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穀被刮倒了?”金鋒追問道:“刮倒了多少?”


    “雨下得太大了,我又著急迴來複命,沒有看清楚。”


    親衛迴答道:“要不然我再去看看?”


    他還沒說完,就看到魏無涯跑了出去。


    此時已經入秋,天氣已經有點涼了,淋了雨很容易生病。


    金鋒喊了一聲,見魏無涯沒有停下來,便要出去追,卻被鐵錘攔了下來。


    “先生,把蓑衣穿上!”


    鐵錘示意一個女鏢師從糧倉的牆上拿下蓑衣,幫金鋒穿上,自己則又從牆上拿下一件蓑衣,交給剛才去長蛇溝的那個親衛,讓他去追魏無涯。


    趁著金鋒穿蓑衣的時間,鐵錘又把牆上剩下的幾件蓑衣取下來交給了隊裏的幾個女親衛。


    不得不說,鐵錘是了解金鋒的。


    穿好蓑衣後,金鋒就走出糧倉,跟著魏無涯朝試驗田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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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女親衛匆匆套上蓑衣,也馬上跟了上去。


    鐵錘和其他男鏢師都沒有蓑衣,隻能淋雨跟著。


    好在他們都穿了盔甲,腦袋和上半身都淋不著,腿淋濕了就淋濕吧。


    在報信親衛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被風刮倒的試驗田前邊。


    來的時候還好好的試驗田,此時卻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而且倒伏的麵積還在不斷擴大。


    魏無涯看著倒伏的稻穀,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嘴唇卻哆嗦了起來。


    他為這幾塊試驗田投入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也投入了太多的期待。


    眼看著稻穀成熟了要收割了,卻突然遇到了暴風雨。


    下雨就算了,稻穀還被刮倒了。


    要是倒在水中的稻穀沒有被及時收割,在水裏稍微一泡就會發芽。


    別說明年做稻種了,連吃都不能吃了。


    金鋒怕魏無涯被打擊到了,勸說道:“魏先生你別著急上火,等雨停了,我找人來收,哪怕用手捋,也把每一穗稻穀都捋迴去!”


    魏無涯對於金鋒的提議有些心動,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現在大家都忙,用手捋稻穗……那也太耽誤功夫了!”


    金鋒歎了口氣,說道:“你這是試驗田,種的也是明年的稻種,耽誤功夫也沒辦法!”


    這也是早上潤娘要迴去幫忙,金鋒不同意,現在卻決定安排人來為魏無涯搶收的原因。


    大康的農業太落後了,以前也幾乎沒人專門研究如何種地,百姓全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那點經驗來幹活,收成如何就看天意了。


    魏無涯種的是試驗田,金鋒需要通過不同田塊的種植模式以及收獲,來進行分析比較,找出一種最合適的種植方法,然後教給百姓。


    是的,金鋒要找的並不是最高產的種植方法,而是最合適的一種。


    因為最高產的地塊,九成九是昨天收的那兩塊,但是那兩塊地采用的種植方式卻不適合向百姓推廣。


    為了種那兩塊試驗田,魏無涯讓老譚用耕牛把田深深地翻了一遍,然後澆上一層肥料,拉著鐵耙,把土塊耙碎。


    到了秧苗插上後,魏無涯又一天一趟,有草除草,有蟲除蟲,精心嗬護。


    在一個村沒有一頭耕牛的時代,這種耕種模式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太難了。


    “哎,老天爺真是要把老百姓為往死路上逼嗎?”


    魏無涯抬頭看天:“你就不能晚半個月再下雨嗎?”


    現在正值收割期,這一場雨下來,不知道多少糧食要爛到地裏。


    如果晚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再下,到時候糧食收迴去了,下一場雨把地淋濕,正好耕種。


    金鋒也跟著歎了口氣。


    別說現在,哪怕是在他前世,農民種地也是看天吃飯。


    像現在這樣趕到收割期下雨的,金鋒記憶中不知道有多少迴。


    有一年下雨的時間太長,田裏的水排不出去,他和家人隻能把板凳放進田裏,然後把門板拆下來放到板凳上,泡在到膝蓋的水中收割稻穀,然後把稻穀放到門板上,再一點點抱到岸上裝車。


    一小塊稻穀,一家人忙了一天才收完。


    等割完上岸了,金鋒才發現兩條腿上吸了七八條水蛭,一個個都吸得滾圓,拽都拽不下來。


    後來雖然有了聯合收割機,收割效率大大提升,但是莊稼一旦倒伏,聯合收割機也很難割,就算勉強去割,效率也會大打折扣,索要的收割費也要翻倍。


    如果田地太濕太滑,收割機下不去的話,糧食就要爛在地裏。


    前世尚且如此,更別說落後的大康了。


    風調雨順,百姓能勉強混個溫飽,但是哪兒能年年風調雨順?


    遇到不好的年景,百姓隻能忍饑挨餓。


    魏無涯的試驗田重要,可以像金鋒說的那樣,多安排一些過來,哪怕用手一穗一穗去捋,也能把試驗田裏的糧食收完。


    但是其他百姓呢?


    金鋒讓九公主實施新政,就是為了給老百姓家裏多留點糧食,不想再看到餓死人的情況出現。


    結果現在又出現這種情況。


    大康的勞動力本來就缺乏,正常收割對於很多家庭來說都是大難題,何況遇到了風雨呢?


    想到這裏,金鋒的眉頭不由擰成了個疙瘩。


    他現在唯一期望,就是希望這場雨的範圍不要太大,影響範圍小一些。


    或許金鋒的勸說和保證起了作用,魏無涯此時已經緩過來了,看到鐵錘他們都沒有穿蓑衣,金鋒的褲腿也被雨水打濕了,便說道:


    “金先生,現在的雨涼了,咱們都迴去吧,別染上風寒了。”


    “行,迴去!”金鋒點頭。


    淋了雨再被風一吹,他還真覺得有點冷。


    一行人迴到糧倉,魏無涯便讓大兒子和兒媳去熬薑湯,讓小兒子去扛了幾捆幹柴,在那個空著的糧倉裏生了量堆篝火。


    大家穿的衣服都還不算厚,一會兒就烤幹了,再喝一碗熱騰騰的薑湯,不少人頭頂都開始冒汗了。


    金鋒放下茶碗,也覺得渾身暖烘烘的,體內的陰寒感一掃而空。


    原本打算等雨停了迴去,可是一直等到天快黑了,雨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就在鐵錘打算安排一個親衛迴去把金鋒的馬車開過來的時候,眾人看到關曉柔的馬車從雨中緩緩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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