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詳、桂率真和宋鴻飛等人的警惕性並不是杞人憂天。


    金陵中央國府控製的媒體把赤水河一戰作為政治和輿論攻勢的手段,進過廣為宣傳,此戰現代步兵戰術和裝甲作戰的成功戰例引起了各國的關注。


    各方的情報部門聞風而動,千方百計刺探此戰的謀劃、組織、協同、實施、指揮等各方麵的詳細報告,一時間風起雲湧,暗流湧動。


    華夏軍委會早打定了算盤要憑借奇貨可居以在和德國的軍貿交易中爭取最大利益,第一時間就對相關資料進行最嚴格的保密措施,嚴令所有涉及人員守口如瓶,擅自泄露者格殺勿論。


    正在大力擴充軍備的德國人對裝甲部隊突擊戰法最感興趣,被軍委會的高人吊足了胃口,心癢難耐,欲罷不能。


    布局華夏數十年已久的東洋情報部門下令安插在各處的間諜刺探華夏軍隊最新軍備發展情況,不過這一迴軍委會一心要跟德國人賣個好價錢,嚴令下各單位嚴密防範。


    東洋情報人員秘密收集了此戰中央軍各部隊指揮官徐月詳、桂率真、董釗等人包括性格、習慣、作戰指揮特點等個人情況,按照慣例,隻搜集少將或師級以上軍官的資料。


    但是對於此戰的詳細情況,日參謀本部感受到華夏軍委會前所未有的防範力度,內參報告隻掌握在有限的相關人員當中。日情報係統針插不進、水潑不入,刺探無門,根本無法獲取第一手情報來源。


    無奈之下,日參謀本部做了兩手準備的策略,一邊和德國人接觸,想以一定的價錢買下來。當時中德還在蜜月期,未經授權向第三者泄露機密有悖兩國的友好協議,自然對東洋人的開價不理不睬。東洋人當然也不肯善罷甘休,明的不行就來暗的,情報部門的黑手悄悄伸向德軍。


    另一邊參謀本部又令駐滬上特務機關全權指導這一專項行動,加大刺探力度。


    麵對參謀本部勢在必得的命令,駐滬特務機關長影佐禎昭頗感壓力。深思熟慮之後,影佐禎昭精心部署和啟用了大批暗線進行人力情報收集。


    隨著年關將近,交輜學校、裝甲兵團、教導總隊的駐地營區外各種各樣的小商小販、販夫走卒、流動攤點也多了起來,甚至還有些站街的暗娼穿著露到大腿根的旗袍扭著腰肢搖著散發著劣質香水味的花手絹在招蜂引蝶,真是形形色色,相當熱鬧。


    雖然往常也有這種情況,然而今年人數卻比以往多了些,有好些都是陌生的麵孔。仔細一觀察,這些人的穿衣打扮、神情舉止、口音、吆喝叫賣、練攤的動作都像模像樣,根本看不出什麽異常。


    但幾支部隊的主官和情報參謀軍官們都感覺不對勁。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各部的主官一合計,聯合軍委會調查統計局特務處進行了秘密摸排。


    一調查很快就從知根知底的老商販們口中得知,原來不知是何人也不知從哪裏傳出來消息,說西京之戰這幾支部隊打了勝戰,上峰特地給了一筆豐厚的獎賞,人人有份,士兵手裏都有了點小錢。


    亂世年代,刀頭舐血,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明天,人死屌朝天,不死萬萬年,要是人死了錢沒花完,那可就太冤枉了。很多士兵都抱著人生得意須盡歡、不失時機盡早行樂的想法,發了餉第一件事就是下館子吃頓好的,找家暗窯子泄泄火,錢發下來往往還沒捂熱就花得所剩無幾。


    商販們深諳這一點,士兵有了錢總想著要花出去,他們就想方設法提供各種方式給士兵花錢,各取所需。


    這下可好了,消息一經傳出,小商小販們蜂擁而至,有些商販為了能占據一個好位置而爭搶不停以至於最後大打出手。


    這明顯就是敵特部門故意散播出來的消息,引發人們爭相前來造成熱鬧繁雜的場麵,自己好隱匿其中,渾水摸魚。


    望著自發而成的熱鬧非凡的“商業街”,軍統局特務處的特務們大感棘手,教導總隊和裝甲兵的頭頭腦腦也隻能苦笑不已,雖然也得到線索有日特滲透其中進行活動了,但總不能看誰可疑就抓起來審查吧。


