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藥後宋文微就躺下睡著了,路南是睡不著的,她本來睡得就晚,這個點還是早的。


    她輕微地活動腳腕,腳部肌肉酸疼,扯著神經。左腳比右腳好一點,不然真成下半身消失了。


    可能是不遵醫囑老是亂跑引發的疼痛,原本再過三個星期就能完全好了,現在麻煩了,可能得更久。


    路南看著空蕩蕩的床,又是一個人睡。


    好在這次兩人病房就在隔壁,之前醫院有其他藝人為了保密才讓兩人隔了幾層樓,現在不需要保密了,離得近也是有好處的,至少路南走過去不用那麽費力了。


    路南坐在床上迎著月光眺望遠處,高高的樓房看起來密不透風,像是要把人整個包裹在一起,紅的綠的紫的霓虹燈光相互映照。


    長發垂到背後,路南撚過頭發低頭將它編成小辮子,別在耳後。


    就這樣靜坐了良久,依舊沒有絲毫睡意,藥也不會讓她犯困。


    沒有人沒有玩偶在身旁路南怎麽樣也睡不著,睜眼也不是閉眼也不是,還要礙於腿傷不能左右翻身,隻能平躺著看著天花板。


    天剛微微亮。


    病房門微開,昏暗的燈光從窗戶透出來,那是已經開業的店鋪發出的亮光,寂靜的走廊上一個人拄著拐杖慢慢地走。


    “啊!”


    一道驚恐的女聲打破寧靜,聽聲音短且急促。


    路南猛然下意識一迴頭,醫院裏也就隻有她和宋文微兩個人。


    一聲過後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幻聽般讓人有些懷疑究竟有沒有這一聲叫喊。


    拄拐用的腳底生風,腳上的痛感已經被大腦屏蔽了,路南感知不到疼痛,她隻知道現在需要去看宋文微是什麽情況。


    是做噩夢了,還是被什麽人什麽東西嚇到了,就像昨天那兩個人一樣,今天是惡作劇還是……


    “文微?”路南站在門前焦急地推開門。


    麵前的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路南一著急連旁邊擺著她另外一張床都不記得了,趕忙就要過去。


    一瞬間身影微晃,她站立不穩,倒在地上,緊接著拄拐也倒在床邊和金屬塊一碰撞,鋥的一聲,刺耳又讓人如夢初醒。


    “路南?!”宋文微本微眯的眼此刻睜大,她翻身下床動作快到隻一瞬,可還是隻能眼睜睜看她倒地,被隨後一窩蜂趕來的護士扶起。


    “疼不疼?”


    路南沒說話,搖著頭好半晌才重新唿過氣來,她咬著嘴唇被人扶走。


    宋文微想要跟過去,醫生勸阻道:“先休息吧,她要做手術沒那麽快。”


    一個半小時後,手術結束。


    醫生直言道:“你這下摔得可不輕,這兩天有你疼的,等麻藥失效後疼得你齜牙咧嘴的。路南你最近總算是不能東跑西跑了,天天被李二寧念著我頭都大了,這兩天也能落個清閑。”


    “醫生這次還是別和李二寧說了,不對是一定別和她說!”路南說:“不然明天我就要收拾後事了。”


    醫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點頭,像是答應了她,等人走後他抓起手機就和李二寧溝通情況。


    【:路南又摔了,這次右腿骨折,已經打鋼板了,麻醉六個小時後失效,左腿情況好轉。】


    迴來的時候路南是被輪椅推迴病房的。


    護士正把她往宋文微隔壁帶,路南出聲:“謝謝,停在這裏就好了,我自己進去。”


    等護士走遠了,路南將輪椅一轉,正對著宋文微的病房,她得和她說清楚別擔心才好。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我在這裏。”


    路南迴頭,月光下女人的臉晦暗不明。


    她說:“還是住一起吧,別再偷偷跑來跑去了。”


    “好……”


    宋文微兩手搭在輪椅上,她將女人的長發挑起,放迴到胸前,推著輪椅走進病房裏。


    她扶著路南躺在床上,路南半坐著,身旁宋文微也坐了下來。


    “疼不疼?”宋文微問。


    “我沒事,隻是沒站穩而已。”


    路南淺笑著,臉上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讓人看了好像真的沒有受過傷,可腳上的繃帶清清楚楚地告訴她受過傷的。


