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日戰事既起,國際局勢愈發錯綜複雜,華德關係也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為擺脫在遠東陷入兩難的尷尬窘境,元首作了保持中立和平衡政策的指示,同時積極斡旋調停,並對華允諾不撤顧問、不停易貨貿易。


    德方搞了一個障眼法,以經濟貿易的名義,軍火用丹麥的船隻運到位於新加坡的一家英國公司,再轉運到香島,通過這樣輾轉隱蔽的渠道運往華夏。


    對於盟友的這些做法,島國憤怒異常,不斷施加壓力,多次向元首提出強烈抗議,逼其放棄援華政策。甚至發出威脅:如再不停止對華軍事合作,將退出《防cp協定》。


    對於元首的外交斡旋和調停,自私自利又目光短淺的島國不肯妥協,它從來都是見小利而無大義,隻幻想“速戰速決”,降服華夏,但它又不想把到手的既得利益歸還。


    島國對華夏提出極為蠻橫苛刻的停戰條件,威逼利誘齊下,不斷抬高要價,它妄想能夠用武力恫嚇的方式,逼迫國府不戰而降,簽訂割地賠償的條約,達到它以戰養戰的目的。


    這樣亡國滅種的條件,國府自然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國府高層也似乎明白,在華日關係上,德方的支持是靠不住的,故而也並未把希望全寄托在元首身上,同時也向英法美蘇等列強尋求資金貸款和援助。


    在柏林的華夏代表團明顯感到德方的立場已在動搖,華德關係開始走下坡路,某些德方軍政高層官員也表現得態度冷淡了起來。


    代表團盡了最大的努力,請求德方繼續提供盡可能多的幫助和武器裝備。


    德高層給的迴應是:我方現在也在整頓國防和軍備,也需要大量的武器裝備。希望華方一定要擬定有確切計劃,以便我方有充分準備,千萬不要隨意增減改變,使我們無法應對,我們對與華方的易貨貿易仍願意盡力相助。如此雲雲。


    其大意就是我們嚴守中立準則,“以貨易貨”合同自然繼續有效,之前已經訂購的軍火我們也會盡力保證交貨。但如果演變成雙方真正宣戰,那往後的情況可能就不好說了。


    代表團諸人知曉情勢複雜,遠非自己所能掌控。


    迴到駐地後商議良久,也無萬全之策。眾人皆倍感鬱悶,又不禁感慨萬千,直慶幸之前作出搶運軍火的決定是多麽高瞻遠矚。


    事變以來,宋鴻飛輾轉思量了良久,決定拿出尚處於最高保密級別的“秘密武器”與德方洽談——也就是他臨訪歐前俞大維在軍委會的會議上所說的“殺手鐧”,軍委會首腦授權他在必要時可相機行事。


    這個絕密的殺手鐧就是華夏兵工署秘密研究了數年的“中間威力彈藥和新式槍族”。該項研究是最高機密,代表團諸人中也隻有軍委會委員、海軍部長一級上將陳厚甫有所耳聞,但他也是知之甚少。


    中間威力彈藥和包括了半自動步槍、自動步槍、短突擊步槍和班用輕機槍的槍族係列,這是領先那個時代幾十年的理念,將會給步兵作戰帶來前所未有的顛覆式變革。


    宋鴻飛深思許久,決定隱去其中的新式槍族部分,這個獨步天下的“黑科技”隻能掌握在自己手裏,不能過早暴露。他僅告知德方中間威力彈藥,並以“民24式”半自動步槍新一代改進型替代了槍族係列,他是在投石問路。


    “根據部隊的實戰經驗,傳統7.92x57全威力彈對於半自動步槍威力過剩了,我們已經著手進行中間威力彈藥和新一代步槍的研製,目前正在定型試驗中。”


    德方高層中陸軍出身的國防部長兼國防軍總司令勃洛姆堡元帥和陸軍總司令弗裏奇等人無比震撼,直感歎華夏國在這方麵又遙遙領先了全世界。


    這些百戰沙場的陸軍將領很清楚中間威力彈藥輕武器的巨大優勢,敏銳地察覺到勢必將給步兵武器帶來天翻地覆的變革。其實德陸軍也有研製中間彈藥的規劃,但由於還沒有研製出與之匹配的半自動步槍,他們的研究遠遠落後於華夏。


    勃洛姆堡和弗裏奇強烈建議元首,立即與華夏合作進行中間威力彈藥和槍械的研究,這對未來戰爭具有重大意義。


    然而元首和空軍出身的戈林等納粹高層對中間威力輕武器並未能充分重視,他們認為新的彈藥會給軍備擴充帶來一定的不利影響。加之華夏的中間威力彈藥還在研製中,尚未問世,並未體現出實物的優勢。


    其實戈林還暗藏私心,他一直覬覦國防部長的職位,千方百計想扳倒勃洛姆堡元帥,他怎麽甘心看到勃洛姆堡在任上又加上一筆輝煌顯著的業績?


