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切都靜悄悄的。


    “既然你那麽喜歡先人一步,那你就先見閻王吧!”


    鬼魅吟唱般的話音一落,寒光乍現,一把小巧的刀插入他的肺腑。


    他的喉嚨裏溢出求生的話:“呃、救…救……”


    “救我…救我……”


    聲音漸漸被夜色吞噬,隻能依稀聽見幾個字,忽遠忽近。


    耳邊像是鑽進一隻昆蟲,它背著厚重的軀殼在耳道裏爬行,每爬一步就帶來一股刺痛,耳膜爆裂作響,炸得頭疼。


    黑暗中路南睜眼對上它的目光,陰沉而又血腥的味道撲麵而來。


    她迴頭一張深淵巨口即將吞噬她,腥臭腐爛的牙齒混雜著黏液漸漸靠近她的身體……


    半夜樓下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路南睜開眼,女聲依舊在呐喊,響徹雲霄。


    她抬頭不經意看見牆上掛著的鍾表,原本是一晃而過的畫麵卻在她腦海裏印象深刻——【11:58】。


    路南飛快地把黑色棉衣套在身上。


    剛才那聲尖叫,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死人了……


    她一步並做兩步走,路南是一號她的房間就在樓梯口,憑著多年的習慣,她火速到達一樓大廳,她身後其他人陸陸續續的走出來。


    大廳燈光昏暗,隻有廚房開了一盞小燈,路南順勢按下大廳的開關。


    燈光亮起的一瞬間,路南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到屏住了唿吸。


    白晝燈燈下,是一具男性的屍體,身上的號碼牌被血液浸染看不清,但那件紫衣服路南認得,是五號的衣服。


    五號死了,死得很慘,他的頭和身體分開,屍體直直躺在沙發上。


    身上被捅出一個又一個血窟窿,那把殺害他的刀赫然插在他的胸口處,那是一把小巧的彎刀,血染紅了白色沙發。


    而他的頭放在桌子上,他的臉上還帶著一抹笑意。


    眼睛微眯著,像隻假麵狐狸,稍有不慎下一刻就會要了你的命。


    在燈火昏暗的情況下確實發現不了端倪,隻能看見一個人仰著頭躺在沙發上,不知情的還以為放在桌子上的是台燈什麽的。


    路南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掉落了兩個荷包蛋和碗筷。


    想來應該是七號半夜肚子餓,想整點宵夜吃,沒想到遇見了這一幕。


    女人渾身顫抖著,她害怕地倚靠在大門前。


    路南靠近她,出聲安撫,她道:“別怕,我們下來了。”


    她的話像是鎮定劑,女人驚恐地迴頭,目光掃到沙發上無頭男屍又害怕的抓著路南的手,躲在她的身後。


    “我…”七號聲音哆嗦,站又站不起來,路南搭著她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其他人也都下來了,他們跟著攙扶她。


    也難怪七號被嚇得發抖,要是你做好宵夜準備端到桌子上吃,猝不及防看見一個人頭盯著你笑。


    簡直就是貼臉殺,你再抬頭是一具插著刀的屍體,怕是有一生的心理陰影了。


    彈幕裏爭先恐後的怒罵——


    【我嘞個豆,大晚上的打碼啊啊啊!】


    【好看,愛看。】


    【七號演我,好詭異的笑啊,我忘不掉了,怎麽辦……】


    【wtf,貼臉殺!!】


    【我在一樓吃宵夜呢,別搞。】


    “怎麽了?”


    開口的是二號,他人高馬大的,剛起來迷迷糊糊的正揉著眼睛有些分不清楚發生什麽事了。


    “死人了……”四號裹著綿軟的坎肩,她手指卷著自己的波浪卷,看向二號,“死的是五號?”


    “我靠?!”


    聽見五號這兩個字,二號迷糊勁一落,再定睛一看他的瞌睡瞬間被眼前驚悚的畫麵打敗。


    他瞪大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他!他他!”


    六號顯然也被嚇到,她甜美的臉上滿是害怕,她慢慢靠近路南蹲在她左側,語氣輕柔道:“姐姐…我也怕……”


    她像是找到了庇護所,路南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他怎麽會死?”八號狐疑,“難道他觸發了什麽劇情嗎?”


    “沒有劇本我們連劇本殺的主題是什麽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還會觸發劇情嗎?”


    路南突然一愣,她掃視了一眼站在麵前的人,問道——


    “三號和九號呢?”


