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是個中年道人。


    此人如同世俗的仆役,拿著一件賣相不俗的拂塵法器,正在施法撣掃地麵,哪怕地麵纖塵不染,他也沒有停歇,一絲不苟,就跟有潔癖似的。


    這迴。


    王浩沒製造意外。


    隻是故意往地上踩了幾腳,一串泥濘的腳印出現。


    對潔癖者而言。


    這簡直是觸犯了天條。


    中年道人勃然變色,他怒衝衝瞪著犯錯的王某人,看似要發作,卻在瞥了一眼青袍女子後,便老老實實去打掃。


    王浩‘實在過意不去’,揮手召出了煉屍竹竿,命它留下來,幫著中年道人清理地上的一串泥濘腳印,這讓中年道人的躁狂情緒安定不少。


    第三次。


    幾乎靠近大殿。


    在殿外,站著一名充當值守弟子的白家修士。此人的長相尚算俊俏,體型適中,有當小白臉的潛質。


    而且。


    瞧著有點兒眼熟。


    王浩略作思索,便想起此人是白成彪,正是白成虎的胞弟,屬於白耀祖的次子,同樣是試煉任務的目標。


    還真是——


    巧他娘給巧開門,巧到家了。


    因為這個。


    他打算換個方式。


    王浩見白成彪看向自己,還非常盡責地上下打量,他抱拳施禮,朝大殿內指了指,聲稱青袍女子有請。等對方示意可以進殿,借著門外立柱的遮掩,王浩取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瓶,塞到對方的懷中,說成‘小小的見麵禮’,對方欣然笑納。


    玉瓶動過手腳。


    有此物在,對方很快就能‘清醒’。


    直到繞無可繞。


    王浩才蹭進了大殿。


    為安全起見。


    他隻跨過高高的門檻,便停下腳步,望向盤坐的青袍女子,神情恭順,等待對方的下一步指示。


    “人族最是狡猾,你可不要想著耍花招兒!有空白玉簡嗎?”青袍女子揮袖再打出一股赤煙,用來加固洞口所在的岩壁,此時的她俏臉微白,貌似消耗不少。


    這無疑印證了。


    對付洞外攻打禁製的白發老嫗等人,她不是那麽輕鬆。


    “有有!”


    王浩連忙取出了一枚翠綠玉簡,施法將其送向青袍女子。


    同時。


    他施展【望月術】。


    青袍女子的境界非常古怪,忽上忽下,時而停留在煉氣九層,時而變成築基期,時而沒了靈力波動、如同世俗凡人。


    王浩想再看仔細一些。


    青袍女子對此有所察覺,冷眸中閃過了慍怒,伴隨著袍袖接連揮動,一道青芒禁製出現在體外,將她的軀體遮掩起來,望月術也宣告失效。


    “你連【望月術】都學會了!那嘯月真夠大膽的!”


    對方能認出此術。


    王浩並不驚奇。


    狼族師姑都能道破【血影術】,此女再認出【望月術】,也在預料之中。對方如此忌諱這個,看來她的狀況不妙,可能比煉氣境界強得有限。


    之前能困住那些試煉者……


    可能有其它緣由。


    比如某件寶物。


    眼瞅著此女接過空白玉簡,並將它貼近平坦的小腹,王浩心中再動,隱隱猜到些什麽,於是他訕笑著偏轉了視線,望向遠處的岩壁洞口。


    由於相隔甚遠。


    洞外的場景非常模糊,隻能看到岩壁時有時無,數道人影跳躍晃動,好像還在跟赤煙觸手糾纏不休。


    不過。


    比起剛才。


    岩壁似乎更加脆弱了。


    對此。


    青袍女子非常懊惱。


    她把翠綠玉簡從小腹處拿開,隨手拋給了王浩,接著從身前撿起一顆霧蒙蒙、散發著乳白光暈的圓珠,開始掐訣施法。當然,她也沒忘了王浩這邊,就見此女以腳尖兒踢了踢懶洋洋的血色小狼,將它驅趕出青芒禁製外,再冷聲吩咐。


    “你動作快一些,隻要解除了契約,本座就放你離開。”


    “好!”


    王浩應承一聲。


    隨後,他看向了狼寵。


    這隻狼寵蔫兒不拉唧的,完全沒了以往的跳脫和活躍,哪怕王浩輕聲唿喚它,它也懶懶抬起腦袋,有氣無力地叫喚一聲,就算完成了迴應。


    不單單如此。


    狼寵的雙目呆滯,如同陷進某種謎障,氣血也比以前虧空許多。


    王浩半蹲下來,伸手去摸狼寵的腦袋,卻被它搖晃躲開,那呆滯的狼目中竟閃過一抹戒備和敵意。


    “小月,是我!”