    最終,熱衷於政治利益和權謀鬥爭的納粹高層認為,決定戰爭勝負並不在於哪種步兵輕武器。


    勃洛姆堡和弗裏奇等人也隻能悵然長歎。


    眼看盡了種種努力也沒有成功,代表團諸人都有些悵然若失。


    然而誰都不知道的是,宋鴻飛此舉的用意並不僅是作談判的籌碼,他還有不為人知的深遠目的。


    他拋出中間威力槍彈是讓德方在驚豔一瞥的震撼中得以窺一斑而見全豹,從而推進這種劃時代的輕武器研究。


    他知道曆史上正是德國率先研製出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自動步槍mkb42,使用7.92x33mm短步槍彈,這是現代步兵武器史上劃時代的成就。不過等到等到它的正式量產型stg44問世已是二戰後期了,盡管該槍也曾讓盟軍士兵心驚膽寒,但已經失去了能發揮出它巨大威力的時機。


    早前宋鴻飛就反複進行過種種推演,如果大戰中德軍以質量和科技的優勢占據上風,英美蘇更多的力量被消耗在歐陸與德意的作戰中,它們纏鬥越緊越久,越有利遠東戰場。這和他向德透漏恩尼格碼機漏洞的用意如出一轍,悄然布下了一個長遠的局,給它們加上一把火,尤其是讓英這個攪屎棍就再沒有餘力顧及插手昔日在遠東和東南亞的殖民地利益。


    對華夏來說可以從容坐山觀虎鬥,在遠東的地位和話語權就越重要,起的作用越大,獲得的利益就越大。


    最關鍵的是,從二次大戰後世界格局的發展和博弈來看,美英蘇德幾大列強之間相互消耗的實力越多,此消彼長,對華夏的崛起複興就越有利。


    當然,這個隱秘的想法就不能為外人所知了。


    代表團駐地,宋鴻飛在分析未來形勢:“華北開戰,那就是全麵戰爭,將傾全國之力,決一死拚。戰火很難說不會進一步蔓延到京、滬和東南沿海地區。戰事一起,以島國海軍的實力,封鎖我國海岸線和各沿海港口,斷絕我所有外援運輸線,並不難辦到。”


    諸人皆聳然動容。


    作為軍政要員他們也有所知曉,早前國府籌劃對日作戰的國防戰略,就有利用我國幅員遼闊戰略縱深大、地形西高東低的優勢,將戰場引向華東江浙滬的戰略構想。軍委會在德顧問團的幫助下做了相應的部署規劃,構建了幾道淞滬國防工事和長江防線。


    隻是,眼下華北局勢的發展還未明朗,形勢會進一步惡化到這地步嗎?島國有變由北向南小口蠶食為自東向西鯨吞的野心和狂妄嗎?


    外交官、駐德大使程天放心中疑問,道:“除了我國本土海岸線的港口,我們還有租界口岸以及越、緬國際運輸線,畢竟滬上租界英美法列強的利益巨大,港、澳、越南海防等地也是歐美國家占據的口岸,島國會毫不顧忌國際影響,和歐美列強引發衝突嗎?”


    宋鴻飛鄭重道:“從軍事戰略的角度考慮,如果戰爭不斷擴大,爆發世界大戰,按島國的擴張戰略,或北上蘇聯或南下南洋,勢必就會和南洋的歐美殖民地利益產生直接衝突。當生死存亡之際,它也就無所顧忌了,如此一來我國所有的海上運輸線也就不複存在了。”


    眾人心中震蕩久久不能平息,細一想之,這種情況並非不可能。


    眾人想起海軍總長陳厚甫黯然歎息的話語:“我海軍羸弱,海軍將士縱有死戰報國之心,卻無力與敵對戰。”


    行政院秘書長、使團秘書長翁詠霓亦長歎道:“處處需仰人鼻息,步履維艱啊。就怕到頭來,一切還是隻能靠我們自己!”


    眾人五味雜陳,黯然不語。


    宋鴻飛道出了他想盡快迴國的想法。


    這兩天他深思熟慮,他此次的任務已經完成,眼下德方的態度漸冷淡,久留也無益。按形勢的發展,淞滬大戰已箭在弦上,國內的事情將會千頭萬緒,不如盡早迴國。


    眾人都有些吃驚,畢竟眼下與德的洽談並未結束啊。


    使團秘書長翁詠霓沉思著,道:“以目前的形勢,你擔憂德的遠東政策會轉向親日?對與德繼續合作的前景並不看好?畢竟現在雙方的合作關係並未破裂。”


    宋鴻飛點點頭,直言道:“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一切都是利益至上,各取所需。”