    她的笑容那樣紮眼,看得難受極了。


    “你和我也要說假話嗎?”宋文微不知道自己此刻臉有多難看,路南看出來了,她生氣了,感覺她黑得幾乎要與黑沉夜色融為一體。


    她不明白宋文微怎麽突然生氣了,但她知道肯定是哪裏做錯了什麽,才惹她生氣了。


    “不要皺眉,不要生氣。”


    路南抬手摸著她的臉頰想要舒平,她的臉色真的太讓人心疼,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就算是上學的時候也總是喜笑顏開的,讓人感覺她這輩子都會這樣笑著。


    宋文微手一拍把路南的放在臉上的手輕拍掉。


    過去了這麽久,她還是這樣,一點苦都不說,什麽疼都忍著,忍到好像真的沒有受過傷一樣。


    她不懂為什麽連這種事情都不願意和自己說。


    宋文微忿忿道:“明明就疼得要死,為什麽還要裝作沒事發生,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讓我知道你疼,為什麽?怕我內疚嗎還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是怎麽想的?”


    “沒有,你知道我不是這樣想的。”路南著急解釋:“我在乎你,也在乎你的想法。”


    她隻是不想讓宋文微擔心,疼痛這種路南自己一個人受著就夠了。


    “那為什麽你不說,偏偏要忍著…”宋文微注視著她,眼底湧動出別樣的情緒:“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這樣我很難過,你知道嗎,我不想要你忍著痛和我說笑,我隻想要我們能互相安慰對方。”


    “如果你連這樣都不願意告訴我,我有什麽用。”


    “有用的,文微你有用的,我……”路南用蹩腳的話安慰著。


    她很少遇到這樣的情況,第一次談戀愛爆發矛盾,網上和書上教的東西果然一點用都沒有。


    仔細算這還是她談戀愛的第四天,束手無策是難免的,可也沒人告訴過她束手無策的感覺這樣難受,什麽話都顯得很蒼白。


    宋文微說:“我想讓你和我說,和我說你的感受,是疼是開心,不用報喜不報憂。”


    “情侶之間就是這樣的,我不能一味的索取你的情感,你的情感也該拋出來讓我知道,正麵的情緒價值才是我們該互相提供給對方的。”


    隻有這樣她們才能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路南抬頭蹭著她,惹得她脖子傳來陣陣酥麻感。


    小時候受了什麽傷會哭會叫,沒有人管,福利院的小孩太多了,哄不過來,等她去上學漸漸的明白了喊疼是沒有用的,也就逃避了這一舉動,再大點也就沒有受到什麽傷了。宋文微是想告訴她,和年紀無關,隻有你想哭想喊疼就喊出來。


    她低著頭,嗓音裏帶著認真:“我知道了,文微我知道了,我會開口的,我不會再像今天這樣做的,原諒我好嗎?”


    宋文微垂眸看著她的腳,沒拒絕也沒答應,隻是說:“能不能不要老是亂跑了,你這樣好不了的,你自己不心疼有人會心疼的。”


    “我會心疼的,就像你心疼我一樣,路南別再這樣了。”宋文微含著淚去吻她,那模樣像是要把低落的情緒發泄出來。


    “好。”


    路南迴應著她的情緒,大手按住她的後腦勺,攬住她的腰肢,漸漸的轉守為攻。


    吻過後,宋文微迴過神,在曖昧氣息中靜坐著,她呆呆道:“遭了。”


    路南親著她的額頭,喃喃道:“什麽遭了?”


    “我發燒好像還沒好,我別給你帶什麽病毒過去了。”


    “那怎麽辦?”路南怎麽樣也不肯放手,隻是說:“反正親也親了,親這麽久病毒早都帶了,不能白親。”


    說著她腦袋一歪輕輕地蹭著女人的發梢,耳骨的硬感拂過臉頰。


    “夠了夠了…”宋文微推開她,臉上微紅:“別了,唿不過氣了。”


    “是你先親我的,你看你還咬我。”


    說著路南手把嘴唇掰開,露出裏麵的紅潤,那裏有一塊破口,正往外冒小血珠。


    她舌頭一舔,嘴唇潤紅,連帶著剛才的血珠也消失了。


    路南感覺嘴裏充斥著一股鐵鏽味,她說:“都流血了,你沒嚐出來嗎。”


    “沒有。”宋文微硬生生地說出這句話。


    怪她沒有控製好自己,明明她上一秒還在因為路南不拋出情緒而生氣,下一秒看著她真誠的認錯和受傷的腳就再也氣不起來了。


    路南湊近她又問:“真的嗎?”


