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淵吩咐手下兄弟原地待命,他和趙信單獨來到了一處僻靜之地。


    “怎麽了?二狗是不是出事了。”


    魏淵從趙信的表情上判斷出了大致的情況。


    “二狗死了,被那群山賊殺死了。”


    “他果然是遇害了!”


    與自己猜測的差不多,但他不明白趙信為什麽要單獨跟自己說這些。


    “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


    聽到魏淵如此問,趙信心事重重的繼續道:


    “什麽都瞞不過師父你。我和二狗被那群山賊綁走後沒過多久就到了他們的寨子中。原來那群人是‘窮秀才’王琳的人馬,我和二狗被帶到了王琳的麵前。他問我們是哪兒來的,我們就告訴了他是原來張大強寨子的人。希望他能夠放過我們一馬。”


    “那王琳怎麽說的?”


    “那王琳讓我們說出寨子裏的基本情況,有幾戶人家?能打仗的有多少人?口糧來源如何?以及當家的是選擇他還是選擇跟著‘混杆子’姚天星。如果不說的話就要了我們的性命。”


    聽到這,魏淵不禁皺了皺眉頭。


    “怎麽?你是出賣了山寨的情報才換迴的性命?”


    麵對魏淵的質疑,趙信當時就急了!


    “不是的!不是的師父!我當時什麽都沒說,是二狗把山寨詳細的情況都告訴了王琳。他聽完二狗的話後非常的滿意。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不知為何,那王琳轉臉就命人將二狗給砍了。並且對我說什麽‘他這輩子最恨得就是出賣弟兄的人,看我小小年紀就能如此重情義就決定放了我。’並且這王琳讓我轉告師父,若是想活命的話就在三日內備上厚禮前去拜會他並且發誓聽命於他,不然的話定讓要踏破咱們山寨雞犬不留。他對我說完這些後就把我放了。我也搞不明白他是個什麽意思。”


    麵對趙信的陳述,魏淵一時也難以辨別其中的真假。但從眼前這個與自己相處多日的少年赤誠的眼神中,魏淵願意相信他講的都是實情。但如果真如趙信所說,那王琳的目的又究竟是什麽呢?


    突然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驚人的想法!他急忙問趙信道:


    “二狗都和王琳說什麽了?王琳問的細不細致?”


    “他知道的都講了,咱們寨子的基本情況和最近發生的事情。那王琳問的倒是詳細。”


    “王琳知道山寨換了新頭目嗎?”


    “知道,二狗說了。”


    “那王琳知道你是何人嗎?”


    “知道,二狗也說了。說我是新當家的徒弟。”


    “那王琳詢問二狗什麽時候上的山了嗎?”


    趙信此時驚訝的看著魏淵,


    “師父你神了!你怎麽知道那王琳連這個也問了!二狗告訴他了,自己是最早上山的那批魯山鄉的村民。”


    此時魏淵的心裏基本上有數了,他好像再跟趙信說話又好似自言自語道:


    “這王琳自稱為秀才看來還真是多少有些謀略啊。”


    趙信則在一旁等著大大的眼睛疑惑的看著自己這位不知所雲的師父,完全摸不到頭緒。眼看就要日落西山了,張大強邁著步子朝魏淵走了過來。


    “三爺,天馬上就要黑了。您看弟兄們...”


    “嗯,這樣大強。讓弟兄們在校場稍等我下,我有事要和弟兄們講。”


    在張大強轉身離開後魏淵對趙信一字一句的說道:


    “接下來的話你要牢牢的記在心裏,一會兒的時候就這麽跟大夥說...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師父!”


    趙信堅決的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魏淵帶著滿臉淚痕悲痛欲絕的趙信出現在了校場之上。他登上了夯土堆成的高地,用低沉的嗓音朝著焦急等待消息的眾人悲哀的說道:


    “弟兄們,在這裏我有一個不幸的消息要告訴大家。我們的好弟兄,好戰友二狗被‘窮秀才’王琳的手下殘忍的殺害了。”


    此語一出,滿場皆驚!一下子校場仿佛炸了鍋一般,眾人群情激奮的嚷嚷著要為二狗報仇!魏淵的目光仔細的掃視了一遍全場,果然自己的擔憂是正確的。最早上山的那批魯山鄉的村民此刻一個個露胳膊挽袖子一副拚命的架勢,而後上山的其他弟兄們則僅僅是跟著吆唿助陣。看到這裏魏淵不禁輕輕的歎了口氣。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派係。這小小的山寨也不例外啊!這麽看王琳還真是一個狠角色。”


    魏淵並沒有製止台下這群人的熱血激昂,過了一會在眾人的怒罵與憤懣之情稍弱之時。魏淵清了清嗓子繼續說:


    “具體的情況我讓與二狗一起被抓的趙信給大家說一說。”