    混在其中幹這種苦活累活的當然也有伺機套取情報的特務,但基本隻是些小魚小蝦,甚至有些連魚蝦都算不上。有些人隻是圖幾個小錢被人雇來照著人家的吩咐做而已,連最蹩腳的外圍人員都不算,他不但什麽是情報都不知道,連自己的雇主是誰也不知道。


    雇主對他們能得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也不抱多大指望,能盯梢自然最好,不能也無所謂,很多時候也隻是利用他們混淆視線。


    抓了他們非但無法順藤摸瓜挖出背後的線索,而且隻會打草驚蛇,就此斷線。


    宋鴻飛深思熟慮一番,對幾位頭頭腦腦們道:“最關鍵是我們步坦、步炮協同的編組戰法及戰術訓練不要被泄露出去,其他的東西世界各國的軍隊都大同小異。我們也可以打出煙霧彈,誤導他們。”


    教導總隊和裝甲兵部隊立即進行了保密和防敵特教育和措施,嚴加防範,營區的戒備和巡邏哨位也立即加強。


    所有非必要外出的訓練以及所有多兵種間協同配合訓練都在營區內訓練場進行。


    情報參謀和特務營配合軍統局特務處對營區外的可疑人員暗中監視排查,避免打草驚蛇。


    所有士兵都被嚴厲告知:“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最好隻問不說,要是能從他們嘴裏問出什麽有用的東西,那就可以立功受獎了!”


    日駐滬特務頭子影佐禎昭大為頭疼,華夏士兵仿佛都受過專門防套話的訓練,似乎毫無防備的上套了,然而往往一個問題不同人套話能套迴十多種不同的說法,一一費力進行甄別之後,發現竟然沒有一個是真的。


    影佐禎昭得到助手井上少佐的報告後,雖然麵色如常,但他內心已暗暗歎息,對方已有警覺和防備,行動完全是失敗的。他散出去的大批眼線根本得不到什麽有實際作用的情報,反而有不少人被對方逐漸排查偵破出來。


    影佐禎昭倒也不心疼,這些人隻是外圍中的外圍,他手下情報人員發展的下線的外圍眼線,並且都是華夏人,單線發展,對方破獲也無所謂,按斷線處理。


    讓宋鴻飛頗感棘手的是兩棲戰車需要到燕子磯駐訓場進行水上訓練。從幕府山上登高遠望,底下長江邊自是可以一覽無遺。幕府山作為著名的“金陵十八景”之一,訓練的時候也不能可能專門封山驅趕遊人。


    作為防範措施就是進行步坦協同訓練時,要麽就在營區內與裝甲搜索連進行,更大規模的就把教導總隊步兵拉到交輜學校裝甲兵團的訓練場進行。燕子磯駐訓場隻進行車組編隊操車和水上科目訓練,這個世界各國的軍隊沒什麽大不同的,無需特意保密。


    每次拉動到燕子磯駐訓場,教導總隊特務營都事先派出便衣化裝成遊人,悄悄在幕府山上嚴密布控。


    還真抓到了不少帶著望遠鏡和長焦照相機的“遊人”,幕府山的地形比較獨特,被發現了根本無處可跑。這些人被抓獲後都大喊冤枉,聲稱自己隻是遊人前來登高望遠拍照留念。


    一般的遊人自然用不起在當時非常珍貴的小體積的長焦照相機和的望遠鏡,人贓俱獲,無從抵賴。


    這些都是裝備有專用設備的正牌間諜,宋鴻飛把這些人移交給軍統局特務處,特務對特務,特務們自然有大把的辦法把他們甄別清楚。


    至於他們的結局如何,以及如何挖出背後整條情報鏈,隱蔽戰線和戰場上的真刀真槍還是不一樣的,宋鴻飛知道不該問的不問,自有特務處的專人去處理。


    這一來二去、三番四次之後,日特頭子影佐禎昭終於受不住了,人和裝備多次被查獲,他心中有一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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