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以重炮不時轟擊我軍陣地。


    “抓緊整修工事,按預定方案布防,注意警戒敵人動向。切記,做好防空、防炮!”宋鴻飛吩咐幾位營長。


    “是!”幾位精幹的營長立即執行去了,3團的士兵迅速行動起來。


    正所謂行家看門道,一支部隊的作風、組織性、紀律性和技戰術軍事素養可從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67師199旅旅長胡伯玉由衷讚歎道:“聞令而動,雷厲風行,這是強大戰鬥力的體現。”


    “令行禁止,是軍人的必備素養。”宋鴻飛說道,他熟知戰史,對這位抗戰名將非常敬重,“日軍雖被擊退,但仍不能掉以輕心,得防備它下午再來一次攻擊。”


    “很有可能,我得去督促前沿團做好防禦部署。”胡伯玉點點頭道,又用望遠鏡觀察遠處張巷日軍的動靜,“方才幸好宋團長的援兵趕到,日軍的迂迴側擊才沒有得逞。”


    “分內之事,何足掛齒。”宋鴻飛說道,“胡旅長,尚有一事,我要到貴師部和黃師長交洽換防交接的事宜,還望找人給帶下路。”


    “沒問題,師部在屈家橋以南的一座宅院內。”胡伯玉招手喊來一位參謀,“黃參謀,你陪宋團長到師部,順便再催一下師部盡快送來彈藥補充。”


    黃悟我師長正在埋頭看作戰地圖,跟幾位參謀謀劃下一步的作戰部署。


    黃悟我皺著眉頭,大戰了4天,67師的2個旅4個團都已傷亡過半了。


    一個參謀進來報告:“師長,教導總隊的宋鴻飛團長到了。”


    黃悟我麵露喜色:“快請進來!”


    剛才199旅旅長胡伯玉已給師部打來電話告知宋鴻飛前來的消息。


    宋鴻飛非常注重軍隊禮節,一進來就是一個標準的立正敬禮:“黃師長,教導總隊3團團長宋鴻飛奉命前來!”


    禮節也是軍人的基本素養,黃悟我還禮,非常熱情的握手:“你來得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


    兩人其實是熟人,同樣都是調整師部隊的師團級軍事主官,開展整軍計劃雙方有不少來往。宋鴻飛5月參加赴歐代表團的時候,黃悟我正在德國留學軍事,代表團也曾組織在德學習的軍官見麵交流。


    宋鴻飛對這位著名的將軍也非常敬重,黃悟我治軍嚴格,對自己也從嚴要求,從不染指女色或賭博,其廉潔正直在國軍中是公認的,為人行事光明磊落,頗有儒家的君子之道。


    本來黃悟我師長對援兵僅來了一個團還很不滿,沒想宋鴻飛一上來就能從日軍的薄弱之處狠狠來了一下,幫助67師擊退日軍,守住了陣地,他那點不滿早就沒了。


    他對宋鴻飛敏銳的戰場觀察力和判斷力非常佩服,教導總隊3團強大的戰鬥力給他極為強烈的印象。


    黃悟我由衷地道:“鴻飛老弟,你一個團的火力和戰鬥力令人大開眼界啊。”


    又有些羨慕的說道:“一個團就有一個75步兵炮連,一個戰防炮連,一個20小炮連,還有眾多82迫擊炮,這火力都頂我一個師了。”


    這話倒也不假,由於島國千方百計阻止我國軍購,戰前的很多軍購計劃根本來不及實現。就算是三大調整師,重火力配置也僅僅有紙麵上的編製,實際上隻有教導總隊實現了編製表上的配備有1個山炮營的目標,67師雖也是調整師,但計劃一個營的編製實際才有1個連。


    宋鴻飛有些無奈地道:“這小東洋忒狡猾,它根本不會給你準備好的機會。”


    他對67師頑強抗擊日軍飛機、重炮和坦克的立體火力優勢猛攻,即使損失慘重,依然堅守陣地的壯舉也非常敬佩。


    黃悟我又對宋鴻飛說道:“來,你也過來看下,這是當前的態勢和我師的部署圖。”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宋鴻飛一看地圖,便知黃悟我不愧為黃埔高材生,又是赴德留學過現代軍事的精英軍官,防禦部署、陣地編成、火力配置、作戰指揮都可圈可點,心中也不由暗暗稱讚。


    黃悟我道:“我疏忽了一點,我軍炸毀了蘇州河上的橋,沒想到日軍竟然還能把戰車運過河,配合兩個聯隊迂迴攻擊。這一片是河溝水網地帶,我並沒有在前麵部署戰防炮,戰鬥中匆忙調上去損失了不小。要不是你及時趕來,後果不堪設想。”


    宋鴻飛道:“日軍占據主動,我軍完全被動。這麽長一條河,它的機械化能力能夠令其工兵把戰車從某一處渡口運過來,確是我們未能預料到的。我們沒有製空權,無法飛機偵察。”


