李自成高聲的說:


    “既然闖王營中有事,那可望定會如實匯報爹爹的。”


    “好!那就有勞少將軍了!”


    說罷李自成從容的撥轉馬頭,與劉宗敏有說有笑的渡過了溪水。


    孫可望默默的看著李自成就這樣在自己的麵前慢慢的越走越遠,最後消失於樹林之中再也難以尋覓了。他沮喪地勒轉馬頭,慢慢地將寶劍收迴鞘內,帶著手下的三百騎兵無言的迴了穀城。


    江麵上一層層濃霧由於太陽的完全升起而漸漸散盡了。漢水閃著金浪,波濤洶湧的向東奔流而去,李自成一行人神色輕鬆的在漢江渡口處暫且休息。


    “過兒啊!這次你著實是讓叔父我刮目相看啊!”


    李自成正在誇讚著自己的侄兒李過。李過不要意思的撓了撓頭道:


    “叔父莫要在誇我了,李過是賤骨頭,聽得叔父罵得卻聽不得叔父誇獎。”


    李過這話引得眾人一陣大笑。劉宗敏接過了話匣子說:


    “不過這次你小子確實厲害,都知道用計謀了。”


    原來李過並沒有在曹操羅汝才那裏借兵,他那麽說隻不過是疑兵之計。他的軍隊早早的就趕到了匯合地點休息,直到河對岸有騷動之聲李過才發現闖王深陷危機之中,於是他便靈機一動想出了個狐假虎威的計謀來。他先是令手下一半的士兵就地砍伐木頭綁在戰馬的身後,這五十多匹綁著木頭的戰馬來迴跑起來蕩起了陣陣煙塵。不明所以之人還以為是樹林中藏有大量軍士呢。緊跟著他再率領另外的五十多騎兵裝模作樣的出來喊出已經借到士兵的大話以期震懾住孫可望的追兵。


    “我當時也不確定能不能唬得住張獻忠的追兵。好在那孫可望不是個愣頭青,不然的話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李自成拍了拍李過的肩膀道:


    “不管怎麽說,這次多虧了你。叔父我和宗敏以及眾位弟兄才能及時脫險啊!做的好啊!”


    李過的臉上因闖王的誇獎而變得興奮不已,過了一會兒李過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說道:


    “不過這張獻忠也真是忘恩負義,當年叔父大人幫過他那麽多次。這會兒他竟然落井下石!”


    一旁的劉宗敏也咬牙切實的接著說:


    “可不是嘛!要是讓我抓到了這個龜兒子,非得拔了他的屁不行!”


    可是李自成卻陷入了沉思,末了他緩緩的道:


    “追擊咱們隻怕不是張獻忠的主意。”


    “哦?那叔父的意思是?”


    “沒準是孫可望想來個先斬後奏吧!看來我李自成的腦袋是被越來越多的人給惦記上了。哈哈哈哈!”


    說著李自成再次爽朗的大笑了起來,受到他的感染,周圍的弟兄們的心情也愉悅了不少。


    “不過叔父,咱們在張獻忠那借不來人。難不成還真的去‘曹操’那試試了?”


    聽李過說罷李自成搖了搖頭說:


    “‘曹操’羅汝才為人圓滑、狡詐多謀,是個十足的人精。跟他借兵隻怕是比登天還難嘍!”


    “那...那咱們下一步怎麽辦啊?”


    李自成並沒有迴答李過的問題,而是突然反問道:


    “過兒,你還記得那個魏淵嗎?”


    聽到這個名字李過顯得有些亢奮。


    “記得!侄兒當然記得!折在他手裏的麵兒侄兒我是一定會討迴來的!”


    “不、不。我不是說那件事。”


    李自成若有所思的望著北方,隨後他從衣襟的內夾囊處取出了魏淵送給他的那首暗藏玄機的打油詩看了一遍,再次收好之後李自成麻利的起身吩咐說:


    “弟兄們!咱們準備出發了!”


    “去哪啊叔父?”


    李自成深邃的眼光仿佛越過了滔滔長江、越過了層巒疊嶂的群山,一直看到了中原腹地的一座小城之上。魏淵曾經預言過他李自成的臥龍諸葛會在杞縣出現。如今自己窮途末路,與當年屢戰屢敗的劉備何其的相似。正所謂“千軍易得良將難求”,李自成此刻隻能暗自祈禱那個魏淵所說的話能靠譜一些了。他聲音洪亮的說道:


    “出發!咱們去開封府杞縣!”


    “阿嚏!阿嚏!”


    此時遠在百裏之外的南陽城中,魏淵一口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月娥很是關心的取來長衣為他披上。


    “天涼了,夫君還要注意身體才是。”


    魏淵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子在心裏罵道:


    “奶奶的!是誰在背地裏念叨我呢!”


    正當魏淵因為一陣莫名的噴嚏而鬱悶之時,趙信急匆匆的進了院。他來到魏淵身邊後壓低聲音說:


    “師父!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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