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淚下。待妾妃歌舞一迴，聊以解憂如何？”
孟小冬看著林牧，手微微顫抖，口中說道，
“有勞妃子——”
林牧則是一拉披風，側著身子，看著孟小冬，說道，
“妾妃獻醜了——”
最後一個“了”字，林牧的聲音從高到低，最後讓人都聽不到了，但是當人們都以為結束的時候，聲音再次響起，而且還是越來越高，最後，直接衝上了雲霄！
這一個轉音，瞬間就讓現場的戲迷們炸鍋了！
雖然其他三位名旦的轉音都各有千秋，但是程派的這種斷音之後的轉音高腔，則是獨樹一幟的。
聲斷而氣不斷，氣斷而聲不斷。
其實很多人都認為，程硯秋對於唱腔的研究要比梅蘭芳更深。
之所以後世梅蘭芳的成就比程硯秋要高，其實還是因為程硯秋的個人問題。
梅蘭芳從來不計較別人學他，反而他還會很支持！
而程硯秋則是不喜歡別人學他，甚至於曾經公開表示，你們學我，就是在罵我！
就連他的徒弟陳麗芳，就是因為死學他，讓他十分的反感，最後都沒有真正的教他東西。
任何一個流派想要成功，不但要求創立人非常的厲害，而且他還需要有一大群的傳承人和追隨者。
在這一點上，程硯秋就吃了大虧，他不喜歡收徒，很多徒弟都是他被迫收下來的，也沒有怎麽認真的教過。
再加上程硯秋那副古怪的脾氣，讓很多人都不太喜歡他！
但是，從來都沒有人敢於否認程派的偉大！
……
等到林牧再次登台，身上礙事的披風已經褪去，那件金光閃閃的魚鱗甲就顯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由於之前的林牧一直都穿著披風，所以，魚鱗甲隻能看到隻鱗半爪，但是，就已經足夠驚豔了！
而這一次，這件金絲走線，緙絲圖案的魚鱗甲完全的展現了眾人的麵前，瞬間就讓大家挪不開眼睛了！
別說戲迷們了，包廂裏的那三大名旦一個個都是將腦袋湊到了窗戶口，貪婪的看著林牧身上的魚鱗甲，恨不得以身代之。
“我的天啊，這魚鱗甲，穿在身上，那該是什麽感覺啊！”
荀慧生的眼睛都要拉絲了！
尚小雲也是喘著粗氣，一雙虎目狠狠的盯著魚鱗甲，恨不得衝上去把林牧給扒光了！
程硯秋更是眼神迷離，看著林牧，他已經將自己給代入進去了！
顱內高潮！
林牧單手拿著寶劍，背在身後，緩緩的後退著從上場門走了出來！
一步一顫，一步一頓，林牧一步步的走到了台中間，猛地一迴頭，拿著寶劍的手轉了一圈，另一隻手在頭頂來了一個劍指！
此時的林牧，仿佛跟換了個人似的，一身淩厲的氣勢，讓台下的不少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包廂裏，程硯秋和荀慧生都沒有什麽反應，隻有尚小雲的眼睛裏露出了一抹驚芒！
好強的煞氣啊！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
“解君憂悶舞婆娑——”
“嬴秦無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幹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敗興亡一刹那——”
“寬心飲酒寶帳坐——”
林牧一邊唱著，一邊舞動著手中的雙劍。
其實，從1922年《霸王別姬》首演到現在，已經有十三年之久了。
梅蘭芳也已經將這一段劍舞的細節完成到位了！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招式，都非常的完美！
很多學唱這出戲的角兒們，也都是完全的按照梅蘭芳的劍舞招式來的！
但是，當林牧的劍舞出來的時候，台下的戲迷們都驚呆了！
因為，林牧的劍舞跟梅蘭芳的劍舞，完全的不一樣！
【《公孫劍舞》：唐朝開元盛世時宮廷第一舞人公孫大娘的絕世劍舞。】
這是林牧在約戰梅蘭芳之後，在係統那裏專門定製的用來打敗梅蘭芳的獨門暗器！
敢於當眾挑戰梅蘭芳，而且還是《霸王別姬》這出梅蘭芳最拿手的戲目，林牧要是不開掛，怎麽贏！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
這首著名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正是詩聖杜甫所做。
林牧也是從這裏找到的突破口！
你梅蘭芳的劍舞再厲害，能有這位公孫大娘牛逼嗎？
係統定製出來的《公孫劍舞》也是讓林牧驚為天人。
雖然他也會舞劍，但是看到腦海中公孫大娘的劍舞時，林牧終於體會到了杜甫在寫那首詩時候的心情！
青山低頭、風雲變色、矯如龍祥、光曜九日！
麵對強敵，林牧也是絲毫沒有鬆懈，口中唱著，手中舞著，將現場所有人都給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別說他們了，就連站在台上的孟小冬都是看的心馳神往。
