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兩日,於今日下午終於停了。


    黃河岸邊,河風一吹,冷得讓人直打擺子。


    曹休、杜襲、以及函穀關過來的二千多兵馬此時已經早早龜縮進了營寨之中。


    崤山(之前寫弘農南邊是熊耳山有誤)伐木的士卒也迴來了。


    弄來的柴薪是生的,不得不去周圍村莊征用百姓的柴火,甚至要拆人家房屋。


    百姓當然不肯,這使得軍民關係極度緊張。


    一番強征之下,方才弄到一些,解決晚上的取暖問題。


    這三處兵馬折騰許久,終於讓士卒安頓下來。


    隻是他們也看了弘農城外的糧倉已經被燒毀。


    換而言之,他們即將會斷糧。


    至於何時斷,就不得而知。


    曹休的一千虎豹騎、曹仁的三千輕騎兵、還有杜襲的一千騎兵,從大營出來,隻帶了一天的口糧。


    到明天這個時候,如果夏侯淵或者曹仁不及時做出反應,派來後續部隊,同時還帶來糧草的話。


    這弘農城下三處兵馬都會斷糧。


    那個時候,別說攻城,就連撤退都麻煩。


    曹操的北大營大帳裏,他還在焦急等待著消息。


    終於等到晚上時候,探馬從雪地裏趕來。


    他們帶來了曹休和杜襲的迴報。


    弘農城池已經陷落,幾十萬石糧草被毀。


    曹休他們已經圍住了弘農城池,並已經確定城中僅有一千五百人走的兵馬。


    從那些逃出來的士卒口中得知,是馬超本人帶隊。


    而且,曹彰被抓,生死未知。


    聽到這些消息,曹操和夏侯淵麵麵相覷。


    已經想到是最壞的結果,但這個結果到來的時候,還是讓曹操如同雷擊。


    糧草被毀,那南北兩大營,估計堅持不了幾天,十多萬人馬上麵臨缺糧的危機


    曹彰被抓,在弘農城中的鄒夫人,也肯定落入馬超之手。


    隻要稍微一逼問城中的人,便能知曉鄒夫人的身份。


    現在自己的女人和兒子,算是雙雙落入了馬超的手中。


    曹操心神不寧,對著夏侯淵說道:


    “妙才,事到如今,大雪封路,糧草難濟,隻能被迫撤軍了!”


    “如果不早點撤,一旦士卒知道我們沒糧了,肯定嘩變,到時候就麻煩了。”


    夏侯淵也是非常無奈:


    “是啊,北大營的兵馬除我部一萬人是河東河內兩郡人外,其餘都是徐州青州之兵。”


    “而子孝那邊,更是荊州來的兵馬。”


    “此戰已經打了兩個月,持續時間太長,士卒思鄉。”


    “現在唯有主動先撤,才能避免這些問題出現。”


    “妙才,這撤軍切莫聲張,須悄悄進行。”曹操道。


    “這個我會與子孝商議。不會讓潼關和河東的西涼軍看出端倪。”


    夏侯淵道,“那弘農城怎麽辦?二公子可是在馬超手中!是否攻城?”


    “這個 ...先圍困住,馬超手中兵馬少,就算彰兒在他手中,他也不敢貿然突圍,固守城池才是上策。”


    曹操深沉著聲音道,


    “我猜得沒錯的話,他是在等我們大軍撤退。”


    “現在曹休杜襲等人全是騎兵,更無攻城器械,先圍著吧!進攻沒有意義。”


    “等南北大營的大軍安全撤離後,再商議攻城的事情。”


    “眼下馬超也不會殺彰兒,暫時無生命之憂。”


    夏侯淵深以為然:“丞相,趁著大雪,潼關那邊也不敢輕易出來,不如子孝那邊先撤。”


    “他們撤到弘農剛好可以圍城,給馬超施加壓力。”


    “而河東這邊,撤迴壺關內,安邑等處布防,河東的西涼軍最多隻能控製雷首山南麓一帶。”


    “想要東進不太可能!”


    曹操冷笑一聲:“馬超其實隻要關中而已。”


    “打了兩個月,別說我們,他也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他更急著要結束這場戰爭。”


    “隻不過現在,是我們先崩掉而已。”


    說完,曹操無不遺憾的歎息,“這一迴不僅漢中沒有拿到,連關中都丟了。”


    “馬超乃吾之平生大敵!”


    “此次一旦退去,來年吾就難以再度親征。而荊州和冀州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了!”


    曹操隨即拿出兩封秘報給夏侯淵看。


    什麽!


    冀州河間府田銀、蘇伯反叛。


    夏侯淵打開一封秘報便渾身一震。


    冀州現在可是曹操的要害之地。


    雖然打贏了袁紹,平定河北,但是袁氏一族在河北影響深遠。


    這兩人之前就是袁紹的舊部,一定是得知曹操在關中深陷與馬超之戰中才趁機叛亂。


    他們的反叛,威脅到鄴城,南皮、平原等一幹重鎮。


    “荊州一地,劉備將荊南三郡歸還給了孫權。關羽在江夏厲兵秣馬,蠢蠢欲動。”


    “難道有北上襄陽的打算?”


    夏侯淵看到另外一份秘報,又更加吃驚。


    自從曹操在赤壁吃了敗仗,八十萬兵馬所剩無幾迴到許都,從此再無一統天下之心。


    而如今在關中又遇到馬超,連連失利。


    曹操似乎已經再無進取的雄心壯誌。


    “是啊,妙才,這襄陽至關重要,不得不防。”


    “比起馬超隻想割據一方,那個劉玄德可是打著光複漢室的旗號,想要爭天下的!”


    “雖然不排除他虛張聲勢,表麵上要進攻襄陽,實則想奪取兩川。”


    曹操冷冷一笑,“劉玄德這人,我還是挺佩服的。”


    夏侯淵接話:“他假仁假義,丞相有什麽好佩服的?”


    曹操撇了夏侯淵一眼:“妙才,這點你不懂,如果一人堅持假仁假義一輩子,那也便是真仁義!”


    “劉備比起馬超來,似乎更加可怕!”


    “因而關中就讓馬超繼續待著,我們隻要守好襄陽。”


    “劉備若是拿下了兩川,他想要光複漢室,必學劉邦,先搶奪漢中。”


    夏侯淵卻道:“劉備和馬騰曾經因為衣帶詔之事,走到了一起。”


    “這次馬超出兵,看似為馬騰報仇,其實也有劉備相邀的影子在。”


    “嗬嗬,人與人之間,隻有永恆的利益!”


    曹操淡淡一笑,


    “劉備要是和馬超走在一起,我難道不能與孫權聯手?”


    “如今這天下,很快便是四方博弈了吧!”


    “妙才,夜已深,所議之事已有大概,明日便下令吧!”


    “我也累了,要早點休息!”


    曹操本想著什麽時候去弘農或者等雪融了派人去弘農取鄒夫人來好好陪他。


    畢竟曹操也是出征在外二個月了。


    哪知弘農卻被馬超偷襲,鄒夫人不用說已經落入馬超之手。


    曹操可是殺了馬騰父子的。


    馬超不殺曹彰,並不代表他不會欺負鄒夫人。


    如果換曹操是馬超,他第一時間絕對要讓鄒夫人陪睡覺。


    想到這些,曹操心裏堵得慌!


    “丞相,今晚的口令是什麽?”夏侯淵臨走時問道。


    曹操頭也不抬:“雞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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