    她的話語一落,大門響起哢噠聲,木質的暖白色大門被人從外推開。


    正是消失不見的兩人,他們挨得近極了,兩人咬耳朵竊竊私語,他們也沒看見大廳正坐著幾人,全然沉浸在二人世界裏。


    路南甚至還看見九號麵色紅潤,而三號的褲腰帶還是歪的。


    再結合大半夜跑出去,等因素…


    不會吧,不是吧,不能吧……


    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這也能野戰,佩服佩服。


    他們合上門,迴頭就見聚集的眾人。


    “怎麽都坐在這……”


    二號話還沒說完,九號卻看見了屍體,他尖叫著撲進了三號的懷裏。


    路南聽清楚了,那是個男人的聲音,所以…九號是個女裝大佬。


    “你們兩個幹嘛去了,大半夜的?”二號不解的問道,他看著摟摟抱抱的兩人,表情疑惑不解,二號走近從兩人身上取下淡紅色花瓣。


    八號表情有些微妙,他也看懂了他們兩個去幹嘛了,可以說大家都看懂了,隻有二號還傻傻分不清。


    他有些同情的看了二號一眼。


    九號沒迴答這個問題,他平靜下來問:“怎麽會死人?”


    “我們也不知道啊,你倆幹嘛去了,去多久了?”二號還是要問這個問題,不問到他就不死心。“你們幾點出去的。”


    “你們出去的時候大廳有人嗎?”八號問。


    三號搖了搖頭,“沒有人,我們去…去外麵額…去外麵的時候是十二點出頭,我也不太記得了。”


    “去幹啥?”二號不解他為什麽一句話老是停頓,“支支吾吾的幹嘛?”


    “等等,你……”二號指著三號的褲子,怕他不好意思,還特意小聲地說道:“你的褲子怎麽歪了?”


    九號聽到這句話臉瞬間變得通紅,三號隻好打諢過去說自己上廁所沒係好,二號也沒再多問。


    十號從廚房裏拿了條白布蓋在死者的頭上,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拿了個巨大的鍋扣上去,畢竟一個腦袋在麵前晃也是很掉san值的。


    “有東西。”十號舉起她發現放在一旁的藥物和信封。


    剛才大家都被屍體分了神,沒注意到盒子上多了兩個東西。


    十號將藥物和信封放在桌子上,她擰開藥罐倒出藥丸放在眾人麵前。


    “這是什麽藥?”


    看著那熟悉的藥,七號出聲,“我認識這個,是治療精神病的,我表哥就是吃這個藥的。”


    既然那藥物是治療精神病的,也就是說五號是個精神病人。


    又或者他下樓就是為了服藥,而遭到了屠殺。


    “大家先一起來看信吧,我把信封拆開。”十號說。


    路南聽到這個聲音,心髒漏了半拍,血液停止了一瞬,又有序的流動。


    她像是電影裏有著慢動作鏡頭的女主角,抬頭望著麵前的女人,那是一張陌生的麵容。


    即便如此她也明白了,身體隻是靈魂的載體,寂靜的水麵開始波濤洶湧。


    她反倒開始慶幸,慶幸這一趟沒白來。


    “姐姐,你怎麽了?”六號看著她表情有些奇怪,便好奇地問道。


    她一說引得七號也偏頭看路南,七號情緒沒那麽波動了,比起剛才驚慌失措的樣子她的情緒已經安靜下來了。


    路南搖搖頭,笑道:“沒什麽。”


    沒有人在意到她短暫的失神,大家都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封信。


    那是一封空白的信件,一個字都沒有,隻有白紙一張。


    屋裏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了,吹起一陣冷風,大廳裏的壁爐火焰燃燒發出細微的聲響。


    風帶起幾朵殘缺的花,它飛到眾人的腳下。那花有些蔫了,原本淡粉色的花瓣被擠壓出褐色的壓痕。


    “花瓣?”二號湊近,捏起脆弱的花瓣,仔細端詳,片刻後他站起身看著兩人。


    “你們兩個剛才身上也有花瓣。”


    矛頭一下子就指向了外出的兩人。


    “我不太信你們兩個是出去做私人的事情。”八號開口,他打破沉默的氛圍,表情嚴肅,“你們兩個人完全可以在房間裏,為什麽偏偏跑到外麵去?追求刺激?不見得。”


    “況且兩個成年人能具備殺死一個年輕男人的力量,而你們又恰好從外麵迴來,身上又有五號屍體上的花瓣,這一切也太巧合了吧。”


    八號說得不錯,如果真的是他們兩個殺的,打野戰這種能躲過眾人猜忌的法子,確實不失為一種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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