之前兩人排練的時候，這裏林牧都是直接略過了，所以，她也沒有見過這套劍舞！
後台的眾人也都是一個個跟鴨子聽雷一樣，張著嘴，看著台上宛若蛟龍的劍舞，阿巴阿巴的說不出話來！
楊小樓也是看得汗毛都豎了起來！
在別人的眼中，林牧的劍舞隻是好看，但是在楊小樓看來，林牧的劍舞中暗藏著殺招，隨時都能夠取人性命！
看著如此優秀的林牧，楊小樓的那種迫切感也是越來越強了！
“好家夥，這要是再不趕緊舉行拜師儀式，估計自己都不配當他師父了！”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林牧的境界，已經達到了暗勁中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知道，當時他從魔都離開的時候，林牧才剛剛達到明勁巔峰。
按照正常武者的進階，從明勁巔峰到達暗勁中期，最少也要三五年的時間！
但是，林牧竟然連一個月都不到，就完成了三級跳。
楊小樓都有點懷疑這小子當初是不是隱藏實力了！
隨著林牧的劍舞越來越快，越來越精彩，台下的戲迷們終於反應過來了！
於是，驚天動地的掌聲和叫好聲開始不斷的響起。
全場的戲迷們根本都坐不住了，全都站了起來，甚至有人站在凳子上為林牧鼓掌。
大家都看慣了梅蘭芳的劍舞，都以為這已經是劍舞的巔峰之作了！
但是，當林牧的劍舞出來之後，現場所有看過梅蘭芳劍舞的人都在心中有了一個答案！
梅不如林！
程硯秋整個人都跟瘋魔了一樣，身子都快要探出窗口了，要不是後麵尚小雲拉了他一把，估計他就要從二樓掉下去了！
這要是掉下去砸到誰了，估計那人必死無疑。
尚小雲這也是救了下麵那人一命！
其他包廂裏的同行們也都是坐不住了！
雖然之前林牧的表現足夠精彩，但是在他們的心中，還是覺得梅蘭芳的虞姬更勝半籌！
然而，當這一段劍舞出來之後，他們的腦海中，隻剩下了林牧一個人！
梅蘭芳？
誰呀？
不認識！
別碰瓷！
……
開明戲院！
此時戲院中十分的安靜，大家都在癡迷的欣賞著梅蘭芳的劍舞。
突然，遠遠的傳來了一陣掌聲和叫好聲，聲音之大，就算是隔著外麵的那些戲迷們，開明戲院裏的戲迷都能夠聽得到！
“切，不知道花了多少錢，請了這麽多的托！”
“就是，我就不信那個毛頭小子還能比梅郎更好！”
“這個年頭啊，想要碰瓷梅郎的人太多了！”
“就是，一個從南方來的老生，竟然敢挑戰梅郎的青衣，他是瘋了吧！”
“切，估計都是那群程迷們搞出來的，真是病急亂投醫啊，他們的主子都贏不了梅郎，更何況這個外行了！”
眾人一邊欣賞著梅郎的劍舞，一邊吐槽著對麵的林牧。
他們才不會相信對麵的林牧有什麽能耐呢！
一個老生，要來跟梅蘭芳pk青衣，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就是梅郎心軟，要是換了他們，直接上去給林牧一個嘴巴子，讓他撒泡尿照照自己！
什麽東西！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有幾個好奇心重的梅黨人士也跑到了對麵去探聽虛實！
一開始，雖然他們也驚訝於林牧的實力如此強悍，但是在他們心中，林牧也就是跟程硯秋持平，根本無法打擊到梅蘭芳的地位！
但是，等到劍舞出現的時候，他們全都傻眼了！
看著林牧那精妙絕倫的劍舞，這些梅黨全都跪了！
甚至於，他們的內心已經開始崇拜林牧了！
他們喜歡梅蘭芳，就是單純的崇拜梅蘭芳的藝術，認為梅蘭芳的京劇無人能敵！
這麽多年來，梅蘭芳的強大也是慢慢的鞏固著他們內心的這種想法！
但是，林牧的表現，將他們心中的這座堡壘給摧毀了！
“宣倜兄，你說婉華能贏嗎？”
一個中年人呆呆的看著台上的林牧，口中輕輕的問道！
被問的中年人，正是梅黨三巨頭之一的“李釋戡”。
李釋戡，號宣倜，早年間到腳盆雞留學，迴國之後在軍界任職，被袁世凱所冷落，後來醉心於戲劇，加入到了梅黨中，成為了梅蘭芳主要的編劇之一。
其實，梅黨最開始，就是由一群被袁世凱所冷落的將軍成立的。
可以說，沒有梅黨，就沒有現在的梅蘭芳。
李釋戡看著台上威風八麵的林牧，強行的壓下了心中的那一抹讚歎，嘴硬的說道，
“當然，婉華的實力，你我還不清楚嗎，這小子隻不過是用了一些歪門邪道而已，不算什麽！”
其他幾人也沒有反駁，他們自己的心裏都有各自的想法。
要知道，梅黨的內部也是很不少的山頭！
當初梅蘭芳跟孟小冬好的時候，梅黨就差點解散了！
在當初的梅黨中，有人支持梅蘭芳的夫人，也有人支持孟小冬，兩派紛爭不斷。
支持孟小冬的那批人主要是因為梅蘭芳的夫人把控著梅蘭芳的財政大權，他們必須要打破這種局麵，將梅蘭芳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然而，那些支持梅蘭芳夫人的梅黨則是百般的阻撓，甚至於煽風點火，讓夫人最終也沒有允許孟小冬入門！
