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找到這一條…”


    柯墜拉舉著一條小孩用的小型布過來,“小了點。”


    路南覺得能擦身體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


    “謝謝。”


    兩人身旁宋文微站著,她腦袋一轉,上了二樓又下來。


    她把一條幹淨的布遞過去:“擦身體的布有了,還有擦頭發的,我今天不洗頭,你拿去用。”


    與路南不同,她既沒殺魚又沒下水,倒不如直接給她用。


    路南接過,指尖朝她一觸,她眼含笑意說:“謝謝。”


    她把衣服搭在肩膀上,明明是平地腳腕卻一歪,路南反應速度一瞬間就扶住了一旁的扶梯才沒能摔倒。


    宋文微眉頭微鎖,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眼見女人步伐緩慢地走去浴室,宋文微才開口問——


    “阿墜,這附近有藥店嗎?或者賣藥的地方。”


    柯墜拉說:“有啊,你要什麽藥,誰生病了嗎?你不認路的,這裏七拐八拐的,我讓小表妹帶你去吧。”


    宋文微點頭,感謝她:“謝謝你。”


    “別客氣了,我真的很喜歡你們。”柯墜拉說完別過身體。


    她中氣十足地朝隔壁房子喊了一聲,宋文微聽不懂她說的什麽,應該是這邊的方言。


    不多時,門被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推開,她看起來小小一隻胖嘟嘟的,走起路來一頓一頓的,模樣隻有五六歲。


    “柯姐姐喊我做什麽,我還要寫作業。”


    “等會再寫。”柯墜拉蹲下身說:“這個姐姐要去藥店買藥,你給她帶帶路,等會就迴來了。”


    小孩圓潤的眼睛在燈下閃閃發亮,她點點頭,應了聲好。


    柯墜拉滿意地點頭,把她帶到宋文麵前,介紹道:“這是我的表妹,她最熟悉路了,就讓她帶你去藥店吧。”


    小孩看見宋文微,笑眯了眼,喊了聲:“姐姐好。”


    宋文微點頭:“小妹妹晚上好。”


    兩人走出大門。


    小孩很少見到陌生人,但是這個姐姐是柯姐姐的客人,又長得那麽好看,她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心。


    她搖著宋文微的手,小聲地問了句:“姐姐要買什麽藥?”


    宋文微說:“我也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買什麽藥呢?”小妹妹臉皺成一團,生病了要吃藥,買藥治病…


    想到這裏,她小手向上一抬,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的腦容量不足以支撐她思考那麽多。


    她說:“姐姐是不舒服才要買藥的,姐姐不要擔心,等會藥爺爺會治好姐姐的。”


    宋文微笑著摸了她的頭,沒想到這小孩子看起來那麽丁點大,竟然還會安慰人。


    她笑道:“謝謝小妹妹關心姐姐,那個藥爺爺那麽厲害啊?”


    小妹妹重重地點頭,嗯了一聲,她小手往前麵一指,那是一間占地麵積不大的小藥鋪。


    “姐姐就是這裏,我們這裏最好的藥店,藥爺爺開的藥吃兩天身體就好了,好厲害的。”


    宋文微說:“謝謝小妹妹給姐姐帶路,等會兒你想吃什麽和姐姐說,姐姐請你。”


    “好呀!”小妹妹眼底一喜,她跳了一下,開心地喊道:“謝謝姐姐!你真好!”


    宋文微笑著撫摸她的頭。


    藥店的老板是個老年人,他頭發花白,側著耳朵仔細聽宋文微說的話,他把眼睛一抬,動了動嘴唇。


    “那得拿活絡筋骨的藥擦,每天晚上擦一遍,一瓶擦完。”


    宋文微接過藥瓶裏麵是暗紅色的液體,仔細一聞還能聞到藥物散發的香味。


    “好的,謝謝老板。”


    她把錢還了,又領著小孩去買東西。


    ……


    浴室內,霧氣騰騰,路南抹了一把凝聚在鏡子上的水珠,鏡中人發梢滴落著水珠。


    她甩了甩頭發,不適地扭著腳,走得太久太急腳腕有些酸脹。


    她用那條擦頭發的布包裹著頭發,走出浴室。


    “奇怪,沒用幾次怎麽壞了?”