    “相較我國,島國的經濟和軍事實力更強大,德可利用島國與蘇國的矛盾,拉攏它對付蘇國,並在遠東牽製英法美。當沒有了利益關係,沒有了合作價值,什麽情麵、道義都不再有意義,隻怕到時德隻會選擇它的島國盟友。”


    眾人細細思考,皆深以為然。


    眼下和島國開戰已大有一觸即發之勢,當前的局勢下,國際關係錯綜複雜,風雲變幻莫測,宋鴻飛的話並未杞人憂天。


    桂率真想了想,道:“孔特使在和英、法做外交上的努力,當前正在巴黎,不日即抵柏林。我在大使館武官處還有些工作事項,尚需些時日。不如等孔特使到來後,看有何新的指示再定?”


    宋鴻飛道:“我並非一時突來之意。一是我在這裏的任務已經完成,眼下既然德方無意,多留也無益。二是,我想我們正好也向德擺出我們的態度——我們有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底氣!”


    擲地有聲!豪情誌氣!


    諸人皆不由暗讚。


    “對!是時候讓德方知道我們的態度了!”


    “如此也好。”翁詠霓沉思著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笑意,“鴻飛歸意已決,依我看,領兵之人一聞到硝煙味,果就按捺不住了。”


    他倒是一語道出了宋鴻飛的這層心思。


    桂率真也笑笑道:“練兵千日磨一劍,用兵一時見功夫。迴去早做備戰也好,淞滬若有事,教導總隊自當義不容辭,為國浴血沙場。”


    翁詠霓又叮囑道:“還請大使館做好隨行特衛安排,途中一定要小心。”


    程天放大使點了點頭道:“我來安排好,敬請放心。”


    宋鴻飛踏上歸國的航行。


    8月10日,孔庸之特使再次來到柏林。


    出於種種考慮,元首並未出麵會晤,由納粹二號人物戈林與孔特使會談。


    傲慢的戈林向來認為島國才是德在遠東的盟友,隻把華夏當成一個原料供應國看待,對代表團的態度最為輕視。


    麵對孔特使要德方提供更多軍火和幫助的請求,戈林並不正麵迴答,僅表示:華日都是德的友邦,對兩國開戰非常遺憾,極願兩國言歸於好。戈林打著官腔耍太極,強調德將保持“中立”的立場與原則,也不過是逢場作戲、泛泛而談的表麵文章。


    對於難以調和的華日關係,元首陷入二者擇其一的困境。兩相比較之下,元首認為島國不論政治、經濟還是軍事的實力和分量都更重,他還需利用島國牽製美英蘇。


    在政治利益與經濟利益的權衡中,從長遠的戰略和國家利益考慮,元首最終做出了選擇,決定調整遠東政策轉向他認為能在戰爭中和他遙相唿應的島國,自然也就逐漸疏遠了與華夏的友好關係。


    盡管“以貨易貨”的貿易協定並沒有終止,但雙方持續了10年黃金時期的友好合作實際上已經逐漸開始分道揚鑣。


    正如元首曾經公開宣稱的那樣:“在國際關係中,沒有永久的朋友,隻有永久的利益。”


    為實現自己的戰略目標,德選擇與日結盟。


    然而,元首怎麽也沒有想到,在未來整個大戰中,日德兩國卻始終各打各的如意算盤,各自為政,各行其是,毫無戰略配合、協同行動可言。


    個中滋味,隻有元首知道了。


    在郵輪途經蘇伊士運河南端的蘇伊士城時,淞滬大戰爆發的消息傳來。


    宋鴻飛知道,漫長而艱苦卓絕的全麵戰爭,將前所未有地凝聚起曆經了五千年風雨滄桑的華夏民族的力量和決心,也將促使國家觀念和民族精神、民族意識的磨煉再造。


    這也是華夏崛起屹立於世界強國之列、參與大國重新洗牌、重劃勢力範圍、重塑世界格局和秩序一個絕佳的機會!


    宋鴻飛心潮激蕩,他甚至直想跪下來感謝上天給了自己一個如此神奇的際遇,冥冥之中讓他來到了這個時代,投身時代的洪流,投身曆史進程的浪潮中!


    未來的命運會如何,他無從知道,但有一點是明確的,他已把自己的命運和國家民族緊緊聯係在一起了。


    一股壯誌豪情從宋鴻飛心底油然湧起,“借我三千虎賁,複我浩蕩中華。富士山頭揚漢旗,櫻花樹下醉胡妾!”,他要在亂世之中建立一番功業,為民族為國家打下足夠的生存和發展空間!


    遠處,海天交際,殘陽如血,兩岸是蒼茫荒涼的廣袤荒漠。


    郵輪背著血色的落日,漸行漸遠。


    宋鴻飛知道,他已又踏上了一次漫長而充滿艱難險阻的烽火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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