    其實包括宋鴻飛在內的所有國軍將領都不知道,日軍這也是狗急跳牆了,為了早日突破,在鬆井石根強令下,調來專門配備渡河器材的獨立工兵第2聯隊、船舶工兵部隊第3聯隊,使出了它們吃奶的力氣,終於在一個晚上從姚家渡運過了兩個戰車中隊。


    黃悟我繼續道:“根據淞滬指揮部最新情報,日軍極有可能同樣在此處架設浮橋,投入重兵擴大現有的突破口,攻擊縱深,包抄南市。”


    他又歎了一口氣,道:“說不準,已經架設了。接近3公裏的突出部,我軍鞭長莫及。”


    宋鴻飛麵色也凝重起來。


    所有軍官都很清楚,這個突破口要是被日軍撕開了,整條蘇州河防線難免頃刻動搖。


    黃悟我又道:“我67師激戰多日,傷亡重大,就要撤下去了。日軍的機械化部隊從突出部突破進來,你們換防的壓力更大了。幸好這一片是水網地帶,河溝縱橫,機械化部隊行動也極大受限。”


    滬西市郊吳淞江一帶都是開闊野地,國軍在南岸根本沒有構築過永備防線,隻能倉促挖工事,這種臨時工事完全扛不住飛機重炮轟炸。 唯一的屏障就是這條吳淞江,枯水季節西段的吳淞江寬不過50-60米,窄的地方也就30-40米。


    既要防備日軍強渡攻擊,又要防備日軍從這個三角形突出部的缺口突入,防禦壓力確是倍增。


    宋鴻飛想了一事,在地圖上指了指,道:“方才我看到此處河上有一座石拱橋,日軍戰車可否通過?”


    宋鴻飛指的是蔡家宅以南的一條無名河溝上的一座石橋。


    “這座橋是清代的石橋,全部用石條所建,可以通車,非常堅固,日軍的10噸中戰車也沒有問題。另外還有幾條小木橋,可過人,車不行。”黃悟我道,“這條河本是一條無名小溝,寬不過三五米,水深一米多,兩岸多淤泥,人可涉水渡河,戰車無法過,隻能從這唯一的橋上過。”


    黃悟我想了想,又道:“由於未料到日軍會在此投入戰車,沒有把這橋炸毀,想不到留下隱患了,我師已收縮了防線,從蔡家宅撤了迴來,你是否想我師派出兵力突擊,把橋炸了?”


    宋鴻飛仔細思索著,方道:“這一片數百米的開闊平地,無遮無掩,遭受了多日飛機、重炮的轟擊,陣地已損毀殆盡,無以依托,現在日軍又以炮火封鎖,那就不必再冒這個險了。”


    宋鴻飛又道:“再者,日軍工兵既然能在吳淞江架浮橋,這條無名小河溝自然也難不倒它。留下橋說不準反而可以令日軍戰車為貪圖方便而從此橋上過,它的工兵也不想冒著我軍的炮火再在別處架橋吧。”


    聞聽此話,黃悟我頓時有些肅然起敬讚道:“鴻飛老弟果真是英雄虎膽!聽你話裏的意思,是想在此給日軍設下一個陷阱?”


    宋鴻飛道:“是有此意,不過還得好好謀略。”


    黃悟我師長本來有些凝重的臉上逸出了一些笑意:“說實話,當我得知僅有一個團援兵來時,還有些失望和擔心,現在我真的有些服氣了。”


    宋鴻飛卻有些無奈的道:“教導總隊火炮裝備較多,動起來就較慢,動靜也大,但機動能力卻不夠,躲避日軍飛機偵察是個大難題,原本總隊想等晚上日軍飛機無法出動時前來,所以隻有我一個團作為先頭部隊緊急趕來。”


    黃悟我又笑了笑道:“日寇當然也知道教導總隊是我國軍模範之師的嘛,精銳之精銳,自然會倍加注意偵察。說真的,你們一來,今天日軍的飛機一大早都出動了,來得也比以往頻繁了好多。”


    “教導總隊裝備精良,一個團齊裝滿員3000多人,我67師4個主力團激戰至今,現在可戰兵力也就頂你一個團了。”


    宋鴻飛也知道67師自初期就投入淞滬作戰,多次打光了家底,但當他聽到堅守吳淞江防線這幾天傷亡也如此慘重,依然非常吃驚,同時心裏也充滿了敬意。


    宋鴻飛肅容道:“我也說實話,我對黃師長67師在苦戰兩個多月、久戰疲憊、傷亡重大的情況下,依然能夠堅守陣地、頑強戰鬥數日、並給予日寇重大殺傷的戰鬥力和精神意誌十分敬佩,打出了不畏強敵、奮戰到底的軍威軍魂,當不愧為我國軍之楷模!”


