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未燼,軍士營的士兵押著一隊隊的守軍士兵收攏集中。


    這一仗打得實在精彩,勝利的喜悅讓每個士兵都牛氣衝天,一個個趾高氣揚,下巴都要揚上天了,大有老子軍士營天下第一的擺譜。


    旁邊休息的士兵們滿臉興奮地在談笑風生,有的兵還覺得不太過癮,大唿怎麽三下兩下的,戰鬥就結束了?有的人甚至一臉遺憾的模樣直歎道自己的戰位靠後,手裏的半自動步槍甚至都沒開上幾槍!


    人要臉樹要皮,敗兵們臉色越來越難看。


    “走快點!磨磨蹭蹭,都過去集合!”士兵催促敗兵。


    隻是這語氣在敗兵耳朵裏聽起來就有些刺耳。


    一個敗兵營長心頭火起,平時他對士兵高高在上作威作福慣了,現在卻被人唿來喝去,怎麽也接受不了,難免不服氣地斜眼瞥了兩眼。


    士兵火了:“看什麽看!快走!”


    旁邊一個軍士營3連的中尉也火了:“都當俘虜了,還傲什麽傲。”


    敗兵營長被人當麵嗬斥,感覺下不來台:“坦克打步兵,從背後下手,算什麽英雄好漢。”


    中尉有點不屑地道:“老子就用牛刀殺雞,怎麽殺也是殺,殺死算數。”


    這話聽在敗軍東南軍一眾軍官耳朵裏就很不是滋味了,眼裏直冒火,牛刀殺雞,把我們當土雞瓦犬?


    9團團長張學文麵色鐵青地道:“有那能耐,你們打日本人去啊!隻會打自己人算什麽本事!親者痛仇者快,我們是一心要抗日的隊伍!”


    張學文是張少帥二大伯的次子,他對這一仗挺不服氣,他的團行進途中連對方人還沒看見就挨了一頓炮轟,之後在田家村還未完全展開陣勢,陣地還未構築,就被分割包抄,這一仗打得憋屈,難免心裏忿忿不平。


    張誼不屑地冷笑一聲:“熱河抗戰、長城抗戰,最後還不是中央軍上來挑大梁!”


    氣氛頓時又緊張起來,火藥味越來越濃,眼看雙方就要鬧僵。


    戰鬥結束後到各連查看情況的宋鴻飛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虎著臉走上前,抬手止住了張誼往下的話,對著軍士營的官兵肅聲道:“傳我的命令,影響團結的話不許再說!誰若違反,處分誰!”


    命令立即被執行軍官傳達了下去。


    宋鴻飛看著張學文道:“國家決策之事,不是你我這個層麵能決定的。你我雖在戰場上兵戎相見,但我們不是敵人,下了這個戰場我們還是兄弟部隊。相反,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這個共同的敵人,不言自明,眾人知道自然是指華夏民族共同的敵人。


    張學文等幾位東南軍團長看著這位中央軍中校,年紀輕輕,氣度不凡,舉手投足間有股渾然天成的氣勢,頗具大將風範。這支部隊令行禁止,士兵看他的眼神裏透出發自內心的擁戴,很顯然他在士兵中有著巨大的威信。


    林大木3團作為前沿一線守軍,損失最為慘重,想到傷亡的士兵,心中不免憤懣:“既是如此,作為國之幹城當一致對外保家衛國,卻為何要兄弟鬩牆,同室操戈?”


    宋鴻飛看著他道:“軍人之事,聽令而從,做好分內之事是為根本。”


    這話的另一層意思就是,作為軍人分內之事就是練兵強軍,以在戰場取勝,你們連分內之事都做不好,還扯什麽其他?


    “此戰結束,總有一天我們會麵對共同的敵人,那將是國家民族生死存亡之戰。”宋鴻飛炯炯的目光遙遙往西京的方向望去。


    幾位東南軍團長皆一怔,暗自細細思索著他這句話。


    宋鴻飛收迴目光,又對林大木道:“你的部隊可曾與日軍交戰過?你認為日軍戰鬥力如何?”


