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乾元殿內,燭火映照在武則天麵前的奏折上,火光跳躍間,隱約可見她眉宇間的憂慮與深思。殿外,晚風帶來些許涼意,偶有宮女低聲往來,顯得整個大明宮愈加幽靜。剛剛過去的朝會,裴炎的表態與一眾大臣的態度讓武則天心生警惕,她知道,這場潛藏的風波遠未平息。


    此時,太平公主輕聲走進乾元殿,步履輕盈,紫羅長裙拂地而行,身姿如同飄動的幽蘭。她看著母皇依然伏案未歇,略顯擔憂地輕聲道:“母皇,夜已深,不如歇息片刻,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武則天抬起頭,望向太平公主,目光深沉,卻微微露出一絲安慰的笑意:“太平,朕的身體尚可,隻是朝中風波未止,裴炎之事,朕不能掉以輕心。”


    太平公主走近幾步,在母皇身邊坐下,輕聲道:“母皇,這幾日女兒一直暗中留意裴炎的動向,發現他與工部侍郎李常似有頻繁接觸。李常此人平素為人謹慎,然而近日他的言行中卻透著幾分急切,女兒擔心他已經站在了裴炎那一邊。”


    武則天眼神微凝,眉心蹙起,冷聲道:“李常原本是朕所信任之人,如今他與裴炎勾連,若其心有異動,朕絕不會姑息。太平,你能看出他們之間的關聯,說明你的觀察力非常敏銳。”


    太平公主眼眸一亮,語氣愈發認真:“母皇,裴炎如今處處小心,他的黨羽必然藏得極深,女兒認為,若想找到他們之間確鑿的聯係,或許可以從他們的書信往來入手。而且,女兒願親自調查此事,務必替母皇解開這一危局。”


    武則天看著太平公主堅定的神情,內心微微動容。太平公主一向是她的驕傲,聰慧果敢,從不畏懼風波。她點了點頭,握住太平公主的手:“好,太平,此事就交給你了,但你一定要小心,裴炎非等閑之輩,一旦暴露,你可能會遭遇危險。”


    太平公主點頭應道:“母皇放心,女兒自會小心行事,不讓裴炎察覺。”


    此時,殿外有內侍來報,神情顯得有些慌張:“陛下,右相裴炎求見,說有要事相商。”


    武則天麵色一沉,心中暗道,這裴炎來得倒是巧,莫非察覺到了什麽?她定了定神,淡然道:“宣。”


    片刻之後,裴炎快步走入乾元殿中,滿臉肅穆之色,拱手行禮:“陛下,臣深夜打擾,實在是因為江南事態有變,消息傳來,江南叛黨似有新的集結跡象。”


    武則天聞言,麵上不動聲色,淡淡問道:“哦?叛黨尚未完全平息,又有新變?右相可是有詳細消息?”


    裴炎微微低頭,神情略顯惶急:“迴陛下,江南地勢複雜,叛軍雖已被擊潰,但殘餘勢力隱匿於山中,時有動亂之舉。臣認為,或許應當派遣得力之臣,進一步徹查,務必將這些亂賊一網打盡。”


    武則天冷冷一笑,目光如炬:“右相所言甚是,不過這江南一地,徐敬業與李常皆已前往,二人乃朕所倚重之臣,想必能妥善處理。右相覺得,他們二人是否還需增援?”


    裴炎眼底微微一閃,隨即低頭道:“陛下聖明,徐敬業與李常確是能人,臣僅是擔心賊寇詭計多端,或有變故。”


    武則天盯著裴炎,心中冷笑不已,她何嚐看不出裴炎的試探之意,他顯然是忌憚徐敬業對江南之事的掌控,意圖暗中撤換。然而此時,正是她看清裴炎真麵目的好時機,她冷冷開口:“既如此,朕自會權衡,不勞右相費心。深夜辛苦了,右相早些歇息去吧。”


    裴炎聞言,隻得應聲告退,他的背影漸漸遠去,武則天看向他的目光卻愈加冰冷。她轉頭對太平公主道:“太平,你也看到了,裴炎已經按捺不住了,朕要讓他露出更多馬腳,才能一舉將他鏟除。”