最終的結果也都知道了，梅蘭芳無奈隻能和孟小冬分手！
而梅黨內部的紛爭，卻是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畢竟，梅蘭芳這麽大的一個名角兒，牽扯到了利益和聲望都是無比巨大的。
所有人都想從梅蘭芳身上分一杯羹，然而，總有人不滿足。
李釋戡在心中歎了口氣，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也許這個年輕人，會讓梅黨多年的謀劃毀於一旦啊！
不行，梅蘭芳絕對不能輸！
李釋戡的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殺意！
而任何人都沒有發現，正在台上舞劍的林牧嘴角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意思了！
……
接下來的劇情已經不重要了！
一段八分鍾左右的劍舞，戲迷們的掌聲和歡唿聲一直都沒有停下來，就跟火上澆油一般，這股火是越燒越旺！
兩座戲院中間的那群戲迷們都是紛紛將頭看向了中華戲院！
他們也十分的好奇，這中華戲院裏到底是出了什麽狀況啊，居然能夠讓大家這麽長時間的鼓掌。
“會不會是裏麵有人在唱粉戲啊？”
一個相貌猥瑣的中年人摸著自己的下巴，一臉淫邪的說道！
周圍的人都是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
臭流氓！
不要臉！
不過，他們也是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中華戲院，這掌聲不太對勁啊！
難道裏麵真的在唱粉戲嗎？
他們也是經曆過當初那個混亂的時代，不少京劇演員為了能夠多賣票，多賺錢，就穿著很暴露的服裝，在台上表演一些擦邊的劇情。
像什麽《貴妃醉酒》，《遊龍戲鳳》，《戰宛城》，都是鼎鼎大名的粉戲！
尤其是《戰宛城》，居然有一個戲班，把床都給抬到戲台上了，拉上帷幕，瘋狂的搖床，最後，竟然從裏麵潑出來一些雞蛋清。
可以說是非常的露骨了！
但是，自從馬連良，梅蘭芳等人站穩腳跟之後，就開始對舞台進行了大規模的淨化。
像這種露骨的戲，明麵上已經禁止了，但是一些偏僻的縣城，還是屢禁不止的！
但是，在京城，基本上，這種粉戲，已經沒有生存空間了！
……
隨著虞姬的自刎，這場戲也是落下了帷幕！
台下的戲迷們眼中帶著淚花，激動地掌聲雷動！
程硯秋更是將自己的巴掌拍的震天響，眼淚婆娑的，這場演出對他來說，意義重大！
他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看完林牧的表演，程硯秋感覺自己有種通透感，甚至於很多之前想不通的地方，全都想明白了！
林牧帶著自己的班底，開始出來謝幕，又再次引起了全場的尖叫聲。
而對麵的開明戲院，梅蘭芳唱完戲之後，就一身疲憊的迴到了後台，坐在那裏，慢慢的喝著參茶！
看著鏡子裏已經不再年輕的自己，梅蘭芳的心頭也是有一種悵然！
“婉華，今天唱的不錯啊，後麵卯上了，尤其是那段劍舞，真的是絕了，最後的下腰，太完美了！”
齊如山摸著下巴上的胡須，笑眯眯的看著梅蘭芳！
齊如山作為梅蘭芳的最強編劇，對於梅蘭芳的幫助是巨大的！
梅蘭芳還沒有說話，就看到李釋戡等人從外麵挑簾走了進來！
看到李釋戡，齊如山笑著問道，
“宣倜兄，對麵的表現如何啊？”
李釋戡等人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齊如山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一臉鄭重的問道，
“怎麽，那小子有活兒？”
其中一人苦笑了一聲，說道，
“齊兄，那林老板何止是有活兒啊，他有大活兒，前麵的唱念就不說了，最後的那一段劍舞，……”
他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卸妝的梅蘭芳，咽了口口水，說道，
“婉華不如啊！”
聽到這話，齊如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的脫口而出，
“這怎麽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的，婉華的劍舞還能輸？”
輸字出口，齊如山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梅蘭芳的手也定住了！