    “真的。”


    “真的一點都沒有嚐出來嗎?”


    “真的沒有。”宋文微不由得舔著嘴唇,口腔裏還帶著淡淡的血味。


    宋文微在心裏暗罵:羞死了。


    “那好吧~”路南語氣裏帶著不可明說的失落。


    竟然真的沒有嚐出來。


    “……”


    “天都亮了。”


    “是啊,天亮了。”路南手抬起貼上她的額頭,“讓我看看你還有沒有發燒。”


    “沒有了,頭都不疼了。”


    “那麽快退燒了。”


    她的體溫摸上去感覺挺正常的,看來宋文微抵抗力十足。


    “麻藥是不是快過去了?”宋文微問,像這種手術一般會采用局部麻藥,麻藥的效果一般在幾個小時內就會失效,具體的時間不太清楚。


    麻藥時肯定不疼,麻藥過後指定疼地齜牙咧嘴,像路南被護士們抬走的時候一樣,麵上波瀾不驚,其實臉都疼白了好幾度。


    “還早呢,得再過四個小時左右吧,你困不困?”


    “不困了。”


    被路南那一摔,所有的瞌睡蟲都摔沒了,哪裏還睡得著。那一跤實實在在的疼,聽聲音都知道摔慘了。


    路南問:“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


    “算是吧。”宋文微挑起她剛才編的辮子,一下又一下的摸著。


    “夢到什麽了?”


    “夢到我媽媽了。”宋文微看著她又說:“還夢見你了。”


    “夢見我怎麽了嗎…”


    “夢見你死在我麵前。”宋文微坦然一笑:“不過好在這隻是一次夢,但是一醒過來第一眼就看見你倒在地上,都把我嚇死了。”


    “關心則亂了,沒注意到我的床還在這裏,誒~”路南重重歎了口氣。


    兩人靜靜地坐著。


    太陽從遠方升起照射大地,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病房的把手一動,門被打開,跟著鄭姨來的還有李二寧。


    和之前相比她看起來憔悴了很多。


    “沒事就好。”李二寧看著她,沒有提出合約,也沒有路南提心吊膽害怕的訓斥。


    原本路南還在擔心兩個月後的電影,自己這個腿沒有兩三個月根本好不了,那可就慘了,得挨訓了。


    她隻是平淡地重複這句話:“沒事就好,我先走了。”


    “二姐。”路南出聲喊住了她,試探地問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李二寧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什麽事都不會讓她難堪,盡管焦頭爛額也不會讓人知道。大家都說她是狡猾的完美狐狸,人總是會疲憊的,十幾年來沒有一次是這樣,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她憂心。


    李二寧舒展眉頭,輕聲道:“沒事,這次可不能再任性亂跑了,宋文微你幫我多看著點她。”


    宋文微點頭。


    “路南好好休息,其他的別多想。”李二寧頓了頓又說:“我要出差一個星期,有什麽事和我打電話。”


    路南皺著眉,知道李二寧是發生了什麽又不願意和她說,悶悶地應了聲好。


    等人走出病房,路南看著即將被門框吞沒的人影,突然說:“路上小心。”


    “嗯。”


    知道路南手術已經完成,後續好好養著就好,她把生活的一些注意事項和鄭姨說清楚。


    門外她拿過一張卡,把號碼登入在另一部手機上,她拿過鄭姨的手。


    “怎麽了,二寧?”鄭姨疑惑著。


    李二寧道:“錄指紋。”


    指紋錄後,李二寧將卡和手機都遞給鄭姨。


    她叮囑道:“手機你先拿著用,菜單按照手機相冊裏的做就好了,錢這個號裏有了,不夠就用這張卡,這張卡綁的就是這個號,密碼你知道的。”


    “二寧你這?”鄭姨看著全新的手機,和裏麵驚人的金額,嚇得不敢喘氣,她說:“之前買菜的還沒用完呢,還剩好多,這些太多了怎麽用都用不完的。”


    “沒事,路南這腿沒個把月好不了了。”李二寧拍著她的肩:“我這幾天要去出差,把路南照顧好我才能安心,要是錢不夠或者有別的什麽事記得和我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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