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錦看著眼前的幾塊殘破碎片,左右拚湊了幾下,將它們擺成了原來的樣子,左看右看,唏噓不已。


    擺在他麵前的,是已經碎成好幾片的快意劍,劍身從中折斷,劍柄連帶著半截劍身依舊完好,但是前半截的劍尖已經碎成了六片,零散的擺了一桌子。


    快意劍旁邊的,是鏡麵已經完全破碎,隻剩下一個空洞洞鏡框的封元鏡。程庚壬離去的時候,曾經囑咐陸菁在青白山大陣打開之後將快意劍收迴,陸菁看著這個破碎的鏡子也在旁邊,就一起將它收了迴來。


    天真伸手撿起封元鏡,拿在手上左右端詳了一陣,然後才萬分遺憾的說道:“這麵鏡子我在宗門古籍上見過,三種鏡光神異非常,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寶貝,可惜了。”


    李元錦無奈的說道:“當時那饗心主用這鏡麵擋住我的劍,我也是無奈之下才將它打破的,不然等到大陣關上,我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天真將破碎的鏡子扔到桌上,歎氣道:“真沒想到,你居然能將這麵鏡子打破,光是從這鏡身材質來看,恐怕就算是我都難得傷到它。”


    “想來也是得益於你自創的那招,將萬千劍氣疊於一處,好似滴水穿石一般,才能將這堅固的鏡麵打碎。你那一招倒是有點意思,起了名字沒?”


    李元錦笑著迴道:“昏迷之前臨時起意,定名為‘歸元’,將我眾身一切歸於一劍,不求往複,不求迴返,隻求出劍無愧,落劍無悔。”


    天真不屑地說道:“說的那麽好聽,結果還不是搏命,孤注一擲的打法,成了對方不一定死,不成你也不一定活,莽夫。”


    李元錦嘿嘿一笑,沒有說什麽,倒是天真風口一轉接著說道:“繼續完善一下吧,起碼要做到收放自如,心念起處既能出劍收劍,否則人家不接你的招,就是個笑話。”


    天真又伸手撥弄了一下桌子上快意劍的碎片,歎氣的說道:“你的劍斷成這樣,打算怎麽修複?要不要咱們再去軒轅家掃一趟秋風,讓他們再掏點帝心銅出來?”


    李元錦尷尬的說道:“師兄,這樣恐怕不太好吧,聽你們說我之前與已經用掉了不少的珍稀藥材,這份人情都還沒還呢。”


    天真將一塊劍身碎片拿在手上,指著它說道:“你看,不去也沒辦法啊,你這劍是用帝心銅鑄的,因為這些先古道文的原因,還不能熔煉重鑄,就隻能用帝心銅來修補。你看看這碎片上麵的字,哪有一個殘破的?”


    李元錦低頭看去,這會才注意到這處細節,正如天真所說的,這些劍身碎片,每一塊上麵的字數多少不一,但是全都是從字和字之間的空處斷裂,沒有一個先古道文因此破碎。


    看到這些先古道文,李元錦不禁想起了鑄劍之時的場麵,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傅瑢。現在她還在嵐囬峰上靜靜地躺著,這半年來李元錦每隔幾天就要去看望一次,陪她說幾句話,但是她始終也不見轉醒。


    天真看到他驟然失落的臉色,知道他又想起了傅瑢,卻也不知道該如何相勸,就隻好陪著他一起沉默。


    不過李元錦並沒有傷感多久,就將手上的碎片放迴桌子上,笑著說道:“實在沒辦法,那就隻能再去找阿陛一趟了,反正欠他的也不少了,不差這一點。”


    天真笑著說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軒轅小雞雖然迂腐了些,但是講義氣卻是真的,這種小事情他是不會放在心上的。至於軒轅野那老小子就更不用說了,當年若不是因為義氣二字,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兩個人正在說話時間,程庚壬走進屋裏抱拳道:“師父,小師叔,山上來客人了,是濟水宮的人,說是小師叔的故交,特意來看望他的。”


    李元錦立刻就猜到了來人是誰,趕忙將桌子上的一堆碎片收了起來,急急忙忙的走出了屋子,果然就看到了那人正在屋外背著手看風景,聽到李元錦的聲音這才轉過了身。


    李元錦十分驚喜的說道:“先哥,好久不見,你怎麽有空到這裏來了?”