自己的劍舞，輸了？
這怎麽可能啊！
這一段劍舞，前後打磨了十年左右！
梅蘭芳因為這段劍舞，不知道請教了多少劍術大師，將他們的劍術理念都融入其中，經曆了上百場的演出，才有了今天這一段精妙無雙的劍舞！
要說別的輸了，梅蘭芳還能承認！
但是，劍舞輸了，梅蘭芳是絕對不能認的！
梅蘭芳緩緩的轉過身，看向了李釋戡，問道，
“宣倜兄，林老板的劍舞，我真的不如嗎？”
看著梅蘭芳那灼灼的目光，李釋戡想要說不是，但是腦海中林牧那動人的身姿，讓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看到李釋戡的表情，梅蘭芳的心頭狠狠的一縮！
此時的梅蘭芳感覺到一陣恍惚。
多少年了，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有輸過了！
梅蘭芳輕輕的靠在椅子上，臉上的妝還沒有卸，依舊還是那麽的美。
“輸了！”
“我竟然真的輸了？”
“哈哈哈——”
梅蘭芳的笑聲本來很小，但是慢慢的變大，眾人都是用擔心的目光看著梅蘭芳，生怕他出什麽事！
齊如山也是上前勸說道，
“婉華，你還沒輸，這場對台的勝負手是戲迷，又不是咱們，宣倜兄他們說了也不算啊，隻要戲迷們覺得你好，那勝利的還是你啊！”
雖然這話有些狡辯的味道，其他人也都是跟著附和了起來！
梅蘭芳笑得眼角都流下了眼淚，伸手擦了擦，搖著頭說道，
“我沒事，我隻是感覺到有些輕鬆了。”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莫名其妙！
梅蘭芳伸手在自己的嘴上摸了摸，紅色的唇油就粘在了手指上，捏了捏，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些年來，我頭上的榮譽越來越多，我身上的擔子也就越來越大，壓力也是壓得我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梅蘭芳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傷感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就算是自己保養的再好，也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襲，眼角處的魚尾紋，早就已經悄悄的長出來了。
“但是，我現在已經四十歲了，不再年輕，現在能夠依舊能夠登台，全靠著座兒們的抬愛，我已經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了！”
“我也希望有更多的後起之秀能夠站出來，扛起這麵大旗，也讓我能夠清閑一二。”
梅蘭芳轉過身，看著麵前這些麵色複雜的梅黨，嘴角微微一翹，站起身來，說道，
“當然，我梅蘭芳也不會這麽輕易認輸的！”
……
當天夜裏，京城的各大報紙全都是開足了馬力，這場對台戲簡直是太精彩了！
連梅蘭芳都卯上了，後半場的表演，可以說是巔峰之作。
而讓人更加震驚的是林牧，這個從魔都遠道而來的過江龍，果然不是易與之輩。
不但有著精湛的程派唱腔，而且最後的劍舞，可以說是驚世駭俗，不少媒體人都紛紛表示，這一段劍舞，平生僅見！
而那些看過了林牧表演的梨園同仁們，都是默契的並沒有開口！
就連激動到極點的程硯秋在麵對媒體的時候，也都是三緘其口。
畢竟這次的對決，並非單單是林牧和梅蘭芳的對決，隱隱已經有了南北之爭的味道。
但是那些媒體人和評論家們，都像是過年一樣的興奮。
多少年了，終於有一個能夠挑戰梅蘭芳的人出現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身上的話題性，太強了！
來自魔都，南北之爭。
孟小冬的師弟，為師姐討公道。
程派唱腔，梅程之爭。
最奇妙的是，林牧是老生應工，居然用青衣挑戰梅蘭芳，而且絲毫不弱於梅蘭芳！
每一個話題，都能夠讓這些媒體人們瞬間有無數個切入點來描述這次的對台戲。
京城大部分的媒體人和評論家其實都前往了中華戲院，畢竟梅蘭芳他們看得太多了，閉著眼都知道梅蘭芳會唱成什麽樣！
但是，這個叫林牧的年輕人，實在是太神秘了！
然而，當他們聽到林牧的唱腔，看到林牧的劍舞之後，這些人全都傻了！
這年輕人，也太厲害了吧！
尤其是最後的那一段劍舞，讓很多人都瞬間想起了杜甫的那首詩！
請原諒他們的詞窮，因為杜甫已經珠玉在前了。
“賣報賣報，魔都新貴林老板大戰伶界大王梅老板了——”
“看報了，林老板一舞動乾坤，梅老板不敵少年郎——”
“程派林少力壓梅派，梅蘭芳折戟開明戲院——”
第二天一早，各大報紙全都在頭版頭條對於梅蘭芳和林牧的對台戲進行了刊登，一時間，洛陽紙貴。