    太平公主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母皇英明,女兒定會暗中協助,讓裴炎無所遁形。”


    夜深人靜,太平公主離開乾元殿後,宮道上寂靜無聲,月光灑落在青石板上,宛若一層薄霜。她走得很慢,腦海中卻在迅速思考接下來的計劃。她必須先打探清楚李常的動向,再設法找出裴炎與江南叛軍之間的聯係。這一切,必須悄無聲息地進行,不能讓任何人察覺。


    與此同時,裴炎迴到府中,臉上已沒有了在乾元殿中的恭敬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陰沉與焦慮。他快步走入書房,關上門後,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信上的字跡隱約可見。他點燃了燭火,將信件放在火焰上,火光映照下,那些字跡逐漸顯現。


    “徐敬業已成障礙,務必盡快除之。江南賊寇需秘密重整,待機再動。”


    裴炎看著信上的字,臉色越發陰沉,他明白,現在的局勢比他預料的更為複雜。武則天的每一步都讓他陷入被動,而太平公主的存在,更讓他覺得如芒在背。若想擺脫眼下的困境,必須要采取更為激烈的手段。


    他將信件徹底燒毀,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庭院中的黑暗,心中暗暗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裴炎深知,自己若想繼續立足,必須一擊致命,鏟除所有對自己不利的人,而徐敬業和太平公主顯然是他首要的目標。


    次日清晨,武則天早朝時再度召見群臣,文武百官齊聚太極殿。裴炎站在百官之中,神色如常,但目光偶爾瞥向徐敬業,卻透出幾分陰狠之色。而徐敬業也毫不避讓,目光如電,似乎早已看穿了裴炎的伎倆。


    武則天端坐於龍椅之上,威嚴不減。她掃視群臣,淡然開口:“昨日右相提到江南之事,朕思前想後,認為江南一地,確實需得徹底清查。徐敬業,李常二位,爾等此次前往,務必細查江南之亂,絕不可放過任何一處可疑之地。”


    徐敬業躬身應道:“臣定不辱使命,必將江南之地徹底肅清,還大唐一片清寧。”


    李常也隨之拱手道:“臣定與徐大人齊心協力,完成陛下所托。”


    裴炎站在一旁,麵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但心中卻泛起陣陣冷意。他知道,接下來的行動必須更加迅速,否則一旦徐敬業找到證據,自己將無路可退。


    朝會結束後,武則天並未立刻退朝,而是沉聲道:“另外,朕有一事要宣布。近日宮中多有謠言,意圖擾亂朝綱,朕已命太平公主徹查此事,凡有牽涉者,必將嚴懲不貸。”


    此言一出,百官皆心中一凜,紛紛拱手應諾,裴炎眼中閃過一絲不安。他明白,武則天這是在警告他,若繼續暗中動作,必將麵臨太平公主的反製。


    太平公主站在母皇身旁,神色鎮定,她知道,接下來她將與裴炎展開一場更為隱秘且危險的較量。這不僅僅是為了母皇的權威,更是為了大唐的安穩,她必須勝利,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而武則天坐在龍椅上,目光如炬地注視著群臣,內心卻已暗暗做出了決斷。裴炎,李常,這些隱藏在朝中的毒蛇,她絕不會讓他們繼續毒害她的江山。江南之行,或許就是一個機會,一個讓他們徹底暴露的機會。


    夜幕再次降臨,大明宮中燈火輝煌,然而那燈火之下,隱藏的卻是無盡的暗潮湧動。乾元殿內,武則天執筆書寫,筆鋒淩厲,一如她的決心。她知道,隻有在這場權謀鬥爭中立於不敗之地,她才能真正守護這片江山。而她的每一步,都必須踏得穩、踏得狠,才能確保不被任何暗蛇所傷。


    這一夜,大唐的宮廷中,風聲愈緊,暗流湧動。而乾元殿中的燭火依然未熄,武則天的目光在燭火中堅定而冷冽,仿佛能穿透夜色,直抵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她的江山,她的天下,絕不允許任何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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