    幾位團長一時皆不明其意。


    林大木道:“長城抗戰時我師與日軍交戰過,不得不承認日軍戰鬥力強大,我師不是對手。”


    他想了想,又道:“此一戰你們的戰術實施、炮兵和戰車的配合都很精彩,確是精兵勁旅。不過,要是除去戰車及戰術而言,日軍的戰鬥素質並不在你們之下,尤其是日軍重炮數量多,炮火很強,飛機也多。”


    “我部此戰確是依仗了戰車大炮之利。”宋鴻飛點點頭,一臉鄭重,“我教導總隊三軍用命上下同心,全體官兵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摸爬滾打,苦練數月,今日方能一戰奏功。”


    幾位上校團長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年紀輕輕的中校一頓教訓,都拉不下麵子,心裏都有些不服氣。


    宋鴻飛毫不客氣地道:“我部臥薪嚐膽,絲毫不敢有一絲懈怠,唯恐將來麵對大敵時喪師辱國。日本人也在厲兵秣馬,它們不會停滯不前等著你來追趕!可你們在幹嗎?疏於訓練,鬆鬆垮垮,技戰術落後,看看戰場上你們的部隊被我部打成什麽樣了?你們有什麽不服氣的。”


    “看看你們把陣地布置成一線型,縱深淺顯,也不注重側翼防護,竟然不知道做梯次縱深防禦部署?把大量兵力兵器集中在一線前沿,把輕重機槍布置在前沿暴露處突突突,開戰初始就被我炮兵大量毀傷。我部突破一點,全線動搖,全盤崩潰!”


    “你們的炮兵還在沿用老舊落後的直接射擊法,裝備本不差,卻被我部遠程炮火輕鬆壓製,要是麵對日軍飛機重炮又會怎樣?”


    “再看看你們的高級長官都在幹什麽?貪圖享樂,紙醉金迷!麵對現代戰爭不求進取,軍事思想僵化,觀念陳舊,上下鬆懈乏練!對現代戰術一無所知,對基本的兵種協同作戰一竅不通!能打贏兇殘的日寇嗎?抗日的口號喊得山響,口口聲聲,自詡壯懷激烈,可又做了什麽應對和準備?士兵不是數字,不是棋盤上的棋子,不是輕描淡寫可任由犧牲的籌碼!就這樣不負責任的把他們推上戰場和日寇浴血搏命?這無異於犯罪!”


    這番尖銳的話可謂石破天驚,幾位團長聽在耳朵裏刺耳無比,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中的震動久久不能平息。對方話裏說到高級長官,無疑把他們上上下下都罵上了,這可真是明擺的打臉,可又不得不承認人家這一戰打得確實漂亮,打贏就是硬道理,並且罵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一時間,幾人心中都是五味雜陳。


    一眾東南軍軍官麵對這位年輕又傲氣的中校,感慨人家的確有傲氣的資本,怎麽也無法生出“無知小兒,狂妄自大”之感。


    張誼、廖建楚、郭恆建等人和一幫軍士營、裝甲兵的官兵們看向宋鴻飛的眼神裏已是無比的崇拜。


    張誼佩服得五體投地,心中直感歎:“我的天!一個營長把幾個團長訓得跟孫子一樣!”


    宋鴻飛真是越說越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簡直無比痛心疾首的樣子,他伸手遙指遠方:“再看看你們號稱‘鋼甲嶺’的張家嶺高地!”


    黑壓壓的一群人就像課堂上被訓斥的小學生,都把目光投向遠處的張家嶺高地。


    “從山腳、山腰到山頂棱線構築了3道的防線,防禦工事、火力支撐點、交通壕全都暴露設置在正斜當麵,各防線相對孤立,不利於相互之間支援配合,整體上還是缺乏縱深防禦。雖然這樣可獲得良好的射界和視野,但麵對有重火力優勢的對手,防禦兵力暴露在敵火力的直射打擊範圍之內,隻能在對手的炮火覆蓋下白白蒙受慘重傷亡。”


    2團長葛宴春不解的問道:“山地防禦作戰,陣地不都這麽布置在正斜麵嗎?”


    宋鴻飛道:“要是之前的國內戰場,裝備落後,火力強度低,倒也不是什麽問題。但要是麵對現代化軍事強國,無異於拿自己的腦袋撞人家的飛機大炮。”


    眾人不由都仔細思索起來。


    宋鴻飛道:“麵對強敵的火力優勢,要點就是‘兵力疏散,火力集中’。加強縱深配置,形成整體的防禦體係,在反斜麵、側翼布置掩蔽部、坑道工事,既能屯兵備戰又可機動反擊,當麵和前沿隻需少量兵力監視警戒,以防敵優勢炮火的大規模殺傷。”


    這是機動防禦的戰術思想,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耳目一新,不過對於當時長期疏於對現代戰爭研究的軍官們來說還是太過於深奧了,眾人都在努力思考著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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