孟小冬看著林牧，手微微顫抖，口中說道，
“有勞妃子——”
林牧則是一拉披風，側著身子，看著孟小冬，說道，
“妾妃獻醜了——”
最後一個“了”字，林牧的聲音從高到低，最後讓人都聽不到了，但是當人們都以為結束的時候，聲音再次響起，而且還是越來越高，最後，直接衝上了雲霄！
這一個轉音，瞬間就讓現場的戲迷們炸鍋了！
雖然其他三位名旦的轉音都各有千秋，但是程派的這種斷音之後的轉音高腔，則是獨樹一幟的。
聲斷而氣不斷，氣斷而聲不斷。
其實很多人都認為，程硯秋對於唱腔的研究要比梅蘭芳更深。
之所以後世梅蘭芳的成就比程硯秋要高，其實還是因為程硯秋的個人問題。
梅蘭芳從來不計較別人學他，反而他還會很支持！
而程硯秋則是不喜歡別人學他，甚至於曾經公開表示，你們學我，就是在罵我！
就連他的徒弟陳麗芳，就是因為死學他，讓他十分的反感，最後都沒有真正的教他東西。
任何一個流派想要成功，不但要求創立人非常的厲害，而且他還需要有一大群的傳承人和追隨者。
在這一點上，程硯秋就吃了大虧，他不喜歡收徒，很多徒弟都是他被迫收下來的，也沒有怎麽認真的教過。
再加上程硯秋那副古怪的脾氣，讓很多人都不太喜歡他！
但是，從來都沒有人敢於否認程派的偉大！
……
等到林牧再次登台，身上礙事的披風已經褪去，那件金光閃閃的魚鱗甲就顯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由於之前的林牧一直都穿著披風，所以，魚鱗甲隻能看到隻鱗半爪，但是，就已經足夠驚豔了！
而這一次，這件金絲走線，緙絲圖案的魚鱗甲完全的展現了眾人的麵前，瞬間就讓大家挪不開眼睛了！
別說戲迷們了，包廂裏的那三大名旦一個個都是將腦袋湊到了窗戶口，貪婪的看著林牧身上的魚鱗甲，恨不得以身代之。
“我的天啊，這魚鱗甲，穿在身上，那該是什麽感覺啊！”
荀慧生的眼睛都要拉絲了！
尚小雲也是喘著粗氣，一雙虎目狠狠的盯著魚鱗甲，恨不得衝上去把林牧給扒光了！
程硯秋更是眼神迷離，看著林牧，他已經將自己給代入進去了！
顱內高潮！
林牧單手拿著寶劍，背在身後，緩緩的後退著從上場門走了出來！
一步一顫，一步一頓，林牧一步步的走到了台中間，猛地一迴頭，拿著寶劍的手轉了一圈，另一隻手在頭頂來了一個劍指！
此時的林牧，仿佛跟換了個人似的，一身淩厲的氣勢，讓台下的不少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包廂裏，程硯秋和荀慧生都沒有什麽反應，隻有尚小雲的眼睛裏露出了一抹驚芒！
好強的煞氣啊！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
“解君憂悶舞婆娑——”
“嬴秦無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幹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敗興亡一刹那——”
“寬心飲酒寶帳坐——”
林牧一邊唱著，一邊舞動著手中的雙劍。
其實，從1922年《霸王別姬》首演到現在，已經有十三年之久了。
梅蘭芳也已經將這一段劍舞的細節完成到位了！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招式，都非常的完美！
很多學唱這出戲的角兒們，也都是完全的按照梅蘭芳的劍舞招式來的！
但是，當林牧的劍舞出來的時候，台下的戲迷們都驚呆了！
因為，林牧的劍舞跟梅蘭芳的劍舞，完全的不一樣！
【《公孫劍舞》：唐朝開元盛世時宮廷第一舞人公孫大娘的絕世劍舞。】
這是林牧在約戰梅蘭芳之後，在係統那裏專門定製的用來打敗梅蘭芳的獨門暗器！
敢於當眾挑戰梅蘭芳，而且還是《霸王別姬》這出梅蘭芳最拿手的戲目，林牧要是不開掛，怎麽贏！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
這首著名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正是詩聖杜甫所做。
林牧也是從這裏找到的突破口！
你梅蘭芳的劍舞再厲害，能有這位公孫大娘牛逼嗎？
係統定製出來的《公孫劍舞》也是讓林牧驚為天人。
雖然他也會舞劍，但是看到腦海中公孫大娘的劍舞時，林牧終於體會到了杜甫在寫那首詩時候的心情！
青山低頭、風雲變色、矯如龍祥、光曜九日！
麵對強敵，林牧也是絲毫沒有鬆懈，口中唱著，手中舞著，將現場所有人都給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別說他們了，就連站在台上的孟小冬都是看的心馳神往。
