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沒來得及再往下說下去,一雙手便附上她的太陽穴。


    “是這裏?”他指尖冰涼,輕輕揉著,見裴昭希不說話像被按下停止鍵一樣安靜了下來。


    季洺禮手指上移,盯著她烏黑的發頂柔聲說:“還是這裏?”


    裴昭希扯下一點點被子,露出澄澈的雙眼,幹巴巴笑了兩聲,“我...好多了,謝謝。”


    她沒料到季洺禮會直接上手,印象中,季洺禮一直是克己複禮的人。


    而在裴昭希看不見的地方。


    季洺禮動作極輕摩挲了下指尖下的一縷發絲才收迴手。視線卻還是緊緊盯著她。


    不知是受藥物影響還是心理抗拒,裴昭希最近不喜歡與不太熟悉的人距離過近,然而男人探究的目光還是緊緊盯著她。


    像是在觀察裴昭希所言真假。


    吱——


    輕巧的推門聲打斷了這奇怪的氛圍。


    楊正手中提著銀色保溫盒,一眼便與聽見聲響瞅來的裴昭希對上視線。


    他合上門,步伐加快了幾分,隨手將保溫盒擱置在桌子上,眼神凜然掃過裴昭希全身上下。而後如釋重負微微耷拉著肩膀。


    “你...”楊正抿抿唇,一肚子想說的話。但看到裴昭希默默轉身,手捂住了耳朵。


    一副接受批評但不想聽的模樣。


    他被噎住。


    算了,說太多一會兒又要壞心情,吃不了幾口飯就扔下,還是飯後再提。


    他沉默著把保溫盒打開,米粥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不動聲色勾起了裴昭希的味蕾,但她還是倔的不肯轉身。


    “昏迷了一天,起來先吃些清淡的東西墊墊肚子。”


    “一天?!”裴昭希捕捉到關鍵詞猛地轉身,想到劇組來來往往的群演,眼裏滿是震驚,焦急問:


    “暈倒的事有沒有泄露出去?我不會也在熱搜掛了一天吧?!”


    “給了些封口費讓他們把視頻刪除了,處理妥善沒有新聞流出。”


    “唿,還好粉絲不知道。”她緊繃的心情鬆懈,肚子在這時不合時宜咕嚕叫了一聲。


    裴昭希咬唇看向楊正手中的白粥。


    不同於對季洺禮的生疏,裴昭希和楊正相處的方式則自然很多,默契也在無形之中。


    楊正接到眼神指令先是把病床一旁的移動餐桌擺好,端起粥放在上麵,解釋說:


    “不確定你會不會醒,隻買了粥,還想吃什麽告訴我,我可以去買。”


    裴昭希舀了勺粥放入嘴巴,軟糯的白粥撫慰了胃裏的酸澀,她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剛要說些什麽。


    “飲食清淡,方便下午檢查數據準確。”季洺禮在一旁出聲提醒。


    楊正沒有猶豫改口:“沒喝飽我去再去打包一份粥。”


    裴昭希撇撇嘴不想理人,低頭沉默喝粥,偌大的病房隻剩勺子碰撞瓷碗的細微聲響。


    吃到快要見底的時候餘光瞥到一抹白衣從身邊過去,她抬眼,瞧著季洺禮推開門走了出去。


    待病房門關上之後。


    她不緊不慢攪弄著粥底,過了幾秒。裴昭希狀似無意提起,“昨天你把我送來醫院的?”


    “嗯。”


    “最近怎麽開始噴香水了?”


    楊正皺著眉,“沒用過。”


    她抬頭,神情意味不明:“這麽說,昏迷前把我送醫院的,另有其人?”


    楊正心裏咯噔一聲,麵上並不顯露,瞥她一眼,語氣如往常般道:“你的幻覺越來越嚴重了。”


    “我好像還看見了懶懶......”


    “那隻白貓嗎?你忘了,在一周前它就隨著......嗯,一起去了y國,目前沒有迴國的消息和航班。”


    他說的是貓亦是人。


    不給裴昭希反應的機會,楊正急切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撫,嚴肅說:


    “我去把季醫生喊迴來,你這病,一刻都不能拖了。”


    “等下等下!”裴昭希拽住他。


    “是我記錯了!”


    季洺禮才出病房沒五分鍾就又把人喊迴來,喝黑乎乎藥水的時間恐怕又要提前了。


    而且他語氣堅定得讓裴昭希也不由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力,咬緊沒有血色的唇瓣,不自覺又發起了呆。


    楊正歎了口氣,舉起手在她麵前揮了揮,“還吃嗎?”


    他指的是隻剩個底的白粥。


    “收了吧,我躺會。”


    楊正任勞任怨開始收拾殘局,見她病懨懨的臉龐勸道:“不下床走幾步運動運動嗎?你躺了一天了。”


    “太陽太大,紫外線曬的動不了。”


    他額前一片黑線。


    vip病房內溫度適宜,巨大落地窗前懸掛了一層層白紗,既不影響光線又遮擋了毒辣的太陽。


    哪來的紫外線?


    裴昭希眯著眼,散漫說:“從我私人賬戶再投給劇組一千萬,告訴導演,影響進度的各方麵損失費。”


    “我好奇,片酬夠你總投資的一半嗎?”


    這句話令她有片刻的紮心,咬牙吐出:“我開心就好!”


    楊正:“方萱昨晚來過,聽到她打電話在溝通,今早應當是迴去商議這件事了,暫時不必動用錢來解決。”


    床上安靜躺著的人沒說話,像是沒聽到,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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