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錦看著周圍蒙昧一片的世界,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也不知道現在究竟何時,入目所見皆是一片黑蒙蒙的虛幻世界,一點實質的東西都看不見,撈不到,摸不著。


    他不停的往前掙紮,但是發現自己身處虛空之中,不辨東西,不分南北,不論上下,而且不管自己怎麽使勁兒,都感覺自己好似渾然未動一般,周圍的一切都不曾變化過。


    李元錦就在這一片沉寂之中獨處,不斷地掙紮晃動,也不知道自己經過了多長時間,不知道究竟移動了多遠,才驟然之間在極遠處看到了一絲點點的光亮,好似萬裏荒野僅剩的一隻螢火蟲一般,在草坷之間穿來穿去,幽幽閃閃。


    李元錦用盡全身的力氣,追尋著那僅有的一絲不同,不斷地往那顆光點掙紮靠近,那顆光點也好似在不斷吸引著他一樣,將他一點一點的拉到了跟前。


    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李元錦這才看清楚,那顆光點是一顆正在緩緩燃燒的金色球體,不知其遠近,故而不知其大小,隻能看見其上好似太陽星一般,淺淺的燃燒著一層金色火焰。


    隨著時間推移,李元錦越來越靠近,那顆球體也就越來越大,等到了一定距離的時候,李元錦便無法再靠近了,隻能圍著它不斷的旋轉,但是依然無法接近,無路脫逃。


    渾渾噩噩不知歲,在某一個時間之中,這片黑漆漆的天地之間,不知道從哪裏出現了一陣清冷的光輝,好似一掛銀河一般,幽幽的從天邊飄來,緩緩的注入了圓球之中。


    清冷的長河注入了圓球,圓球之上的寸寸金色火光也開始往內收斂,圓球之上突然生出了極強的吸力,李元錦隻感覺自己要被吸進圓球之中,但是不管他怎麽掙紮,都無法反抗。


    奇妙的感覺產生了,李元錦感覺自己留在了原地,又感覺自己被吸引著不斷接近圓球,雙眼突然之間好似出現了兩個畫麵,一個是背對圓球被吸力不斷牽引落下,一個是麵向圓球被光芒照耀麵龐。


    不管是被吸進圓球的自己,還是站在圓球外麵的自己,麵前都是一陣刺目的光輝閃過,整個天地之間一片大白,耀的他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等到他迴過神再去看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丹田識海之中,麵前是那顆丹火內斂恍若沉睡的金丹,其上氤氳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神奇氣韻,看似一黑一白,轉眼卻又空無一物。


    金丹神華內斂,看上去灰撲撲的,但是李元錦能夠明確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勃勃生機,好似有一個嬰兒在其中沉睡一般,隻是這嬰兒之上的氣息,與自己隻在半生半熟之間,十分怪異。


    照理來說,若是自己真的已經到了沉魂入丹孕嬰化神的境界,那這嬰兒就因該與自己同根同源,氣息完全一致才對,怎麽會像現在這樣,既有自己的氣息,還有另外一股不屬於自己的陰柔之氣。


    雖然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但是這股氣息的存在,卻讓金丹內蘊的嬰兒更加的鮮活生動,李元錦細細感受下,似乎還能聽到這嬰兒微微的胎心。


    金丹之下,原本好像畫卷鋪開的神照內景已經消失不見,李元錦仔細尋找,才在一處角落裏找到了一點點的碎屑。


    原本擁有三山五嶽四海八荒,幅員遼闊的神照內景,現在已經破碎支離,就好似隻剩下了一間小小的茅屋一般。


    心神投入其中,李元錦進到了一個方圓不過三五丈的狹小地麵,好似浮冰一般,四周皆是一片不見邊際的茫茫虛空。


    李元錦一眼就望見了黯淡無光的天命躺在地上,好似被荒棄許久鏽蝕了的鐵劍一般,李元錦伸手將天命拾起來,還不待仔細端詳,天命卻已經先出聲了。


    天命聲音沙啞,好似鏽鐵片相互摩挲一般,“小子,現在這個慘淡樣子,你滿意了?”


    李元錦有些赫然的說道:“那個,當時我真沒顧的上這些...”