    王浩以心神溝通。


    然而。


    狼寵沒有任何迴饋。


    但能清晰看到,在瞳孔深處浮現出數個怪模怪樣的靈紋,而且一閃而逝。


    不能等了!


    大不了強行帶走!


    王浩以眼角旁光瞥了一眼殿外,心中掐算著靈毒發作的時間,確定某人快要毒發,當即收起那枚翠綠玉簡,趁此機會,他取出那件名為【苦海鼓】的木魚法器,砸向狼寵小月的後腦勺。


    嘭!


    木魚砸得結結實實。


    本就有些迷瞪的狼寵,頓時眼白一翻,狼軀便軟軟倒下。


    王浩出手如電。


    他揪住狼寵的脖頸,直接將其收進了靈獸袋,接著閃身往殿外疾掠。


    “你找死!”


    見此情形。


    青袍女子掐訣的動作止住。


    她沒想到王浩突然發難,更沒料到對方對狼寵下得去狠手。


    “都給本座攔住他!”


    青袍女子叱喝一聲,繼續掐訣催動圓珠寶物,可由於方才的中斷,圓珠表麵的青芒出現了一刹那的渙散。


    正是這一刹那。


    轟!


    一聲沉悶的轟鳴響起。


    遠處的那麵岩壁驀地紊動,洞府內的光亮亦隨之閃爍,連帶著許多處景致出現了細微的破綻。


    涼亭傾斜了。


    靈田割裂了。


    道路斷開了。


    身在洞府內的試煉者們,大部分手撫著額頭,神情由迷茫變作痛苦,好像記憶與‘現實’出現的反差,讓他們難以抉擇,清醒和沉淪交替出現。


    伴隨著青袍女子穩住了青芒,一切由迅速迴歸‘正常’。


    這些試煉者停下手頭的‘工作’,齊齊朝王浩圍攻過去,還祭出各自的法器,顯然他們在響應號令。


    但亦有例外。


    那名濕身的幻音閣弟子,那名似有潔癖的中年道人,反而掠向相反方向,拂塵和瑤琴兩件法器陸續飛出,攻向本該是洞口的那麵岩壁。


    前者早已清醒過來。


    後者能恢複神智,則是靠著煉屍竹竿的踩腳小動作。


    白成彪沒參與圍攻。


    但他也沒逃走。


    而是抱緊殿外的朱紅立柱……仿佛以此發泄著體內近乎發漲的火氣。


    總之。


    醜態畢現。


    王浩剛掠出殿外,目睹這般醜態,當即腳下連晃,來到白成彪的身旁,照著此人的屁股踢出一腳。


    唿!


    白成彪當即飛起。


    砸向迎麵攻來的一名書生模樣的男修,書生修士猝不及防,直接被白成彪撞倒,可沒等他掙脫出來,白成彪便如八爪魚一般,雙手雙腳緊緊將他纏住。


    書生越掙紮。


    白成彪抱得越緊。


    大有恨不能相融一體的架勢。


    好個男上加男!


    王浩嘖嘖一聲,隨即身化血影,躥到這郎情郎意的二人身旁,一拍腰間,【魚腸匕】法器躥出了袋口,極快在白成彪的左手左腳劃過。


    頓時。


    手腳齊斷。


    緊接著,王浩並不停留,從書生男修留出的空檔穿過,奔向遠處的岩壁。


    斷掉了一手一腳,白成彪的摟抱力度大大減弱,人也跟著恢複了清明,隻是沒等他慘嚎出聲,那名書生便羞憤掙脫,攥著一件鐵扇法器一頓亂刺,不過數息,白成彪便腸穿肚爛,死於非命。


    不提這些。


    洞府內被蠱惑的試煉者們,若論修為其實並不弱,隻是由於神智不清,實力自然就打了折扣。


    所以。


    圍堵並不成功。


    話說迴來。


    王浩能一直保持清醒,不被青袍女子施展的幻術迷惑,靠的是貼身佩戴的【清心鎖】,有這件上品法器庇佑,加上青袍女子需要他解除雙生契,除了看不破洞府內的幻境,其餘並未受到影響。


    王浩的倚仗還有。


    當跟煉屍竹竿擦身而過,他立刻向其下達了一道指令。


    “竹竿,去攻擊她!”


    王浩向後遙指。


    他所指的。


    自然是殿中的青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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