之前兩人排練的時候，這裏林牧都是直接略過了，所以，她也沒有見過這套劍舞！
後台的眾人也都是一個個跟鴨子聽雷一樣，張著嘴，看著台上宛若蛟龍的劍舞，阿巴阿巴的說不出話來！
楊小樓也是看得汗毛都豎了起來！
在別人的眼中，林牧的劍舞隻是好看，但是在楊小樓看來，林牧的劍舞中暗藏著殺招，隨時都能夠取人性命！
看著如此優秀的林牧，楊小樓的那種迫切感也是越來越強了！
“好家夥，這要是再不趕緊舉行拜師儀式，估計自己都不配當他師父了！”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林牧的境界，已經達到了暗勁中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知道，當時他從魔都離開的時候，林牧才剛剛達到明勁巔峰。
按照正常武者的進階，從明勁巔峰到達暗勁中期，最少也要三五年的時間！
但是，林牧竟然連一個月都不到，就完成了三級跳。
楊小樓都有點懷疑這小子當初是不是隱藏實力了！
隨著林牧的劍舞越來越快，越來越精彩，台下的戲迷們終於反應過來了！
於是，驚天動地的掌聲和叫好聲開始不斷的響起。
全場的戲迷們根本都坐不住了，全都站了起來，甚至有人站在凳子上為林牧鼓掌。
大家都看慣了梅蘭芳的劍舞，都以為這已經是劍舞的巔峰之作了！
但是，當林牧的劍舞出來之後，現場所有看過梅蘭芳劍舞的人都在心中有了一個答案！
梅不如林！
程硯秋整個人都跟瘋魔了一樣，身子都快要探出窗口了，要不是後麵尚小雲拉了他一把，估計他就要從二樓掉下去了！
這要是掉下去砸到誰了，估計那人必死無疑。
尚小雲這也是救了下麵那人一命！
其他包廂裏的同行們也都是坐不住了！
雖然之前林牧的表現足夠精彩，但是在他們的心中，還是覺得梅蘭芳的虞姬更勝半籌！
然而，當這一段劍舞出來之後，他們的腦海中，隻剩下了林牧一個人！
梅蘭芳？
誰呀？
不認識！
別碰瓷！
……
開明戲院！
此時戲院中十分的安靜，大家都在癡迷的欣賞著梅蘭芳的劍舞。
突然，遠遠的傳來了一陣掌聲和叫好聲，聲音之大，就算是隔著外麵的那些戲迷們，開明戲院裏的戲迷都能夠聽得到！
“切，不知道花了多少錢，請了這麽多的托！”
“就是，我就不信那個毛頭小子還能比梅郎更好！”
“這個年頭啊，想要碰瓷梅郎的人太多了！”
“就是，一個從南方來的老生，竟然敢挑戰梅郎的青衣，他是瘋了吧！”
“切，估計都是那群程迷們搞出來的，真是病急亂投醫啊，他們的主子都贏不了梅郎，更何況這個外行了！”
眾人一邊欣賞著梅郎的劍舞，一邊吐槽著對麵的林牧。
他們才不會相信對麵的林牧有什麽能耐呢！
一個老生，要來跟梅蘭芳pk青衣，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就是梅郎心軟，要是換了他們，直接上去給林牧一個嘴巴子，讓他撒泡尿照照自己！
什麽東西！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有幾個好奇心重的梅黨人士也跑到了對麵去探聽虛實！
一開始，雖然他們也驚訝於林牧的實力如此強悍，但是在他們心中，林牧也就是跟程硯秋持平，根本無法打擊到梅蘭芳的地位！
但是，等到劍舞出現的時候，他們全都傻眼了！
看著林牧那精妙絕倫的劍舞，這些梅黨全都跪了！
甚至於，他們的內心已經開始崇拜林牧了！
他們喜歡梅蘭芳，就是單純的崇拜梅蘭芳的藝術，認為梅蘭芳的京劇無人能敵！
這麽多年來，梅蘭芳的強大也是慢慢的鞏固著他們內心的這種想法！
但是，林牧的表現，將他們心中的這座堡壘給摧毀了！
“宣倜兄，你說婉華能贏嗎？”
一個中年人呆呆的看著台上的林牧，口中輕輕的問道！
被問的中年人，正是梅黨三巨頭之一的“李釋戡”。
李釋戡，號宣倜，早年間到腳盆雞留學，迴國之後在軍界任職，被袁世凱所冷落，後來醉心於戲劇，加入到了梅黨中，成為了梅蘭芳主要的編劇之一。
其實，梅黨最開始，就是由一群被袁世凱所冷落的將軍成立的。
可以說，沒有梅黨，就沒有現在的梅蘭芳。
李釋戡看著台上威風八麵的林牧，強行的壓下了心中的那一抹讚歎，嘴硬的說道，
“當然，婉華的實力，你我還不清楚嗎，這小子隻不過是用了一些歪門邪道而已，不算什麽！”
其他幾人也沒有反駁，他們自己的心裏都有各自的想法。
要知道，梅黨的內部也是很不少的山頭！
當初梅蘭芳跟孟小冬好的時候，梅黨就差點解散了！
在當初的梅黨中，有人支持梅蘭芳的夫人，也有人支持孟小冬，兩派紛爭不斷。
支持孟小冬的那批人主要是因為梅蘭芳的夫人把控著梅蘭芳的財政大權，他們必須要打破這種局麵，將梅蘭芳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然而，那些支持梅蘭芳夫人的梅黨則是百般的阻撓，甚至於煽風點火，讓夫人最終也沒有允許孟小冬入門！
