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籃子裏的雞蛋漸漸滿上,其他的空籃子被人拿走。


    “這裏沒有雞蛋了。”宋文微說。


    她們兩個來得晚,這一塊能撿的基本被撿走了。


    路南提議道:“那我們就先去看看有沒有雞的屍體吧,剛才柯墜拉拿了個麻袋給我們裝屍體用。”


    宋文微點頭,柯墜拉還沒迴來,她們沒事幹隻能找事幹。


    兩人先在棚子裏繞了幾圈,看看這裏有沒有屍體,除了一堆糞便和枯草沒見到其他的什麽。


    “去外麵吧,外麵那麽大,一人一半看看?”宋文微說,既然柯墜拉覺得雞的數量少,那肯定不止一隻兩隻。


    天氣降溫太快,沒準有病死在外麵的也說不準。


    路南從放籃子那一塊翻出麻袋,那是原本放在外麵的,被風吹進來了。


    她遞過去,叮囑道:“手套別摘,死掉的雞有病毒的,天氣冷容易有禽流感。”


    “放心吧。”


    ……


    路南繞著圍欄走了幾圈,離棚子遠的地方草長得高,都快淹沒她的大腿了,她踩進去,塑膠鞋上被一塊東西攔住去路。


    她撥開草,麵前是側身倒地的雞,肥嘟嘟的,毛發光亮,不過看樣子已經死了。


    路南拎起雞的屍體,手上的觸感和在果凍上彈琴一樣…它的羽毛柔軟,靠近時還能隱約聞刺鼻的味道。


    上學的時候就在家裏附近的老阿嫲雞圈裏見過死掉的雞,那隻雞也很肥,肥也不行。可惜不能吃,無緣無故死掉怕是得了禽流感,隻能丟掉。


    路南想到這裏立刻屏住唿吸。


    她舉起雞,身體上蹲,另外一隻手捏住麻袋,麻袋裏沒東西,風一吹就亂飛。路南一氣嗬成,將它塞進白色麻袋裏,袋子裏沉甸甸的。


    不知為何這樣倒地的雞還有好幾隻,路南越往深處走,越臭,有幾隻已經開始有腐蟲,蒼蠅滿天飛。


    還有些是被繩子網住不知道待了幾天的雞,路南解開繩子,雞蹬著腳就往食槽跑去。


    路南確認附近隻有這幾隻雞,從草地退迴去,她原路返迴。路南負責的這一塊區域都已經收屍完成。


    不遠處。


    柯墜拉拉著一大堆被草繩捆起來的鐵網,鐵絲勾起地上枯草拉著老長,手上還拎著鐵箱子,看模樣是個工具箱,走起路來裏麵的東西叮叮當當的。


    別看她年紀看起來小,力氣卻正正相反,拿著這麽多東西走起路來一點異樣都沒有


    “我去,我來去幫她。”右暉喊道。


    他這麽一喊,其他人才得以看見柯墜拉。


    顧悅和夏正雲當仁不讓,撇下一堆枯草,飛奔過去。


    速度之快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


    “你……”夏語冰才靠近過來,話剛說出口,身邊的人就沒影了。


    夏語冰悵然若失地看著空了一塊的位置,她側過身看著草地上的少女,一時怔了神。


    和在病床上病懨懨不同,雖然外麵天空是灰的,可風吹起她散落的頭發時,那股早已消失在醫院的蓬勃朝氣又迴流了。


    莫知庭在不遠處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跟著她的目光看向不遠處。


    手上的重量突然少了,柯墜拉還納悶著呢,她一迴頭就撞上幾道熱情的目光,她恍然一笑。


    “謝謝。”


    “客氣什麽,我們一個一隻手輕得很。”


    幾人走在草地上,雞吃飽喝足後散落在各個角落裏。


    宋文微和路南一人拎著一個麻袋走來。


    “死了幾隻?”柯墜拉看著兩人的袋子,都有些重量,看起來不少。


    “九隻。”


    “八隻。”


    一想到一下子失去十七隻雞,柯墜拉就痛心疾首。


    她點頭說:“行,袋子先放在一邊,等我們迴去的時候,我再把它們都燒了,你們的手套記得要換。”


    “好。”


    兩人去換手套,幾人把鐵網放在地上。


    “這個要怎麽修補啊?”顧悅問。


    “就這樣…”柯墜拉作出示範,她拿鐵絲繞在網和木棍之間,就這樣繞了幾圈。又在結束的位置拿鉗子夾住鐵絲的一端,另一端用手捏住,無形地打了個結一樣。


    “我明白了!”