    李元錦往前一迎,帶起的微風就吹動了他的袍角,露出了下麵鮮紅的丹青法袍,雖然隻是一瞥,但是依然落在了周先的眼裏。


    周先往前迎了幾步,伸手攙住李元錦抱拳行禮的雙臂,笑著說道:“能出來迎人了,看來傷勢已經開始好轉了,那我帶來的那些珍惜藥材可就能省下了。”


    李元錦笑道:“那怎麽能行,先哥帶來的東西,我就算不需要了,也一定要收下才是,不然豈不是辜負了你一片心意了。”


    周先開玩笑,李元錦也就陪著他開玩笑,反正與他推心置腹的程度,比起軒轅陛也不差毫分,這位自毀是無良商人的周先,對他曆來的關照可真不像是一位商人的作風。


    周先笑了笑,走到近前一拳砸在了李元錦的胸口上,將他打的後退了兩步,李元錦伸手捂住被他捶中的地方,假裝吃痛的說道:“先哥,我現在這個身子骨,可經不起你胡鬧。”


    周先將自己的雙拳十指捏的劈啪亂響,陰笑著說道:“這第一拳是我自己的,之後還有我七八位叔侄兄弟托我出手的三拳,你乖乖的站定,我帶來的東西裏可有不少都是從他們手上討來的。”


    李元錦翻了個白眼就往後退,周先陰笑著往前攆著,邊捏著手邊說道:“你可不能怪我,原因你都懂,是你小子自己欠揍,我今天不打,改天遇到他們出手就更重了。”


    李元錦最後還是沒能逃得脫,乖乖的又吃了三拳,隻不過每一拳都是輕飄飄的沒什麽力道,也是照顧了他傷患的身子,意思意思就算了。


    兩個人一通耍笑之後,周先趕緊向著跟在後麵出來的天真行禮道:“天真真人,在下濟水宮周先有禮了。”


    天真抱拳笑道:“客氣了,你爹周左怎麽樣,現在還每日數錢三千枚嗎?”


    周家當代家主,濟水宮的宗主周左,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癖好,每日早起第一件事,先要細細的點數三千枚青玉幣,在手上一枚枚的過手,若有一處錯漏,就要重頭數過,為的就是靜心凝神舒緩思緒。


    這個癖好,不是非常親近的人是不會知道的,周先立刻笑著說道:“多謝真人關心,父親一切都好,點錢的習慣還是每天都在做。父親說了,我們行商之人,切不能出一枚大錢的錯漏,他還常常讓我也陪他一起點呢。”


    周先這邊和天真見禮,李元錦也不能閑著,那位當年在渡船上見過的鄭掌事也一同來了,身邊還帶著一位山羊胡須的中年人,李元錦自然要好好招唿一下。


    李元錦上前行禮,鄭掌事也笑著迴禮道:“天緣真人,昔年相見之時我隻當你是一位大有前途的少年英傑,沒想到再見之時,你已經是如此煊赫的身份聲名了,也不知道我究竟是看走眼了,還是看準了呢。”


    李元錦笑道:“鄭掌事就不要調笑我了,我現在可是重傷病患,萬一被你說的一口氣倒不過來,鄭掌事可是要吃罪的。”


    鄭掌事哈哈大笑,身邊雖然有客人,但是他也沒好直接介紹,李元錦隻能先抱拳點頭示意,之後趕忙先招唿眾人進屋坐下。


    眾人坐定之後,周先這才開口道:“元錦,你已經能夠下地行走,看來你的傷勢恢複了不少,但是我見你內裏的丹青法袍仍是大紅之色,看來你仍然不曾痊愈。”


    他伸手介紹身邊那位山羊胡子的人,“這位是我專程請來為你療傷愈病的醫師賀新。賀醫師在我家中坐鎮多年,我家中人所需的丹丸藥膏等一應東西,都是從他手中出來的,醫術之高令人歎服,就請他為你看看。”


    李元錦趕緊起身行禮,口稱賀醫師不提,賀新也抱拳道:“天緣真人不必客氣,還請真人予脈,容我為真人看看。”


    李元錦依言而行,伸出自己的左手,賀新仔細查探過之後,對著李元錦說道:“天緣真人,疾不避醫,我也就直說了,你的傷,我實在是無從下手。”


    周先有些焦急的問道:“賀醫師,這是什麽意思?元錦都已經行動如常了,你怎麽還說他的傷無從下手?”


    賀新沉聲說道:“天緣真人的傷隻是小事,但是他虛耗過度才是大問題,真氣、精血、壽歲多項虧損,若我所料不差,真人之前是不是曾以壽命為代價,換取了隻能暫用一時的境界和真氣?”


    李元錦點了點頭,賀新這才接著說道:“之後應該是有高人診治過,讓你們用大量的溫和藥材慢慢滋補,然後真人你內裏生機催發,這才轉醒過來,能夠正常行動。”


    “但是真人你體內的虛耗實在太大,體內千瘡百孔好似透風茅屋,加之你本源匱乏,內裏促生的生機隻能讓你轉醒,卻不能痊愈傷勢。加上之前過多的吃藥,你體內已經鬱結了太多藥力,依我看,那些溫補的藥物,也是早日停了的好。”


    周先再度開口問道:“若是將藥都停了,那他的傷勢又該如何?”


