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散人走後,安頓好有些微醉的周孝正,走出客廳周嬌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再也憋不住笑聲。


    ——她爸說自己小棉襖終於不用手上留印子,終於成功熬過五年,他當老子的非常非常高興。


    張國慶尾隨而上,“媳婦,我也很高興,非常非常非常高興。”


    站在院子,聞言周嬌再次發出一陣陣暢快笑聲。不是為了有個好工作,而是她明白她爸和身旁男人是為她脫離農活而高興。


    “嬌”——從這個名兒,她再次體會到父愛如山。她爸對她最大的期盼無非就是她能過上一個含“嬌”意的日子。


    “哥,我是江山如此多嬌的嬌!不改名兒!”


    夜色下張國慶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看著她閃閃發亮的大眼睛,“好!”她話裏的意思太多,可他懂。


    之前不是沒有無知小輩指著他媳婦的名字露出自以為是的嘴臉,被她當麵懟了,也總算耳根清靜。


    接下來,也許會有更多的狂風暴雨來臨,可他有信心。他隻要能拉住她的手,哪怕在地獄也要闖出一條光明大道。


    周嬌低頭看向被握緊的右手,伸出左手緊緊覆蓋在上。兩雙手的力量很暖和,有他在,她已無懼!


    站了一會,心情平靜後,周嬌拉著他看完兒子們迴了臥室,將挎包遞給他。今晚將要迴很多很多信。


    “明天報到完,我們先給爹娘報喜。”


    “也好,小米這丫頭差不多這兩天要上門。這次托她帶信,正好可以省點錢。孫嬸都已經擔心奶粉不夠吃。”


    開完玩笑,按照慣例,張國慶先看張爹來信。


    二嫂林菊花與二姐張美好都先後在五月份生了丫頭。


    據張爹說陳親家可高興壞了,遇上個熟人就顯擺。比起陳家,他二哥二嫂對小閨女態度就相差太大。


    最後問他們工作確定了沒?暑假要不要帶三個孩子迴趟老家?


    看完張爹來信,張國慶朝周嬌擠擠眼,“有何感想?”


    “難怪張老二不來電報報喜。你說他怎麽還這麽重男輕女?兩兒兩女多好!兩個好呢,老封建!”


    “他那是有病!”罵完自家二哥,他還是先撕開對方信封,打算看看他怎麽說。看完後張國慶真是被氣笑了。


    “你說他怎麽有臉說自己生了女兒擔心我羨慕,所以不拍電報刺激我?我用得了稀罕嗎?他家丫頭片子能比得上我兒子?”


    周嬌無語地搖搖頭。得了,這位估計也重男輕女。真是大哥不說二哥!


    “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嬌嬌你先看看二哥的信,他提到周雪那兒子了。那孩子是跟我們平安同歲吧?”


    周嬌點點頭。


    說起周雪,當初被判了十年,要是沒意外,應該這輩子都出不來。去年梁家聯係上江薑玉,她就順便查了差點遺忘的周雪。


    據說如今對方還在勞改,也沒個親人過去看她一眼。她那王家丈夫當年娶了個不孕媳婦,如今這孩子也不知如何?


    周嬌接過信,略過上麵內容,看完後歎了口氣。王家除了當家人貪汙,其實真是好人家。黃招弟對她無情狠毒,可對女兒還是一片慈母心,也算費勁苦心。


    “他們都是自作自受,你可別同情老周家。你看這孩子過得不是挺好嘛。一個沒法生育的後媽為了養老也不會虐待他。他們一家三口能去北大荒更好,離開了老家,那些曆史就不會被人提起,對這孩子也好。”


    “我沒同情他們,我隻是想起黃招弟。那個女人對自己兒女真是花了不少心思。這人啊,再怎麽惡,還是有善一麵。”


    “管她善惡與否,隻要對你出手,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張國慶翻完幾封信,除了問他們分配到哪?全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他也不耐煩再詳細看一遍。


    “你看完了?他們都怎麽說?”


    “幹媽給我們寄了包裹。林子和套子都打算十一結婚,最遲元旦。讓我們一定想法子到場。其他人都是問我們分配了沒?”


    “看來林子和小慧成了。這兩天他應該也接到分配通知,不知被分配到哪?上次小慧急匆匆地跑過來送了一大袋子東西,話都沒來得及說兩句就跑了。這死丫頭快半年沒出現,也不知又跑到哪?”


    張國慶想起胡小慧見到他老丈人迴來,嚇得立刻跑就好笑。他哥們說的溫柔大方姑娘是誰?


    真被迷昏了腦子!


    “上迴娘說林子有希望來京城上班。那會應該就成了。沒有白家使力,他來不了京城。這小子來信這麽多次,一點風聲也不給我透點,真不夠意思!”


    “要是媛媛兩口子,他們早就跟你咋唿。性格不同而已。”


    張國慶點點頭,取出紙筆打算迴信。這次兩個鐵哥們那就沒必要迴信,估計等信到人也奔赴工作單位。


    “你說我明天報到後成了真正軍人,老家兩個院子是不是該掛上軍屬牌子?”


    周嬌被他的話,給嚇得栽了一個趔趄。你這動機能不能暗點來,還沒去報到就先算計上了。


    “還有你,報到記得看單位給你是22級還是23級?有了之前一等功,不出意外你等於已經轉正就是22級,有56塊,要是給你23級隻有49塊多點。”


    “加上七七八八的補貼,這麽看來我們倆人工資還是不少。住院不花錢、三個兒子上托兒所也不用花錢,還有每個節假日福利。真是太值了,老子也要為有一天能免費坐小轎車奮鬥!”


    “當初第一次領到32塊還樂了一整天,想想真沒出息!這麽好的消息得告訴爹娘,他老兒子一家子是真正吃上鐵飯碗。”


    “難怪套子在信裏說自個笑著睡醒。可不是嘛,他們小兩口一點兒也沒負擔,連個孩子也沒,天天下館子也不怕。”


    看著張國慶邊念念叨叨,邊埋頭迴信,周嬌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傻子從黑市裏一麻袋一麻袋的現金搬迴家都沒這麽高興。


    果然正途得來還是不一樣!


    隨後周嬌按照他的思路,越想越發覺得這日子還真不錯。難怪方飛幾位說他們熬了這麽年也不如他們大學生轉正來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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