    天命幽然歎氣道:“劍氣是你的,命也是你的,氣運也是你的,吾雖然自有意識,但是從吾隨你之時起,也已經是你的了。”


    李元錦聽出了天命的幽怨口氣,趕忙賠笑道:“不慌,隻要我還沒死,這一切就都還能掙的迴來。我說你怎麽這麽黯淡,原來是消耗了氣運保住了我的命,看來那最後一劍,也是你的功勞了。”


    天命哼哼道:“就你當時的出劍速度,就算你劍氣再多,劍招再強,又能壓的住誰,刺的中誰?隻要人家不肯硬抗,你的招式就是空落,有個屁用。”


    李元錦不敢還嘴,隻能一味陪著笑臉,何況天命本來說的也沒錯,那一式“歸元”,雖然威力強大,但是出手之時速度太慢,太容易被人閃躲,很容易就徒然無功了。


    天命掉過口風又接著說道:“不過那一招傾灌一切,萬法歸一,用你的諸多劍氣累加而上,好似滴水穿石一般,用來憾大摧堅倒是不錯,尚有三分可以繼續研習的可能。”


    李元錦點了點頭,看著周圍的一片寂空,有些愧疚的說道:“沒想到神照內景居然殘破成了這樣,隻能委屈你先在此暫居一時,等我恢複之後,再慢慢重新觀想,恢複此處了。”


    天命冷笑道:“就你現在剩下的壽命,若是不能再進一步突破境界,怕是什麽事情都做不成了,還能有多餘的時間去觀想?”


    李元錦笑道:“我現在已經沉魂入丹了,開始孕化元嬰了,隻要能夠早日突破,就又能添壽幾百年。隻是我這元嬰好似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孕化。”


    天命不置可否,從李元錦手中脫出,靜靜的豎立在這方空間之中,李元錦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隱約之間聽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情不自禁的應了一聲。


    他一聲答應,就感覺身前的一切再度模糊變換了起來,朦朦朧朧的出現了一個人影,正在歡快的喊叫著:“來人啊,師叔祖他醒了!”


    隨著他的唿聲,李元錦的身邊馬上又圍上來好幾個人,由於背著光,李元錦眯著眼睛仔細的看了一會,這才看清來人究竟是誰。


    當頭的一位,是師兄天真,身旁陪著程庚壬和青風,看來剛才出聲喊叫的人正是青風無疑,門外還有青致青廣等幾個人正急匆匆的邁步進來。


    天真見到李元錦醒來,關切的問道:“天緣,你感覺怎麽樣?還認不認識我是誰?”


    李元錦張口想要說話,但是隻覺得嗓子之間好似千年黃沙肆虐一般,一點水分都沒有,聲音微弱且嘶啞難聽,簡直不堪入耳。


    他輕輕張口,虛弱地說道:“師兄,我沒事。”


    這樣難聽的聲音,在屋中其他人聽來,卻好似天籟一般,青風大喜之餘,就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笑著應和道:“就是,師叔祖他又沒有傷到頭,怎麽會失憶呢?”


    天真心中高興,沒有理會青風的吐槽,但是程庚壬卻一把將青風薅到了後麵,免得他再胡言亂語惹自家師父生氣,到時候倒黴的還不是這天天都跑來的殷切小子。


    門外又進來一個人,進門之時就高興的開口道:“聽說小師叔他醒了?”


    進門之人正是掌教成瑜,程庚壬將他讓到床邊,他看著李元錦虛弱的麵孔,笑著說道:“沒事了就好,沒事了就好。”


    李元錦張口還要再說話,卻被天真一把捂住了嘴,一顆丹藥順勢滾進了他的喉嚨,炸開無數香甜甘潤的津 液,順著食道進入胃裏,溫暖著李元錦僵硬冰冷的身體。


    天真起身趕人,揮著手說道:“好了好了,你們都散了吧,天緣這才剛醒過來,還是讓他好好休息一下。你們幾個最近輪番照顧他也辛苦了,都迴去吧。”


    眾人應聲行禮,一個個退出了李元錦的房間,隻剩下了天真轉頭迴來,對著他笑道:“現在清淨了,你好好休息,我也先出去了。”


    李元錦剛忙開口問道:“師兄,傅瑢她怎麽樣了?”


    天真的身子頓了一下,然後轉過頭來笑著說道:“我將她一起帶迴了上清宗,隻是她畢竟是姑娘家,放在這裏沒人照顧,就安排在了嵐囬峰,等你恢複差不多了,再自己去看她吧。”


    李元錦還想要再問什麽,但是天真已經先一步離開了屋子。


    之後的幾天,李元錦一直在努力調息真氣恢複傷勢,將荒蕪破損的體內經脈一絲絲的重新耕耘修葺,但是身體內的裂痕實在是太多了,李元錦不禁苦笑,將自己作踐的實在太狠了。


    青致青風幾個人依然會每天過來看看他,與他聊天解悶,說一說之前發生的事情。李元錦這才知道,自從自己受傷之後,都已經過去近一年的時間了。


    天真在三個月前才帶著他從旃蒙城返迴了上清宗,他就一直躺在這裏,靠著體內的生氣和外用的藥物緩緩恢複,青致幾人輪班的在他床邊看護守候,而那些成字輩的師叔們,很多都外出尋藥,至今未歸。