    他朝著在一旁緊張站立的趙信招了招手,趙信立刻小跑著上了高地。說真的,一下子單獨站立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趙信隻覺緊張的心髒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了。


    台下見趙信上台便開始了議論紛紛之聲。


    “這個小鬼和二狗一起被抓的,怎麽他就沒事。”


    “看這小子探頭探腦的就不是好東西!肯定是他把二狗給賣了換的自己活命。”


    “哎,你可別亂說。他可是大當家的徒弟。”


    “我管他是誰呢!二狗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得有個說法。”


    台下的議論也在魏淵的意料之中,他拍了拍趙信的肩膀。輕聲的說道:


    “注意感情。”


    這句戲言一下子使得趙信緊繃的情緒鬆弛了一些。他看了看一眼自己自信的師父,點了點頭。雖然他不明白師父為何要他那麽說,但他知道師父一定不會錯的。


    麵對著眾人或猜忌或同情的目光,趙信開始了“陳述”。


    “我和二狗哥被抓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們是被‘窮秀才’王琳的手下擄去的。在迴王琳山寨的路上,這群人口渴了想找點水喝。當時我的鞋筒裏暗藏了一把小刀,於是我和二狗哥趁他們不備的時候就割斷了繩索逃了出來。可這些人很快就追了上來,在千鈞一發之際。二狗哥對我喊道:‘兄弟!這樣的話咱們誰都跑不了!我來斷後,你快走!’我說:‘不行啊二狗哥!雖然咱們相處的時間短,但是感情深啊!要死一起死!’可誰知道二狗哥對著我就是一記耳光!‘啪!’他正義凜然的說道:‘我比你大!又是最早上山的老資格!聽我的,快走!隻有你跑迴寨子報信!我的大仇才能報啊!’我還想多說,可二狗哥已經朝著追趕我們的人衝了上去!為了不辜負二狗哥的忠義,我決定留著這條命一定要為他報仇!”


    魏淵在台下的一個角落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他心想趙信這小子煽情的功夫確實一流。絕對是專業話劇演員的水準了,紅色樣板戲選他準沒錯!台下的眾人呆呆的聽完了趙信的話語。此時此刻二狗那光輝高大的形象開始在他們心中慢慢的浮現出來了,在經曆的短暫的沉默之後。校場上自發的出現了激昂的唿喊聲。


    “二狗好樣的!夠爺們!”


    “給二狗報仇!殺了那狗娘養的王琳!”


    “對!一定要給二狗報仇!”


    喊殺之聲久久的迴蕩在山寨的上空不曾散去,剛剛還有些隔閡的眾人此刻被一個目標牽引在了一起,那就是“報仇!殺王琳!”


    魏淵看著眼前激動的人群在心裏暗暗盤算著。


    “既然王琳你做的了初一,就別怪我魏淵做的十五。你想來個離間計讓我們寨子裏內鬥起來,我就偏偏給你弄個眾誌成城,要你好看!王琳,咱們走著瞧!”


    為了保衛自己的生存權,魏淵決定要用那這個自作聰明的王琳來開刀祭旗!


    夜幕降臨,山寨從黃昏時刻的狂熱漸漸恢複了安靜,眾弟兄在魏淵的勸說下各自散去了。空曠的校場上隻剩下了魏淵和張大強兩人。


    “三爺,這事您如何打算?”


    魏淵並沒有在意這問話,他若有所思的說道:


    “大強啊,帶我去見一個人。”


    “誰?”


    “‘混杆子’姚天星!”


    “三爺!使不得啊!這姚天星是響馬出身,一點道義規矩都不講!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無妨,你隻管帶我去便是。我魏淵就怕他有便宜不敢占!”


    看著魏淵高深莫測的表情,張大強傻傻的想不明白,隻得勉強答應了。


    “那三爺準備何時去?”


    “現在!”


    魏淵斬釘截鐵的說道。


    天空中雲霧多多,月亮時而隱時而現。在忽明忽暗的山林中,兩個身影在急速的穿梭著。樹葉劃過身旁發出“嘩嘩”的響聲不時有踩斷樹枝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大聲。


    一處擺設雜亂的大廳內,飛蛾在不斷撞擊著蠟燭外的紙罩子。翅膀碰撞發出的“嗡嗡”聲讓人聽的心煩意亂,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蓬亂著頭發一邊大口的喝著酒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個撲火的飛蛾。


    突然大廳的門被人輕輕的推開了,一股帶有絲絲涼意的夜風灌了進來。在搖曳的燭光下,那隻撲火的飛蛾放棄了剛剛執拗的目標朝著遠處的一盞明燈而去。經過一次又一次的靠近與退縮,那隻飛蛾不斷的接近著燃燒著的火源,最後直至烈火吞噬喪命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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