最終的結果也都知道了，梅蘭芳無奈隻能和孟小冬分手！
而梅黨內部的紛爭，卻是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畢竟，梅蘭芳這麽大的一個名角兒，牽扯到了利益和聲望都是無比巨大的。
所有人都想從梅蘭芳身上分一杯羹，然而，總有人不滿足。
李釋戡在心中歎了口氣，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也許這個年輕人，會讓梅黨多年的謀劃毀於一旦啊！
不行，梅蘭芳絕對不能輸！
李釋戡的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殺意！
而任何人都沒有發現，正在台上舞劍的林牧嘴角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意思了！
……
接下來的劇情已經不重要了！
一段八分鍾左右的劍舞，戲迷們的掌聲和歡唿聲一直都沒有停下來，就跟火上澆油一般，這股火是越燒越旺！
兩座戲院中間的那群戲迷們都是紛紛將頭看向了中華戲院！
他們也十分的好奇，這中華戲院裏到底是出了什麽狀況啊，居然能夠讓大家這麽長時間的鼓掌。
“會不會是裏麵有人在唱粉戲啊？”
一個相貌猥瑣的中年人摸著自己的下巴，一臉淫邪的說道！
周圍的人都是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
臭流氓！
不要臉！
不過，他們也是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中華戲院，這掌聲不太對勁啊！
難道裏麵真的在唱粉戲嗎？
他們也是經曆過當初那個混亂的時代，不少京劇演員為了能夠多賣票，多賺錢，就穿著很暴露的服裝，在台上表演一些擦邊的劇情。
像什麽《貴妃醉酒》，《遊龍戲鳳》，《戰宛城》，都是鼎鼎大名的粉戲！
尤其是《戰宛城》，居然有一個戲班，把床都給抬到戲台上了，拉上帷幕，瘋狂的搖床，最後，竟然從裏麵潑出來一些雞蛋清。
可以說是非常的露骨了！
但是，自從馬連良，梅蘭芳等人站穩腳跟之後，就開始對舞台進行了大規模的淨化。
像這種露骨的戲，明麵上已經禁止了，但是一些偏僻的縣城，還是屢禁不止的！
但是，在京城，基本上，這種粉戲，已經沒有生存空間了！
……
隨著虞姬的自刎，這場戲也是落下了帷幕！
台下的戲迷們眼中帶著淚花，激動地掌聲雷動！
程硯秋更是將自己的巴掌拍的震天響，眼淚婆娑的，這場演出對他來說，意義重大！
他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看完林牧的表演，程硯秋感覺自己有種通透感，甚至於很多之前想不通的地方，全都想明白了！
林牧帶著自己的班底，開始出來謝幕，又再次引起了全場的尖叫聲。
而對麵的開明戲院，梅蘭芳唱完戲之後，就一身疲憊的迴到了後台，坐在那裏，慢慢的喝著參茶！
看著鏡子裏已經不再年輕的自己，梅蘭芳的心頭也是有一種悵然！
“婉華，今天唱的不錯啊，後麵卯上了，尤其是那段劍舞，真的是絕了，最後的下腰，太完美了！”
齊如山摸著下巴上的胡須，笑眯眯的看著梅蘭芳！
齊如山作為梅蘭芳的最強編劇，對於梅蘭芳的幫助是巨大的！
梅蘭芳還沒有說話，就看到李釋戡等人從外麵挑簾走了進來！
看到李釋戡，齊如山笑著問道，
“宣倜兄，對麵的表現如何啊？”
李釋戡等人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齊如山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一臉鄭重的問道，
“怎麽，那小子有活兒？”
其中一人苦笑了一聲，說道，
“齊兄，那林老板何止是有活兒啊，他有大活兒，前麵的唱念就不說了，最後的那一段劍舞，……”
他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卸妝的梅蘭芳，咽了口口水，說道，
“婉華不如啊！”
聽到這話，齊如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的脫口而出，
“這怎麽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的，婉華的劍舞還能輸？”
輸字出口，齊如山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梅蘭芳的手也定住了！
自己的劍舞，輸了？
這怎麽可能啊！
這一段劍舞，前後打磨了十年左右！