    賀新迴道:“以他現在的情況來看,金丹神華內斂,內有精英含蘊,想必是已經到了孕嬰的時候了。看來隻有破丹成嬰,為他增補壽歲,將滿身真氣化為真元,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聽完賀新的話,李元錦沉默一時之後,這才行禮謝道:“多謝賀醫師指點,我這裏還有一位病人,能否請賀醫師也費心診治一下?”


    周先開口問道:“可是傅瑢姑娘也在這裏?”


    李元錦點頭道:“正是,她現在正在嵐囬峰上,隻是依然還是昏迷未醒,若是賀醫師應允,我這就去將她帶過來。”


    賀新自然滿口答應,自己來可不就是幹這個的。


    見賀新點頭,李元錦這才起身出去,沒有多久就返程迴來,賀新一見他懷中抱著的女子,當場就吸了一口涼氣,尚未診脈,就已經想要開口斷症了。


    李元錦見他的樣子,率先開口說道:“賀醫師,這位姑娘為了救我才如此重傷,我們已經找了很多醫師看過,雖然他們眾口一詞,但是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就請賀醫師看一看,能不能有什麽辦法救治?”


    賀新有些為難的看向周先,醫師這個行當其實並不是那麽好幹的,口碑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這也是之前那些醫師見到傅瑢之後都心生顧忌的原因。


    一個明顯救治不好的人帶到了他們麵前,不診吧,醫者仁心說不過去,診吧,這位一看就是生機凋零,根本無從下手,貿然接了,就是給自己的行醫生涯上留下敗筆。


    賀新這種作為人家家族宗門供奉,專職家醫的人,更是不能出任何紕漏,但凡失誤一次,不僅會丟了飯碗,甚至在整個行業的名頭都會壞了,再想找大的宗門依附已是妄談,想要自立門戶也是難上加難。


    周先見他望向自己,微微點頭道:“賀醫師無妨,元錦是自己人,你隻管診斷,實話實說即可。”


    賀新這才伸手搭脈,仔細的診斷之後,又長考了足有盞茶時間,這才開口說道:“天緣真人,恕在下醫術淺薄,這位姑娘,我真的是無計可施。”


    “想必她什麽情況,你們已經聽很多醫師說過,我也就不再贅述了,適才我想了很久,翻閱了心中所有的醫診經驗,依然無一絲頭緒,還請真人恕罪。”


    李元錦迴道:“賀醫師言重了,您能夠出手診治,我已經十分感謝了。”


    賀新頓了一下,再度開口說道:“天緣真人,對於這位姑娘的病,其實我倒是有一個人推薦,隻是他這個人性情古怪,所在的地方又有些特殊...”


    李元錦急不可耐的迴道:“還請賀醫師明示,不管是什麽人在什麽地方,隻要還有一線希望,我總歸是要去試一試的。”


    賀新躊躇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此人姓衛,乃是我的師弟,從師之時就是一個醫癡,專好研究各種疑難雜症新奇傷病,但是他這人不肯輕易出手,而且他所在的地方...很亂。”


    李元錦沒有著急開口追問,而是靜靜地等著賀新往下說,賀新頓了一下,苦笑著搖頭道:“哎,若非是他的醫術實在是令我自慚形穢,我也不想為你推薦他,他的性格,實在是讓我都有些懼而遠之。”


    “他每逢問診,除收取診金之外,還要求醫人為他做一件事情,大部分都是去尋找一些珍稀罕見的藥材,但是那些東西周圍肯定是有異獸環伺,或是兇險絕地,極難對付。”


    “而且你現在的狀態,實在不適合去他在的地方。他長居申山的野林之中,四處遊走采藥煉藥,極難尋找,而且申山那地方又慣的是無法無天,你的傷勢...哎。”


    周先接口道:“那也無妨,我們多找幾個人陪他一起去就好了,有什麽危險也能看護著他。”


    賀新歎氣道:“這就是我最頭疼的地方,那小子有個怪癖,超過兩個人以上的求醫,他從來都不見的。而且那小子一雙賊眼,一個狗鼻子,你到底是幾個人來的,他一下就能分辨的出來。”


    這話一出,屋中的人都有些沉默了,但是李元錦還是毫不猶豫的說道:“賀醫師,不知道那位衛醫師叫什麽名字,你可有辦法能夠聯絡上他?”


