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此刻晚秋已去,寒冬到來。


    清風穀內外,無論是關西聯軍,還是曹軍的營寨,都燃著一堆又一堆篝火,劈啪作響。


    河東雖在並州南端,卻是秦嶺淮河以北。


    進入九十月,氣溫已然驟然下降。


    士兵們攜帶衣裳單薄,身上的甲胄入夜之後更是吸收身體的熱量,讓人體溫丟失更快。


    幸好馬超這五千石糧草之中,竟然還有大量的酒和生薑。


    而山穀之中,又比較避風。


    篝火升起之後,馬超便讓士卒將生薑放入酒中,溫酒來喝,這讓士卒稍稍得以禦寒。


    而夏侯淵那邊的士卒,一個個凍得直打哆嗦。


    帳篷裏根本沒法入睡,三五成群圍在篝火旁邊取暖。


    雙方都在盼望寒夜早點過去,第二天的太陽早點來臨。


    於禁已經叫來了一個斥候伍長,耳提麵命交代了一些事項。


    不一會,五個斥候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如今冬季來臨,第一場雪很快就會到來。”


    “我們若是不能在大雪來臨之前將馬超擊敗,或趕迴涼州,恐怕不得不班師迴朝了!”


    夏侯淵哈著手,打了個冷顫。


    這並州的夜晚,也實在是太冷了。


    清鼻涕一個勁的流,冷得他差點忘了腰上的傷。


    原本曹操是任命夏侯淵為與鍾繇兩人,一文一武主持關中軍政。


    假道伐虢,借口討伐漢中張魯,逼迫關中軍閥讓道,趁機一舉平定關中。


    哪知馬超韓遂早已察覺曹操意圖,聯合其餘八部軍閥,率先起兵,攻占長安,奪下潼關。


    如今,曹軍和關西聯軍僵持於此。


    來迴交戰,一轉眼就過了一兩個月。


    潼關、河西、河東多場對戰,夏侯淵已經知道馬超並不是這麽好對付的。


    而且還是越來越難對付。


    天氣轉冷,他早已看出其中的危機。


    若不能早點打贏這一仗,曹操這次討伐馬超便無功而返。


    而且,還失去了長安,失去了潼關,也就是意味著失去了關中平原!


    經過這一戰,關西軍閥恐怕會整合起來,割據關中。


    隻要關中一日在馬超韓遂等人手中。


    那麽曹操想要將隴右、涼州、漢中等地納入版圖,估計得長遠圖之。


    而巴蜀等地更是遙遙無期。


    曹操一統天下的步伐,先是止步於赤壁,再而止步於潼關了。


    “夏侯將軍,我們擔憂大雪來臨,馬超韓遂比我們更加擔憂。”


    “他們從隴右而來,糧草後繼不上。”


    “十多萬兵馬,所費耗巨大。我聽細作有言,馬超還在關中下令羌兵不許騷擾百姓。”


    “他妄想獲取關中民心,野心可謂不小”


    “如此一來,攜帶的糧草坐吃山空。他們必然先於我們一步缺糧!”


    於禁接上夏侯淵的話題,卻說出不一樣的見解。


    “文則所言,與丞相之語甚合!”夏侯淵讚賞一句,“我們說得有些長遠了!”


    “還是關注眼前的戰況,馬超到底是圍還是攻呢?”


    “若是我們能在這清風穀將馬超解決,之前擔憂的問題,不足為懼。”


    “斥候已經派出,如果探知馬超的騎兵還在穀中,我以為明天天一亮便要發起進攻!”


    於禁道,“隻有先下手為強,搶攻進入穀中,才能讓馬超的騎兵發揮不了作用。”


    “嗯,騎兵派不上用場,馬超光有那一百大刀隊又如何?我們六七千人,他們就算不斷劈砍,累都要累死!”


    想起白日裏前去試探的那三百士卒被一刀兩段慘死,還搭上了一個都尉。


    夏侯淵的臉色鐵青。


    “夏侯將軍,很快就能知分曉了!”


    三個時辰後,營寨之中漸漸安靜,夏侯淵先去歇息。


    而於禁還在左顧右盼等著那幾個斥候出現。


    “於禁將軍!”


    就在這時,營寨門口一陣躁動,響起急促腳步聲。


    兩個守衛帶著一個穿著輕甲的黑衣人快速奔來。


    他看到於禁,便掙紮起來稟報:


    “將軍,賊軍防守森嚴,山上也布了不少陷阱。”


    “我們小隊死了四個兄弟,才摸稍稍清楚了賊軍的情況。”


    “山穀之中,僅有八百匹不到戰馬。其餘戰馬,不知影蹤。”


    原來於禁讓這些斥候去偵查穀中情況,隻辦一件事情,就是弄清楚穀中戰馬有多少。


    畢竟晚上戰馬幾乎都是集中在一起得。


    這比起查探人來,數戰馬更加方便。


    於是這幾個斥候繞了不少路,從陡峭的山穀兩邊攀爬上去,才進入的山穀。


    什麽!


    這山穀之中果然還有其他通道,二千名騎兵已經離開了山穀。


    此情報相當重要,於禁急忙奔向夏侯淵的營帳,把剛睡下的夏侯淵叫醒。


    “二千西涼騎兵,來去如風,要想在河東攔下,著實讓人頭痛。”


    於禁急忙向臉色難看的夏侯淵匯報,“我懷疑馬超是使出圍魏救趙的計策!”


    “他故意示弱,估計將我們帶入山穀之中,吸引於此,然後派騎兵去攻擊丞相的大營。”


    “丞相大營受襲擊,一定會讓你我兵馬撤迴收攏拱衛,許仲康自然也得迴丞相身邊貼身護衛。”


    “這樣一來,沒有我們的阻擾,馬超便能安然渡河,返迴河西。”


    在河東的曹軍,夏侯淵本部一萬兵馬,曹操渡河的五千人。


    後來過河的又有二萬人。


    不過,這些兵馬全是步卒,唯一一千騎兵還在夏侯淵這裏。


    想要對騎兵形成有效攔截,甚至殲滅,還是有很高難度。


    隻要西涼騎兵不犯傻,不往人堆鑽,憑其優秀的機動性,這二萬多曹軍是奈何不了他們的。


    但是,曹休的一千虎豹騎已經抵達。


    虎豹騎的出現,這兩千騎兵還敢上前,那簡直就是嫌自己命長。


    “不可能!”


    夏侯淵當場否定,“丞相在河東的大營雖然是臨時而成,但抵禦騎兵衝擊還是綽綽有餘。”


    “馬超悄然派出騎兵去衝擊大營,且不說他們是否能攻破大營,光是那一千虎豹騎,就足以讓他們有來無迴!”


    “因而,我推測,馬超更有可能讓他們去騷擾山中伐木的士卒,阻止丞相建寨。”


    “這樣的行動,安全性更高,成功率更大,還能全身以退。”


    “馬超不會如此白白讓自己麾下的騎兵受損失的。”


    夏侯淵一通分析,讓於禁不禁連連點頭。


    “看來是我們多慮了!”


    “馬超本以為守在穀口,想瞞天過海,讓我們以為他的騎兵還在穀中。”


    “誰料我們還是查探出了他騎兵的動向。”


    “明日一早,還請將軍下令全軍立即攻打山穀。”


    “趁馬超還沒反應過來,便搶先發動衝鋒。”


    嘭!


    夏侯淵一拳打在案幾上,發出異常沉悶之聲。


    “文則,明日你做先鋒,我緊隨其後,全軍衝擊,務必將拿下馬超,如何?”


    “謹遵夏侯將軍軍令!”


    於禁一臉凜然迴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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