    至於李元錦的傷究竟是怎麽醫治的,他們幾個則是一概不知。李元錦還問了一下傅瑢的情況,這個人所知甚少,隻知道有一位女子被天真師叔祖送到了嵐囬峰照顧,其餘的事情也就不清楚了。


    這幾天裏,天真一直未曾出現,程庚壬倒是每日都不曾缺席,又耐不住李元錦的多次追問,他還是將李元錦被救活的實情說了出來。


    聽完原委之後,李元錦有些驚愕且羞赫的說道:“這麽說來,是素仙姑娘用她數百年修煉的元陰救了我?隻是當時我昏迷不醒,是怎麽...怎麽...”


    程庚壬見他麵色羞紅吞吞吐吐,促狹的笑道:“是怎麽行的陰陽合和之事?小師叔你想什麽呢,素仙姑娘是從口中渡出的元陰真氣,與你最多也就是嘴對嘴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李元錦心有餘悸的應了兩聲,麵上的表情一下就輕鬆了下來。


    程庚壬見他如此,故意的調笑道:“小師叔,你是不是覺得沒有男女之事,就不用對素仙姑娘負責了?你這樣的想法可不太好。”


    李元錦差點沒驚得從床上坐起來,他焦急的說道:“我哪裏說過這樣的話,我的意思是,沒有...就能少欠素仙姑娘很多人情,你想到哪裏去了?!”


    程庚壬幽幽的歎氣道:“我們都知道你對傅瑢姑娘一片真心,但是素仙姑娘此次的付出也真的極大,她為了救你,已經從仙人境跌迴了元嬰了。”


    李元錦也幽幽的歎道:“她的恩情我恐怕此生都難報了,之後但凡她有所求,我自當無不從命,就算是要我的命也該給她。”


    程庚壬笑嘻嘻的說道:“小師叔,想要報恩還不簡單,你莫非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嗎?”


    李元錦沒有應聲,程庚壬接著笑道:“若是她如此要求,小師叔你該如何呢?”


    李元錦微微搖頭笑道:“她若是真的這麽說了,那她就不是她了。”


    程庚壬眉毛一挑,陰陽怪氣的說道:“喲,您這麽懂她呢?”


    李元錦橫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了。躺在床上雙目放空,究竟心中作何想,程庚壬就不知道了。


    李元錦在床上躺了沒兩天,就已經能夠坐起身來了,又過了旬日,就已經能夠下地走動了,這會正在青風的攙扶下,緩緩的走在真景峰後山的坡地上。


    雖然他已經能夠起身了,但是傷勢卻一直未能根治,身上的丹青法袍依然還是一片紮眼的鮮紅色,得等到他完全康複之後,才會恢複原本的青色。


    青風曾經笑言,小師叔祖穿的這一身大紅袍,就好像一個迎親的新郎官兒一般,引得幾個人一陣哄笑應和。


    李元錦無奈之下隻能在外麵套上一件白色外衫,平日裏看不見,但是隻要微風一吹,就能翻起紅色的衣角。


    李元錦剛能下地的時候,就著急忙慌的要去嵐囬峰,遭到了眾人的一致否決,沒有一個人願意禦風帶他去,要讓他先好好的養好了自己的身子。


    如此欲蓋彌彰的手段,李元錦怎麽可能沒有察覺,但是不管他怎麽追問傅瑢的情況,這些人都不肯明說,端出自己師門長輩的身份來都沒用。


    於是李元錦就隻能自己憋著一股勁兒,每天更加勤勉的運行著通天道,一絲絲的積攢著真氣和力量。終於在一個月之後,能夠再度禦風而起,直往嵐囬峰而去。


    嵐囬峰是山門之中女弟子聚集的地方,所以布置的更加精細和雅致,不似其他山頭的鬆竹遍布,更多的是一些芝蘭花草,鮮豔卉木。就連山上的建築屋舍,都更加得纖巧娟秀一些。


    李元錦沒有直接禦風飛到山頭上去,而是在半山腰的地方落下,然後一步步的攀登上山,一是怕衝撞了山上的女弟子,再一就是嵐囬峰照顧傅瑢這麽久,自己些許的禮貌和敬意還是要有的。


    李元錦落下雲頭沒多久,山上就已經有兩位羅衫女子前來相迎,口稱師叔祖不提。其中有一位,還是與李元錦相熟許久的青琳,見他已經能夠下地走動,麵上的歡喜和關心也分外洋溢。