    聞聽此話,67師師部裏包括黃悟我師長在內的所有人都頓感驕傲和自豪。


    兩人又研究了很久有關布防和交接的問題,將近結束的時候,一個參謀走進來,小聲和黃悟我報告一些什麽。


    黃悟我似乎有些猶豫了良久,方道:“鴻飛老弟,有個不情之請,嗐,老哥厚顏開口了。”


    “黃師長但說無妨。”


    黃悟我說道:“此戰幸得貴部3團力援,方能成功擊退日軍,敵人受挫不小,狼狽撤退。方才打掃戰場收獲了不少戰利品,步槍、輕重機槍、擲彈筒都有,還抓獲了幾名日軍傷兵,按說其中一部分理應屬貴部,你也知道,我師傷亡慘重,關係到今後的兵員裝備能否優先補充,不知鴻飛老弟可否——”


    黃悟我未說完,宋鴻飛就點點頭,擺手示意道:“黃師長無需再說了,此一戰67師力挽狂瀾,奮戰退敵,當為鞏固西段防線的首功,繳獲戰利當之無愧!鴻飛對67師已敬佩至極,我部不過錦上添花之舉,不敢當此功勞。”


    “鴻飛老弟——”黃悟我頗為感動,道:“感激不盡!”


    黃師長和67師師部的人都很感動。


    “不敢當,黃師長無需如此。”


    軍委會對於捕獲俘虜及繳獲戰利品出台了相應的處置獎懲製度,繳獲越多,部隊就越可以優先得到兵員和裝備補充,還可按數量得到一筆相應的獎勵。


    宋鴻飛知道,兵員、裝備、物資、醫藥、糧草無一不匱乏,戰損補充往往根本不夠數,很多部隊要以繳獲的武器來補充裝備,黃悟我也是不得已開口。


    他也就做個順水人情,成人之美。


    而另有一點,他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和黃悟我挑明了,教導總隊備受軍委會軍政部青睞,待遇優渥,一點都不用愁物資裝備、醫藥糧草,日軍那些破爛玩意,他根本就看不上。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又驟然響起。


    日軍出動大量飛機和重炮實施更為猛烈的轟炸。


    天空中黑壓壓一片日軍飛機如蝗蟲般鋪天蓋地飛來,唿嘯著俯衝而下,投下一枚枚重磅炸彈。


    地麵上的日軍重炮榴彈、爆破彈、空爆彈、延時鑽地彈、燃燒彈,像雨點一樣密集地砸向我方陣地。


    劇烈的爆炸使得大地都不停地顫抖,地麵被炸得坑坑窪窪,樹木被連根拔起,在空中翻飛後重重地摔落下來。一時間,飛沙走石,濃煙滾滾,天昏地暗,這恐怖的場景,似乎連天地都要崩裂。


    由於明治節前突破吳淞江的預想沒有完成,鬆井石根沮喪之餘,惱羞成怒,把敗退而歸的第9師團長吉住良輔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通,下令再次猛攻,必須顯示出蝗軍的蝗威,不辜負天蝗的囑托。


    吉住良輔被鬆井石根一通臭罵,臉麵無光,轉頭就把他剛挨的臭罵加倍給到了手下幾位聯隊長頭上。


    第9師團再次發動猛烈的攻擊。


    這趟吉住良輔學乖了些,東側的67師火力更猛,10幾噸的89式中戰車都被擊毀了好幾輛。


    那就找軟柿子捏捏。


    他把攻擊的重點轉到了西側,第19聯隊、36聯隊猛攻46師和154師防守的田多裏、徐家衖一線。


    第7聯隊、35聯隊同時攻擊屈家橋的67師和教導總隊3團,使東側我軍無法策應西側防守。


    一時間,我軍西側防禦頓感壓力倍增。


    46師和154師死戰不退,一線陣地班、排長基本上傷亡殆盡,士兵前赴後繼,傷亡更為慘重。


    第19聯隊、36聯隊瘋狂猛攻,終於突破了一線,但也已盡顯疲態,無力再繼續擴張。


    關鍵時候,教導總隊1團趕到。


    1團的戰術和宋鴻飛3團如出一轍,一上來就對日軍的外翼構成反包抄,以猛烈的側擊火力給予日軍極大殺傷。並不是像以往的大部分國軍增援部隊那樣在正麵一線平鋪擺開,老老實實在那裏挨打。


    教導總隊這個戰術打法,在莘莊總隊部已經進行過反複模擬推演,也令67師、46師和154師的官兵都感到別開生麵,又大有所悟。


    黃悟我師長大為感慨地對師部眾人道:“看人家的戰術戰法和技戰術水平,確有獨到之處,值得我們認真研習。”


    我軍士氣大振,全線反擊,日軍終於力竭,與我軍僵持拉鋸。


    直到傍晚,教導總隊後續部隊趕到,75mm山炮營在前方觀測小組的引導下精準炮擊,猛烈的炮火擊潰了日軍強撐的神經,日軍最終退迴攻擊發起陣地,徒增傷亡,毫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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