    他這話一出,周先馬上就想勸他,但是看到天真都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裏不曾開言,他勸諫的話也就生生的咽了下去。


    賀新看了李元錦一眼,見他隻是微笑著看著自己,隻能沉吟道:“他名叫衛醫命,我這裏倒是有一件能夠聯係他的信符,但是隻能在方圓萬裏左近有用。”


    李元錦懇求道:“那能不能請賀醫師將那件信符借於我,方圓萬裏,我隻要到了申山境內,相信就能有用了。”


    賀新沒有猶豫,直接拿出了一片綠意鮮潤的葉子遞給李元錦,李元錦伸手接過,才發現這片葉子並非是尋常的葉片,而是是用極薄的翠玉雕刻而成的。


    賀新開口道:“這片甘草葉,是師父當年給我們幾個的信物,也可以用來作為聯係用的信符,你到了申山之後,隻以真氣滲入尾端右側的葉筋中,就能夠聯係上他了。”


    李元錦再度開口謝過,這件事情就暫且先放了下來,他將傅瑢先放到了屋內的床上,然後才轉迴來,接著和周先他們幾人閑聊。


    閑聊一陣過後,周先將原本帶來給李元錦的諸多東西給了他,全都放在一個戒指裏麵,裏麵是各類丹藥和藥材,李元錦也不客氣,笑著收下了。


    周先笑著說道:“好兄弟,為兄可是一個商人,這些東西和消息,就算是第二枚碧玉幣,如何?”


    李元錦則笑著說道:“該怎麽算,大哥你是行家,你來決定就行了,反正我也是白撿來的。”


    上一次周先贈送丹青法袍的時候,鄭掌事恰好不在,之後聽周先說起此事,一直不太相信李元錦能夠如此豁達,今日但見兩個人言笑此事,才知道周先的識人之明,確實有乃父幾分火候了。


    周先哈哈大笑道:“好,見到你沒事,我也就放心,就不在這裏久留了。我知道不管怎麽勸你,申山一行,你肯定是要去的,總之,一切小心為上,若是找不到那個衛醫命,就迴來再想辦法。”


    李元錦笑著點了點頭,一路將周先送到了起劍台邊上,周先這才擺手道:“迴去吧,好好準備一下,能夠多恢複一分,就能少一分的危險。我等著你從申山迴來,到我濟水宮來做客。”


    李元錦點頭道:“多謝大哥關心,這次你來,都沒能好好留你多住幾天,實在是抱歉。”


    周先笑道:“得了吧,上清宗清淨之地,你就算留我又能幹什麽,怕是連頓酒都不能暢快的喝。趕緊迴去吧,我這就走了。”


    周先說完這話,腳下生雲離開了起劍台,鄭掌事和賀新也抱拳行禮,駕雲離開了起劍台。


    李元錦一人緩步慢行,慢慢的走迴了真景峰,一路上仔細思考著申山之行的事情。沿途不時有人對他行禮問好,自從青白山的事情出來之後,宗門上下的人已經無不認識這位小師叔祖。


    李元錦返迴真景峰,見到師兄之後尚未開口,天真就已經開口道:“行了,不用說了,要去就去吧,反正攔也攔不住。隻是那位醫師說的你也聽到了,獨身一人前去,萬事都要小心謹慎才是。”


    李元錦迴道:“師兄你放心吧,若是有什麽不對,我會及時聯係宗門裏,不會一個人莽撞的。隻是有一個問題,我要帶著傅瑢一同前去,一路上有些不太方便,師兄有什麽辦法嗎?”


    天真伸手一招,將天蘊葫引到自己手上,伸手指著葫蘆說道:“這天蘊葫內裏自成乾坤,又能不斷聚集天地靈氣,原本就是可以納人於內的。隻是將人圈禁於內十分不雅也不便,那人稍作反抗就無法施為,不過現在倒是顧不上那些了。”


    說完這些,天真甩手將天蘊葫扔了迴來,接著開口說道:“你要去申山我不攔你,但是你總該是要恢複一些境界實力之後再去。這三個月你就好好休養,三個月之後,我才準你下山。”


    李元錦伸手接過天蘊葫,點頭說道:“多謝師兄關心,那我這就迴去好好打坐調息了。”


    天真點頭應允,李元錦迴到屋中,傅瑢還在他床上靜靜的躺著,李元錦並沒有著急將她送迴嵐囬峰,而是走到近前,輕輕地捧起她一隻冰涼的手。


    “傅瑢,我們看了這麽多醫師,但是依然沒有找到有用的辦法,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放棄的。現在我又找到了一位醫術高明的之人,過一陣子我就帶你去找他。”


    “千難萬險,我一定不會放棄,隻要有一絲機會,我都願意去試,我知道你能夠聽到我說話,你也一定不能放棄。”


    “再隨我行這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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