梅蘭芳因為這段劍舞，不知道請教了多少劍術大師，將他們的劍術理念都融入其中，經曆了上百場的演出，才有了今天這一段精妙無雙的劍舞！
要說別的輸了，梅蘭芳還能承認！
但是，劍舞輸了，梅蘭芳是絕對不能認的！
梅蘭芳緩緩的轉過身，看向了李釋戡，問道，
“宣倜兄，林老板的劍舞，我真的不如嗎？”
看著梅蘭芳那灼灼的目光，李釋戡想要說不是，但是腦海中林牧那動人的身姿，讓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看到李釋戡的表情，梅蘭芳的心頭狠狠的一縮！
此時的梅蘭芳感覺到一陣恍惚。
多少年了，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有輸過了！
梅蘭芳輕輕的靠在椅子上，臉上的妝還沒有卸，依舊還是那麽的美。
“輸了！”
“我竟然真的輸了？”
“哈哈哈——”
梅蘭芳的笑聲本來很小，但是慢慢的變大，眾人都是用擔心的目光看著梅蘭芳，生怕他出什麽事！
齊如山也是上前勸說道，
“婉華，你還沒輸，這場對台的勝負手是戲迷，又不是咱們，宣倜兄他們說了也不算啊，隻要戲迷們覺得你好，那勝利的還是你啊！”
雖然這話有些狡辯的味道，其他人也都是跟著附和了起來！
梅蘭芳笑得眼角都流下了眼淚，伸手擦了擦，搖著頭說道，
“我沒事，我隻是感覺到有些輕鬆了。”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莫名其妙！
梅蘭芳伸手在自己的嘴上摸了摸，紅色的唇油就粘在了手指上，捏了捏，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些年來，我頭上的榮譽越來越多，我身上的擔子也就越來越大，壓力也是壓得我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梅蘭芳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傷感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就算是自己保養的再好，也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襲，眼角處的魚尾紋，早就已經悄悄的長出來了。
“但是，我現在已經四十歲了，不再年輕，現在能夠依舊能夠登台，全靠著座兒們的抬愛，我已經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了！”
“我也希望有更多的後起之秀能夠站出來，扛起這麵大旗，也讓我能夠清閑一二。”
梅蘭芳轉過身，看著麵前這些麵色複雜的梅黨，嘴角微微一翹，站起身來，說道，
“當然，我梅蘭芳也不會這麽輕易認輸的！”
……
當天夜裏，京城的各大報紙全都是開足了馬力，這場對台戲簡直是太精彩了！
連梅蘭芳都卯上了，後半場的表演，可以說是巔峰之作。
而讓人更加震驚的是林牧，這個從魔都遠道而來的過江龍，果然不是易與之輩。
不但有著精湛的程派唱腔，而且最後的劍舞，可以說是驚世駭俗，不少媒體人都紛紛表示，這一段劍舞，平生僅見！
而那些看過了林牧表演的梨園同仁們，都是默契的並沒有開口！
就連激動到極點的程硯秋在麵對媒體的時候，也都是三緘其口。
畢竟這次的對決，並非單單是林牧和梅蘭芳的對決，隱隱已經有了南北之爭的味道。
但是那些媒體人和評論家們，都像是過年一樣的興奮。
多少年了，終於有一個能夠挑戰梅蘭芳的人出現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身上的話題性，太強了！
來自魔都，南北之爭。
孟小冬的師弟，為師姐討公道。
程派唱腔，梅程之爭。
最奇妙的是，林牧是老生應工，居然用青衣挑戰梅蘭芳，而且絲毫不弱於梅蘭芳！
每一個話題，都能夠讓這些媒體人們瞬間有無數個切入點來描述這次的對台戲。
京城大部分的媒體人和評論家其實都前往了中華戲院，畢竟梅蘭芳他們看得太多了，閉著眼都知道梅蘭芳會唱成什麽樣！
但是，這個叫林牧的年輕人，實在是太神秘了！
然而，當他們聽到林牧的唱腔，看到林牧的劍舞之後，這些人全都傻了！
這年輕人，也太厲害了吧！
尤其是最後的那一段劍舞，讓很多人都瞬間想起了杜甫的那首詩！
請原諒他們的詞窮，因為杜甫已經珠玉在前了。
“賣報賣報，魔都新貴林老板大戰伶界大王梅老板了——”
“看報了，林老板一舞動乾坤，梅老板不敵少年郎——”
“程派林少力壓梅派，梅蘭芳折戟開明戲院——”
第二天一早，各大報紙全都在頭版頭條對於梅蘭芳和林牧的對台戲進行了刊登，一時間，洛陽紙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