    “太簡單了,開幹開幹!”


    幾人在欄杆處縫縫補補,有些木棍鬆了,他們用榔頭和大塊石頭敲擊木棍,以此來達到深入土壤的目的。


    不多時圍欄被修好,撿雞蛋的幾人也拎著籃子走出來。柯墜拉和幾人在外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又一圈,確保沒有遺漏的地方。


    每隻雞都是寶,要是有什麽漏洞被狗鑽進來就是自助餐了。


    “大功告成。”柯墜拉說。


    她走在前麵招唿著眾人,拉開門口的圍欄。


    “差不多可以吃午飯了。”她說。


    一聽到吃午飯,顧悅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她趕忙問:“咱們中午做什麽吃?”


    其他人也扭頭看向柯墜拉。


    家裏還有昨天摘的菜,柯墜拉想著,砍的竹子還沒能用上,再去外頭買點肉什麽的,就能搞定一餐了。


    “竹筒飯吧,不過夠的話,家裏還有別的菜呢。”


    “好耶!”


    ……


    十一個人,一人拎著一個籃子,籃裏的是一顆顆雞蛋,幾人像粘貼複製的一樣。


    “這雞蛋真多,是不是撿一次都夠管一個月了?”湯琪問。


    柯墜拉說:“不啊,一籃子留下,剩下的都拿去賣,外麵土雞蛋老貴了。”


    路南深有同感,默默地點頭,宋文微看在眼裏。


    她湊到路南耳邊問:“多少?”


    “忘記了,隻記得我賺了多少,上學那會的時候,收別人的土雞蛋再倒出去,一個能賺兩塊,你想想看多貴。”路南說。


    “那確實是夠貴的,中間商還能賺這麽多。”宋文微說:“你賺了多少?”


    路南隻記得模糊的幾個數字,過去太久了,她想了想說:“應該是兩千一百二十四塊。”


    “這麽多,你從哪裏賣出去一千多枚?”


    宋文微看向她,麵前的人和多年前穿著校服走在她前麵時重疊在一起,不同的是此刻兩人並肩而行。


    “月子中心和那一塊生完孩子的富豪,兩個都是連在一塊的,我和一個阿婆熟她會幫我推銷一下,不過可惜渠道沒有了。”


    “為什麽?”


    這些是宋文微不得而知的事情,她想多了解一點。


    路南笑了笑:“因為那一年疫情封城了,隻能在家裏上網課。”


    兩人走在隊伍後麵,連麵前的人少了都不知道,宋文微正要說什麽,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走,我們幾個去外麵拿竹子和墊著的木塊。”夏正雲停下來喊她們兩個,離她兩步路遠的地方站著另外一個人,其他人早已跑去外麵買東西了。


    “好。”


    兩人應了聲。


    ……


    顧悅和湯琪迴家裏洗米,攪拌調料。


    “你看見沒,剛才她為什麽笑成這樣,她們在聊什麽……”湯琪弱弱道。


    “你個小屁孩就別瞎湊熱鬧了。”


    湯琪:???


    夠了!


    小屁孩沒招誰惹誰了。


    湯琪怒氣衝衝,她反駁道:“我已經19了,顧悅。”


    顧悅聳了聳肩,手裏洗著米,說道:“那又怎麽樣?你比我們都快少了小半輪了,不就是小屁孩嗎?”說完她還故意用肩膀撞了湯琪一下。


    路南不在,她沒能找到人犯賤,就想和湯琪這小孩鬧一鬧。


    她力氣不大,湯琪被她這樣一撞,連人帶凳子就跌倒在地。


    “欺負小孩了。”湯琪手上還沾著米飯,她柔弱地撐著地板,手裏還有點沙。


    顧悅一驚,她趕忙道歉:“抱歉抱歉……”


    路南扛著竹子進來,就看見湯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跌在地上。


    “顧悅你趁大人不在,就欺負小孩是吧?!”路南把竹子放在地上,怒道。


    湯琪既然幫她鋪床了,就是承認她的身份了,宋文微的娘家人怎麽能受委屈。


    路南含著怒氣,朝她走去。


    “那、哪有欺負她。”


    湯琪連連點頭:“顧悅姐姐她…她說要打我。”


    “不是…你?”


