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速路下時,傍晚的晚霞隻在天空中留下最後一抹色彩。


    車輛顛簸,穿過村莊,朝山裏走去,這裏並沒有鋪上水泥,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土坑,像悶聲的鼓點。


    女人靜靜握住安全帶,腸胃好似要和車一塊顛出去了,她臉色蒼白,不安地看著前麵的路。


    山裏像是永遠沒有盡頭,怎麽走都是一樣的草地一樣的彎道。


    這…不會是要去最裏麵吧……


    原本以為自己的任務是把路南搞上車就可以了,現在時間已經傍晚了,等到了也是夜晚了,又是深山又是綁架的,還黑燈瞎火。


    她躊躇著開口:“到底要去哪啊,這裏這麽偏僻的……”


    “少廢話。”男人空出手來,扭頭冷不丁地問了她一句:“你是她媽對吧?”


    “對…”她點點頭。


    “那就對了,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把她舍了,也就要一塊進狼窩裏頭闖闖不是嗎。”


    “什,什麽?!”


    男人說完這句話,也再無其他的話,他又安安靜靜地開車。


    車後備箱裏。


    路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她的意識模糊,隻記得自己奮力掙脫也還是被電暈過去。


    暈過去的時候聽見一個機器般的男聲——“東家請你過去坐坐,有話同你說,可能路上得受點苦。”


    還沒等路南告訴他答應不答應呢,那電棒抵在她脖子一下就給她電暈了,像是料準了路南不會答應一樣。


    靠!


    你早說不答應也得答應啊。


    路南在心裏暗罵。


    此刻她的手被人反捆著綁在身後,就連嘴巴都貼上了膠帶,想要說話就擠不出一個字來,現在的待遇就是標準的人質。


    路南睜開眼睛看著幾乎漆黑一片的空間,思緒慢慢迴籠,感受著躺著的那一塊移動,顛簸。


    是在車上,走的是山路。


    城市裏多數都鋪上水泥了,就連農村基本上也有,這要麽就是小路要麽就是山路。


    上山,要幹嘛。


    ------


    與此同時。


    昏暗的房間裏,隻能聽見掙紮的聲音,鐵鏈禁錮著人,那人甩著鏈子砸向牆壁,瞬間白簌簌的牆皮紛紛落下,而手上的鏈子卻沒有一點裂痕。


    四周是腐敗的味道,塵埃鑽進口腔裏,是難聞的味道。


    “咳咳……”


    夏正雲眯著眼睛,從暴怒裏冷靜下來,這是一個長方形的空間,她身下是一張小型隻能容納她一個人的床,而她的麵前就是一麵發黴辯駁的牆壁。


    就像是專門定製的一樣,空間裏再也裝不下其他。


    她頭頂懸掛著一盞白燈,被鐵網焊得嚴絲合縫的窗戶透過一股風,吹著燈搖搖晃晃的,連帶著她的影子都移動。


    “還記得這裏嗎?”


    一句女聲從她身旁傳來,她正站在那裏,開了一道門,原本長方形的牆壁往外延伸,不會特別擁擠了。


    “夏語冰。”夏正雲將手上的鏈子遞在她麵前,沒迴答她的話,隻是指著上麵的鎖,“解開。”


    夏語冰搖了搖頭,看著黑如漆的鐵鏈,“你還沒有迴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她湊近到夏正雲的身邊,目光重新掃視了一遍房間,那句話她又重新問了一遍:“姐姐還記得這裏嗎?”


    突如其來的近距離使夏正雲後退了一步,身後抵抗住牆壁,退無可退。


    她看著困住她的空間,夏正雲是丟失了好幾段記憶,就連之前的朋友站在她麵前她都可能認不出來,對於這裏她的腦海沒有任何畫麵對得上。


    “不記得,解開。”


    “可惜了,你不記得。”夏語冰故作憐惜地看著四周。


    夏正雲怎麽會不懂她的表情,故地重遊?還是這個地方曾經發生過什麽才讓她來到這裏。


    這些她都不在意,明天她參演的戲就要開機了,她隻想快些離開這裏。


    “我說給你聽吧,你不記得的事情我一件件說給你好不好?”夏語冰自顧自的說。


    “不好,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竟然我會忘記,那就是不重要的事情,不重要的事情就算你說一千遍我也還是會忘記。”夏正雲迴絕道。


    她說的絕情,第一次說這麽多話,夏語冰認真聽著,她腦子裏浮現出小時候姐姐訓斥她的畫麵,也是一樣多的話。


    她聽完才驚覺,此刻夏語冰像是給人當頭一棒,她臉上一陣喜一陣悲的,夏正雲看不懂,她真的覺得,該進醫院的另有其人。


    良久她才開口,“包括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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