    柯墜拉家裏不常用洗衣機,她們習慣手洗,此時她正在研究洗衣機,怎麽按都沒有反應,她朝裏看去確認插座是開著的。


    見有人從浴室裏出來,柯墜拉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洗衣機壞了,要自己洗衣服了。”


    “行。”路南點頭,看著洗衣機的型號,想起來自己以前修理過,她又問:“洗衣機哪裏壞了?我看看。”


    “開不了機。”柯墜拉反應過來,“你還會修洗衣機啊?不過這是好幾年前的型號了,可能是放太久了。”


    “電路老化了。”路南左右看了看說:“其他沒什麽毛病,沒卡東西,隻是線的問題而已。”


    柯墜拉欣喜若狂:“那隻要換線就行了,不用修了,太好了,那就不用管他了。”


    這下換路南一怔。


    她失笑地走到院子,解開毛巾。


    拿毛巾尾部輕輕擦了擦頭發,發梢上的水珠被帶走,剩下的隻能自動風幹,因為浴室裏也沒有吹風機。


    好在在醫院的時候頭發修剪過了,不會太長,就半耷拉在背後。


    她在外麵站了會,頭發被微風風幹,隻留下一點濕漉。


    路南迴到浴室開始搓衣服,今天的衣服一股魚腥味和鹹味,臭臭的,不好聞。


    她把衣服泡在桶裏浸濕,一旁在角落的袋子裏還裝著她和宋文微昨天換洗下來的衣物。


    她指尖挑起一件貼身衣物,路南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將洗衣液倒上去。


    刷子來迴刷,又過了幾遍水,她才推開浴室的門。


    “你臉怎麽這麽紅,水溫那麽燙嗎?”顧悅正在門外等洗澡,見此疑惑不解,路南臉紅的像是一座人形紅燈了。


    看路南的臉就知道了,不對!水溫這麽燙,她去洗澡不得洗掉一層皮。


    路南輕輕咳嗽一聲,泰然自若道:“對,剛才水溫燙。”


    她的表情太過正經,正經到顧悅有些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假,平常路南會犯一下劍,現在卻什麽都沒說。


    不對!


    絕對是心虛的表現!


    想到這裏顧悅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此刻路南已經走到曬衣服的地方,她端著紅色的盆,裏麵放著剛洗好的衣服。


    見人沒什麽異樣,顧悅關上門。


    路南將衣服一件件擰幹,掛在杆子上,夜晚涼風微襲,衣服被風吹得微微一動,衣角處正往下滴著水。


    湯琪站在不遠處看著杆子上隨風而動的衣服,陷入沉思。


    那上麵掛著兩件衣服和褲子,是兩個人的。路、路南剛才掛上去的那件衣服……純白色的長袖polo襯衫。


    她沒看錯的話就是宋文微的,因為宋文微還沒洗澡,衣服也不可能洗。


    湯琪表情青一塊,紫一塊,要是讓她自己照鏡子,都能看出來自己的表情是多麽精彩。


    難怪昨天晚上她明明拿著裝衣服的袋子出去,卻沒見她拿著迴來。當時湯琪還納悶呢,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湯琪背過身去假裝沒看見,心底沉了沉。


    受不了了,“毒唯隻對真嫂子破防。”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怎麽這棵水當當的白菜,被審美這麽爛的豬給拱了?!


    天殺的路南!


    嗚嗚嗚…勞資和你拚了!


    ……


    顧悅洗完後,浴室就空著,路南正打算把這盆放迴去,好上去二樓和宋文微聊聊天。


    她端著盆,邁著步伐朝浴室走去。


    “路南等一下。”宋文微站在她身旁喊住她。


    女人洗過澡,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浴室的燈被關了,隻能隱約借著月光看見她半幹的頭發還滴著小水珠。


    路南停下來,迴頭問她:“你要洗嗎?我洗好了,浴室沒人你去吧。”


    “我等會兒再洗。”宋文微頓了頓說:“外麵月亮很圓,你要和我出去走一走嗎?”