    “誒呀,你當這屋裏沒大人了是吧?”路南作勢要拽起顧悅,“你敢欺負我們家的孩子。”


    顧悅慌忙後退,一邊退一邊在心裏罵道——搞什麽,之前還不是水火不容的嗎,現在怎麽迴事,湯琪你不是毒唯嗎,怎麽成她們兩個的孩子了。


    好好好。


    隻有她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路南手上一抹桶裏的碳灰,那是很久之前的,剛才才被掃出來,她往顧悅臉上抹去,麵前的人臉一下就被抹黑了。


    躲避之餘顧悅手指也沾上灰,靈活的蛇皮走位,手一伸灰就擦在她身上,臉上也沒能幸免。


    “別打別打。”宋文微從門口跑來,看見扭在一起的兩人,嚇出一身冷汗。


    “沒事,她們兩個鬧著玩呢。”


    路南揚起一抹笑,她朝宋文微樂悠悠地指著臉上的灰。


    “都怪顧悅!”


    “我拿東西給你擦擦。”


    顧悅看著圍成一圈的三人,你們母慈女孝的,她一個人在挨揍。


    她把手一甩,掌心裏的灰散落在地,她重重地喊了句:“嗬!”


    “?”


    路南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


    “她怎麽了?”湯琪這才慢悠悠坐起身,見不遠處人影可憐巴巴地蹲在地上。


    “沒事沒事,她這是發現自己變成團欺的怒火燒起來了。”


    宋文微從浴室裏拿紙巾沾水,在她臉上擦拭著,灰色留在白紙上,路南的臉上滿是水痕,風一吹臉頰冷嗖嗖的。


    “不用了,太冷了。”


    路南用袖子在臉上一抹,水痕和還未被宋文微擦掉的灰都悉數落在袖子上。


    宋文微沉默看著,湯琪見狀也去衛生間把紙沾濕,她故意大聲地說:“我來拿給顧悅。”


    顧悅一副被人辜負的模樣,湯琪忍不住湊近她,說道:“來擦眼淚,擦眼淚。”


    顧悅轉過身冷冷地看著她,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紙,這小屁孩還算有點良心,還知道給她送紙巾。


    她認真道:“你少和路南待在一塊,都快和她一樣賤了。


    說完,她黢黑的手指抹到湯琪臉上,潔白的小臉頓時染上三道灰印。


    湯琪:“……”


    “你說什麽呢?是不是偷摸罵我?!”路南不知何時站在她們身後,她一走過來就聽見有人罵她賤。


    顧悅掏了掏耳朵,這賤兮兮的模樣,受不了一點。


    “罵了,她也聽到了。”顧悅甚至還指著攝像頭說:“不止,它也聽見了。”


    路南極其肯定道:“顧悅你抽瘋。”


    湯琪感覺曆史即將重演,兩人又要開始大戰三百迴合了,她默默後退一步,想要遠離紛爭。


    兩人的戰爭苗頭還沒起來,就被撲滅了。


    “快別鬧了,來劈竹子了。”


    宋文微話音一落,路南立刻擺擺手說:“等會再和你一決高下。”


    顧悅:“……”


    我看你是珠玉在側,美得很。


    ……


    院子裏響起劈竹子的聲音,不多時外出采購的幾人迴來了,連帶著還多了幾個小孩。


    廚房裏是油煙機的聲響,和眾人的談話聲。


    “下水,快下水,要焦了。”


    “我知道。”


    “小孩吃不吃糖果?”


    “謝謝夏姐姐。”


    “……”


    路南笑眯眯地舉起刀,手起刀落。各自有各自的分工,也許是因為這是最後一頓飯,再過一會綜藝就要結束了,所以每個人都傾盡全力,做的完美。


    比昨天多了幾個嘰嘰喳喳,像隻小麻雀的小孩,他們會纏著你,雙手抱住你的腳,不迴答出他們的問題你就別想走。


    “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宋文微問她。


    她的笑實在是太惹眼了,細長的眼裏飽含笑意,跟著看難免被笑感染,也想知道她究竟想到什麽開心的事情。


    路南搖搖頭,眼神繞了一個圈,拒絕了她的問題,她不說。


    有些東西錯過了時間就不一樣了,如同此刻宋文微想知道什麽讓她開心,可路南要是過幾天才說,那不一樣。


    宋文微向前一步,悄悄靠近她,沉著聲音說:“你小聲和我說。”


    路南彎著腰,見宋文微的表情,頗有一種不打破砂鍋問到底,就誓不罷休的決心。


    她聲音輕到宋文微能準確無誤聽見客廳裏小孩耍賴的聲音——“我剛才沒出剪刀,我出的是布……”


    路南小小的聲音,如同煙花炸在耳邊。


    “像不像過年,熱熱鬧鬧的,就差煙花和鞭炮了。”


    她頓了一會說:“晚一點我們去放鞭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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