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嶺高地上,東南軍守軍居高臨下肉眼可見中央軍一支支攻擊部隊從北、東、東南三麵沿著張嶺村、姚利村、樊家村、蔡郭村、忠王村一線不斷逼近,交替躍進,攻勢如潮,摧枯拉朽般占據了高地山腳下的一個個前沿據點。


    被對方絕對優勢火力壓製的守軍士兵無心戀戰,蜂擁往高地上敗退,慌不擇路,跑得慢的都紛紛舉手投降了。


    此時,張家嶺高地背後正南方向的郭莊村一帶忽然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守軍士兵本來已繃緊的神經再經受不住突如其來的刺激猛然驚跳而起。


    腹背受敵!


    一個個士兵驚恐萬分的臉上皆已是鬥誌全無。


    過了一會兒,一個參謀軍官匆匆跑來向105師1旅旅長高福原報告:“中央軍28師大約1個團的兵力從東南方向突破了忠王村以南防線,猛攻郭莊村,我軍防守兵力不足正在苦苦抵擋,形勢危急。”


    再無需贅言,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對方這一手就像一把尖刀直插入了自己的後心,這個要命的消息仿佛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守軍士兵們頓時心如死灰,臉色都變得蒼白。


    中央軍東線28師左翼這個團按作戰計劃迂迴穿插,從西南軍和東南軍的防線間隙直插入張家嶺正南後背。漫山遍野的衝鋒號猛然響起,士氣正高昂的中央軍各部隨即乘勢發起全麵總攻,勢如破竹。


    一片絕望和驚恐的情緒很快在張家嶺守軍中傳染開,軍心大亂,人心惶惶。


    高福原望著已是毫無鬥誌的士兵蒼白的麵孔,一股悲愴不由從心中升起,然而他也已經毫無辦法,戰無可戰,擋無可擋。


    全盤崩潰不知是從哪一處陣地被突破開始,似乎第一道防線一下子就被突得千瘡百孔。守軍士兵不斷節節敗退,很快就失去指揮演變成了一場混亂,狼奔豕突,慌不擇路。


    “不許退!給我頂住!”各級軍官們揮舞著手槍厲聲製止,但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軍官們的身影迅疾被蜂擁後退的潰兵淹沒,軍官自己也被裹挾進了潰逃的人流中。


    “放下武器投降,繳槍不殺!”在中央軍高喊著敦促投降的口號攻勢下,困於張家嶺高地的東南軍士兵再也沒有戰鬥的意誌。


    國內混戰中舊軍隊有這樣一群兵痞子,他們知道在戰場被俘虜後一般雙方沒什麽深仇大恨都不會苛責虐待,像c.p軍隊甚至還會發放路費原地釋放。


    有的老兵油子領完路費之後,又兜兜轉轉跑迴原部隊繼續吃糧餉,有些人來來迴迴折騰了好幾次,還真賺到了不少錢。


    所以這些兵油子幹脆就左右逢源,一看形勢不對就牆頭草兩邊倒,繳槍投降,當兵吃糧而已,犯不上把命丟了。


    大勢已去,張家嶺主峰高處的高福原旅長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隻能默許風聲鶴唳的潰兵自行逃命了,若不然隻能成為甕中之鱉。很快的,連高旅長自己也被一眾滿臉驚慌焦急的旅部參謀和衛兵們擁簇著向西南方向逃去。


    臨近傍晚的時分,天色愈發陰沉,寒風如刀般刮過,天地一片蕭瑟。


    赤水河戰場已靜寂了下來,廣袤的大地和綿延的丘陵一片靜默,隻剩下四處尚未燃燼的戰火和股股硝煙,在提醒人們這裏剛剛發生過大戰。


    西京城內,得知張家嶺高地丟失消息的東南軍和西南軍高層如同五雷轟頂,這是渭州和西京最後的屏障。對方此刻已是兵臨城下,虎視眈眈,宛如頭上高懸的戰斧。


    此一戰引發了巨大的震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縱橫博弈卻始終周旋未決的三方勢力聞之大震,談判桌上的各方隨即都緊急調整了之前的策略部署。


    一時間,形勢急轉而下,東南軍和西南軍高層心急如焚。


    被扣留了十幾天的軍政大員們忽然感覺陰霾一掃而光,若不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得擺出故作莊重的姿態,隻怕人人就要喜極而泣、彈冠相慶了。手中有了夠硬的籌碼,底氣自然足,談判桌上雙方對弈的心理優勢和天平已是陡然翻轉。


    這些天來茶飯不思、寢食難安的國府大員們眉飛色舞,午餐也難得胃口大開,連戴著的假牙也忽然來了力氣,津津有味地啃著雞骨頭。


    東南軍最高指揮層心中駭然,渭州城以東前線的6個團一個白天不到就幾乎被全殲了4個,105師1旅隻剩下旅長高福原從張家嶺高地上帶下來的少量驚魂落魄的殘兵敗將。


    “教導總隊,裝甲突擊。先前低估了中央軍的戰鬥力。”東南軍司令長官急躁地踱著步,喃喃自語。中央軍強大的戰鬥力令人驚駭,他不得不重新評估雙方的實力。


    而中央軍釋放所有輕重傷員的這一手可謂十分高明,既起到彰顯自己是仁義之師正義之師的作用,又表現了威武之師的氣概,更是表明了對你部拉垮的戰鬥力不屑一顧的姿態。


    傷兵們口中議論紛紛的一番話又讓他惱怒不已。


    “我部臥薪嚐膽,絲毫不敢有一絲懈怠。再看看你們的高級長官都在幹什麽?貪圖享樂,紙醉金迷!”


    “對現代戰爭不求進取,對現代戰術一無所知,對基本的兵種協同作戰一竅不通!”


    “抗日的口號口口聲聲喊得山響,自詡壯懷激烈,可又做了什麽應對和準備?士兵不是數字,不是為自己謀求功利名聲可任意犧牲的籌碼!就這樣不負責任的把士兵推上戰場無異於犯罪!”


    一句一字刺耳無比,每個人暗自把士兵口中所議的代入,赫然發現就好像在指著自己鼻子大罵似的,東南軍上上下下的軍官不由耳根發熱,隻感無地自容。


    張司令長官寢食難安,焦慮萬分,心急上火連牙疼都犯了。


    “打迴老家去!”是他們心中多年來一直抱著的願想,可經此慘敗的一戰,仿佛被打醒了一般,麵對中央軍尚且如此不堪一擊,麵對裝備大量飛機坦克大炮重武器的東洋人,若再不脫胎換骨奮起直追,又如何打迴老家呢?


    當晚,經過多方的斡旋談判,終於達成和平解決的一致協議。


    當天深夜,停戰命令正式下達,赤水河大戰遂告結束。


    宋鴻飛心中一陣陣激動,團結合作,一致對外,華夏全民族統一戰線的局麵終於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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