    她手裏摸著因為是玻璃製品而在夜晚格外涼的藥瓶,一絲絲涼意攀附上她的指尖。


    路南迴頭望了一眼,這一塊是沒有攝像頭的,肩膀上的微型攝像頭早已被拆卸下來了。現在隻有衛生間和掛衣服的地方沒有攝像頭,所以兩人的對話和動作不會被捕捉到。


    這屬於兩人的短暫約會時間,路南當然不會拒絕。


    她巴不得。


    “行啊,等我一會兒,我放個盆就來。”路南手上還拿著裝衣服的盆,她快步走到浴室,將盆放在地上。


    宋文微就站在原地等待。


    “走吧走吧。”路南走來。


    她習慣性想要拉住她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她生生按捺下動作,麵色如常,看不出一點異樣。


    “你剛從外麵迴來嗎?”路南問。


    “對,我去外麵買東西。”


    “買什麽?”


    兩人步伐緩慢地走到門口,宋文微特意放慢了腳步,身旁的人還是落後了她一節。


    二樓陽台一道目光緊跟著兩人,從浴室到門口。


    路南皺著眉頭,一股不適感從心底發出,那種感覺和在醫院時一模一樣,很不舒服。


    她抬頭朝上看去,果然與人對上目光。


    樓上的人沒有任何因為偷窺而心虛的反應,反倒是笑意盈盈的和她揮手,看起來像是熱切的和她打招唿。


    “又是夏語冰,她才應該是節目組的攝像頭才對。”路南說。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像是沒穿衣服在大街上亂竄一樣,什麽隱私都無所遁形。


    “她在學習。”


    “學習什麽?”路南問。


    宋文微說:“學習我們的動作和方式。”


    路南聽到這裏,突然迴頭,那人果真如她所言一樣,正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人,揣摩與打量。


    像是要把兩人的一言一行都記住。


    學習…?


    她那副模樣確實…確實像極了孜孜不倦渴望名師再多教一點知識的學子。


    越這樣路南心底的疑問越深,她們有什麽值得學習的,夏語冰的思維不差,第一天她還是第一個隊伍通關的。


    “她今天中午問我,我們是怎麽在一起的,怎麽樣才能長久?”宋文微說:“昨天她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就在中午她主動卻問我這些問題,還會模仿別人的行為方式。”


    出發時別人給隊友裝水,她也裝水,剛才莫知庭拉板凳,她也拉板凳。


    宋文微這句話解了她心中的疑惑。


    “她學習的是愛。”路南凝語,迫切想要知道長長久久的答案,複刻別人的情感和舉動。


    兩人麵前是緊閉的大門,身後的視線依然跟隨著兩人。路南拉開大門,鐵門咯吱咯吱作地發出嚎叫。


    門外是茂密的花草,微風輕吹起路南濕漉的頭發。


    “她想要長久的對象是夏正雲?”路南脫口而出。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這麽想,是因為兩人明明親近卻如同陌生人一樣,還是因為夏語冰奇怪的惡意。


    她腦海裏突然想起來,夏語冰那句話——“你配不上她…”


    緊接著下一句:“你也配不上她。”


    這個她是指夏正雲吧,畢竟兩人之間也隻有這一個認識的人了。


    這麽一想也對,她們原本就是親人,卻不知道怎麽樣鬧僵了,不懂情感想要彌補感情的裂縫,可…


    可她們兩個是情侶,又不是什麽有隔閡的親人。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夏正雲,總感覺哪裏怪怪的。”宋文微皺著眉頭,想不出哪裏奇怪了。


    路南也覺得奇怪,不僅如此夏語冰整個人很矛盾,一想到美好的約會時光要被這個大電燈泡擠走時間,路南心裏不爽。


    “別管她了,等會再說,你要帶我去哪裏看月亮?”


    路南跟在她身側,這裏脫離了節目組的攝像頭。但她還是不敢牽上去,她怕四處還有節目組隱藏的機器,錄綜藝不可能隻有房子裏才有攝像頭,要是搭上去就不妙了。


    節目組采用新型的自動感應攝像頭,這種攝像頭拋棄以往的人為抗著費時費力。她們今天肩膀上戴著的就是,保不住這裏一路都有。


    “前麵一點,那裏有小河。”宋文微淡淡地說。


    她的話變得少了,語氣還極為冷淡。


    路南敏銳地察覺到這其中的不對勁,難道這裏真的有別的機器拍攝,所以她才這樣的。


    好,既然如此那就原諒她的冷淡了。


    “冷冰冰。”


    宋文微看向她,表情裏多了點擔憂,路南怕她沒理解自己的意思,還以為是風吹得冷。


    她又補充了一句:“是你冷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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