    青琳很細致的問了一下李元錦的身體狀況,李元錦一邊笑著迴答,一邊與她步行上山。山間路上,免不了有陣陣的穿林風吹來,將李元錦的袍角翻起來,露出下麵鮮紅的丹青法袍。


    隨青琳一起來的那位弟子對於這個聲名顯赫的師叔祖很是好奇,又見他外衣底下是一件鮮紅衣袍,禁不住頻頻偷眼看他,但李元錦一轉過頭,她就趕緊轉過眼去假裝無事。


    李元錦以眼神微微示意青琳,青琳立刻笑著說道:“這位是我嵐囬峰的青芸師姐,一直聽說師叔祖你的威名,但是從未見過,故而有些好奇。”


    李元錦笑道:“我哪有什麽威名,不過是師兄輩分高,將我也連帶起來了而已。真以修行年月來說,我與你們其實也沒什麽不同,甚至比你們還要短些年歲。”


    青芸見他如此好說話,忍不住開口接話道:“您還沒有威名?聽說您在青白山上落劍三萬,將青白山的護山大陣都生生的打破了一個大窟窿呢,您的威名現在都已經傳遍整個天下了。”


    李元錦笑道:“青芸姑娘,不用這麽拘謹,稱我天緣就行。那些都隻是謠言而已,我隻是在青白山大陣關閉之前出劍得手,哪裏有將青白山大陣打破的事情。”


    青芸馬上湊到跟前,很認真的說道:“那你落劍三萬的事情是真的嘍?好厲害啊,我才不過有兩道劍氣而已,同樣是十數年的修行,跟你一比,真是螢火之於皓月,我都沒心思修煉了。”


    李元錦笑道:“沒有落劍三萬的事情,不過是三人成虎而已。”


    沒有三萬,隻是比三萬更多罷了。


    青芸有些失落的說道:“這樣啊,我還花了三枚青玉幣專門看了那場大戰的留影呢,離得有些遠,就隻能看到一片黑雲罩住山頂,道道青光洶湧而下,其餘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李元錦不禁暗暗咋舌,沒想到居然還被人以留影之法記錄了下來,也不知道究竟拍成了什麽樣子,不過流傳出去,怕是真的免不了了。


    三個人一路往前,很快就來到了山頂之上,青琳直接將他帶到了傅瑢所在房間,有些愧疚的說道:“這位姑娘我們照顧了很久,但是她一直沒有轉醒,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李元錦抱拳說道:“多謝了。”說完之後,轉身進了屋中,輕輕地將門掩了起來。


    青芸有些好奇的走上前,想要趴在門縫上偷看,被青琳上來給拉開了,青琳有些無奈的說道:“師姐,偷聽別人談話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喲,師父知道了是要責罰你的。”


    青芸撇著嘴說道:“才不會呢,師父對這些小道消息,比我還喜歡聽的,我偷聽到什麽,迴去告訴師父,她肯定不會說我的。”


    青琳無奈的搖頭,拉著青芸就要走,青芸不甘不願的離開了這裏,嘴裏還嘟囔著問道:“哎,你說他們兩個究竟是什麽關係啊?”


    青琳不想答話,但是架不住青芸一遍遍的問,隻能說道:“不知道,但是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關係很親密的人吧。”


    青芸湊到跟前,鬼鬼祟祟的說道:“我剛才看到那位小師叔祖,袍子底下還穿著一身大紅喜袍,莫不是來跟那位姑娘私定終身的?可惜了,那姑娘一直不醒,氣息又那麽微弱,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了。”


    她“噗嗤”一樂,鬼鬼祟祟的說道:“那不就成了陰婚了嗎。”


    青琳甩開青芸的手臂,有些嗔怪的說道:“師姐,可不許胡說,快說,壞的不靈好的靈。”


    青芸趕緊張口說道:“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壞的不靈好的靈!我童言無忌,各位神仙不要怪罪我啊。”


    李元錦進到屋裏,輕輕的走到傅瑢的床邊坐下,伸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之上,雖然他不懂醫術,但是心神抽絲內視傷勢的手法他還是會的。


    李元錦一望之下,所見之處比自己之前的傷勢還要嚴重的多,他試著將自己的真氣渡進去,想要看看能不能延緩傷勢,但是真氣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一絲浪花都不曾翻起。


    李元錦抬手,輕輕的順了一下她額前的頭發,心疼而惋惜的說道:“你真傻,為什麽要舍棄自己來救我?”


    “既然一開始就知道了結局,就應該早早的與我撇清關係,有那三十年時間過去,也會衝淡我的麵貌,到時候就算是我真的應了死劫,你也不會有什麽心痛。”


    “不會像我現在,時時刻刻都心痛不已。”


    “你的情絲,栓的我好緊,好痛。”


    也不知道這顆心,是真心、愛心,還是傷心、悔心,還是痛心、死心。


    天命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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